“讓一下,麻煩大家都讓一下。”周小迪將顧客擠到一側,蹲下身這才發現,倒在地上的,正是剛才調侃自己的金發外國男子。
此時此刻,金發外國男子的身邊還站著光頭外國男子和另一名金發外國女子,兩人也是不知所措的扶住金發男子,一時間沒了方寸。
“蓋勒,蓋勒你沒事吧?你醒醒。”光頭男子不停的搖晃他,企圖將他叫醒。
然而一切都是無用功。
周小迪站起身,扭頭看著剛好過來的顧晨,忙道:“顧大哥,這個人好像喝多了。”
“喝多了?”顧晨皺了皺眉,這才趕緊將金發男子翻過身,仔細檢查他的瞳孔和心跳。
光頭男子瞪了顧晨一眼,一把手要撥開顧晨:“你別碰他。”
顧晨當場用右手接住光頭男子的手腕,左手繼續工作。
然而令人奇怪的是,身材健碩的光頭男子,此刻竟然扳不過顧晨,愣是被顧晨單手壓制。
“你…你快放開我。”光頭男子怒喝一聲以壯膽。
顧晨隨手一揮:“別鬧。”
“怎么樣顧師弟?”也是見顧晨嘆了口氣,緩緩站起身,盧薇薇這才趕緊問他。
“人已經沒了,瞳孔放大,心跳都沒了。”顧晨說。
“死了?”周小迪也是一愣,感覺有些不可思議,道:“這…這剛才還一個大活人,滿嘴大話的家伙,怎么現在忽然就沒了?”
光頭男子一聽,頓時也是傻眼了,他趕緊站起身,一把拽住身材較為瘦弱的周小迪,怒道:“你再說一遍?我兄弟是不會死的,他這家伙壯的跟牛一樣,又怎么會死呢?”
“沒錯,蓋勒他只是喝醉了,他根本就沒死,他沒死。”金發外國女子,此時此刻也是“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雙手緊緊將金發外國男子的腦袋擁入懷中:“蓋勒,我的天吶,你肯定是喝多了,你快醒醒吧蓋勒。”
許多喝酒的外國人,頓時也都圍了過來。
但是跟這三人顯然不是一個全體,但都是抱以同情的目光。
酒店的值班經理有些緊張的跑過來,問周小迪:“什么情況?”
“經理,有個外國人喝酒猝死。”周小迪說。
“猝死?”一聽鬧出人命,值班經理頓時慌了,趕緊又問:“這…這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猝死呢?不應該啊?”
光頭男子也是瞥了經理一眼,他趕緊沖上前,健碩的手臂一把拽住經理的脖子:“我兄弟在你這喝酒,現在喝出了人命,你們清吧要付全責。”
“全…全責?你…你先放開。”
經理也是有點懵…
他試圖掙脫光頭男子的束縛,然而光頭男子的手臂就像鋼鉗一樣堅固,經理是細胳膊細腿,根本對付不了他。
幾名男子過來勸說,一伙人這才將兩人給拉開。
金發女子哭得厲害,抱著金發男子遲遲不肯松開。
“麗莎,蓋勒已經死了,你別這樣?”
“不,尤金,蓋勒他沒有死,他只是睡著了,他就是喝醉了,他不該是這個樣子的,他沒死。”
也剛才幾位街拍達人,瞬間倒地一個,許多來清吧消費的顧客,也都拿出手機,將現場情況拍攝下來。
這時候,顧晨、盧薇薇、王警官和吳哲,分別用身軀擋在眾人的跟前,伸手阻止道:“請大家不要拍攝上傳,謝謝配合。”
“干嘛不讓拍啊,你們也可以拍啊。”一名中年男子有些不配合道。
另一名女子也道:“你們管的也太寬了吧,你們又不是警察。”
“他們…還真是警察。”知道眾人身份的周小迪,這才忍不住說道。
瞬間所有人都傻眼了,趕緊相互看看彼此,再看看眼前的四人。
而四人也順勢將自己的警察證掏出。
顧晨道:“我們是芙蓉分局刑偵三組的警察,我叫顧晨。”
“我也是刑偵三組的警察,我叫盧薇薇。”
“我是三組的老王。”
“三組的吳哲。”
表明身份后,顧晨這才又道:“誰是現場主管?是你嗎經理?”
顧晨看著那名干瘦身材的經理。
經理咳嗽兩聲,這才忙道:“沒…沒錯,我是這里的值班經理,我姓肖。”
“很好肖經理,請你封鎖現場,不許任何人進出,另外,將所有蠟燭拿到這邊來…”
想了想,顧晨又對王警官說:“另外,麻煩王師兄通知劉法醫。”
顧晨很快做出部署。
要知道,老外突然猝死在清吧,為什么會發生在停電之后的幾分鐘內?這看上去并不正常。
王警官點頭道:“沒問題,我來打電話。”
也是見現場有警察在,肖經理頓時也松下一口氣,忙道:“行,你們警察怎么說我就怎么做,我立刻吩咐清吧工作人員,將大門封閉,不許任何人進出。”
說完肖經理就開始拿出對講機,與各單位員工進行知會。
一番了解后,肖經理這才跟顧晨匯報道:“顧警官,已經問清楚了,門口的保安說了,停電之后沒人出去過。”
“很好。”解決了首要問題后,顧晨這才拿出手機,將手機燈光照射在金發外國男子身上,開始對金發外國男子進行系統檢查。
周小迪比較識時務,趕緊將兩個大蠟燭,放在顧晨的身邊,并掏出自己的手機,用燈光給顧晨照亮。
光頭外國男子雖然想說幾句,不過看在顧晨是警察,他又不敢亂動。
尤其是當他看見顧晨在跟蓋勒檢查身體時,也是不由緊張起來,幾次想問顧晨,話到嘴邊卻又停住了。
外國女子沒這么多顧忌,直接問道:“警官,蓋勒他怎么了?他到底怎么了?”
顧晨沒理她,繼續檢查。
女子見狀,趕緊又問:“他到底是不是死了?他還有沒有救?請告訴我警察同志,請你告訴我。”
“盧師姐。”顧晨隨口便叫了盧薇薇。
盧薇薇忙道:“怎么了顧師弟?”
“麻煩帶她去登記一下。”顧晨說。
“好的。”盧薇薇點頭。
“哦對了。”顧晨忽然又想起什么,趕緊看了看身邊的光頭外國男子。
“懂了,你也來登記一下。”盧薇薇秒懂顧晨的意思。
把兩人叫道一邊后,盧薇薇問肖經理要來一份筆記本和書寫筆,忙問金發女子道:“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護照拿出來看一下。”
金發女子扶額道:“我叫麗莎,今年…26,護照沒帶。”
“那就把護照號碼報一下。”盧薇薇說。
叫麗莎的女子也并不抗拒,直接根據盧薇薇的要求,將自己的護照本號碼報給她。
隨后是光頭外國男子,一副并不太想配合的樣子。
但是盧薇薇比他更強勢。
此時此刻,盧薇薇是執法者,而外國男子必須接受調查。
“你叫什么?今年多大?護照沒帶那就把號碼報一下。”盧薇薇說。
“我叫尤金,今年28,護照本號碼是…”
耐不住盧薇薇的強勢,叫尤金的光頭外國男子,也是將自己的身份信息告知給她。
盧薇薇這邊做完基礎記錄后,顧晨那邊也檢查完畢,直接收回立起身。
“怎么樣顧晨?有沒有什么發現?”王警官忙問他。
顧晨猶豫了幾秒,這才抬頭說道:“從死者外貌特征來看,應該是死于中毒。”
“中毒?”麗莎簡直不敢相信,瞪大眸子來到顧晨的身邊,道:“顧警官,你說蓋勒是死于中毒?”
“難道是…酒精中毒?”叫尤金的外國男子也趕緊道。
顧晨搖了搖頭,道:“從目前來看,還需要進一步調查,我沒有檢測工具,只能等法醫來到現場。”
“所以請大家在法醫沒有到達現場前,請務必坐回到原位,不要走動,也請大家配合我們警方的調查。”
也是被顧晨一說,現場忽然間沸騰起來。
倒不是因為要配合警方調查,必須坐回原位,而是聽到顧晨推斷的結論是中毒,一時間人心惶惶,都不知道這名叫蓋勒的死者,究竟死于那種中毒。
許多顧客也是心神不寧。
“這…這要真是酒精中毒,那可就完蛋了。”
“對啊,這清吧這么多酒水,鬼知道這老外喝的是哪種啊?”
“我們該不會跟老王喝的是同一種酒水吧?”
“呃…別胡說,還是先看看這個老外喝的是那種吧?”
幾名膽小的顧客,深怕自己跟死者蓋勒喝的是同一種飲料,于是走到剛才蓋勒的座位,想伸手去拿蓋勒的酒杯。
“干什么?”王警官一把阻止道。
“我…我們想看看,看看我們自己是不是跟這個蓋勒喝的是同一種飲料。”一名高瘦的顧客說。
王警官直接冷冷的回復:“難道你們不知道,你們這樣做會把自己的指紋印在酒杯上嗎?難道你們這是想讓自己成為嫌疑人?”
也是被王警官提醒,幾名顧客頓時恍然大悟,其中一名忙道:“對對對,我怎么這么笨呢,去拿死者的酒杯,這不是把自己的指紋印在上面嘛?”
“差點就作死了。”另一名顧客也道:“謝謝警察同志提醒。”
王警官擺擺手:“你們先站著一邊,不要靠近死者身邊。”
看了看其他人,王警官又道:“還有,所有人不得靠近死者的座位,如果靠近,一律接受警方調查。”
“嘩…”
也是在聽到王警官的警告后,先前還站的較近的人群,頓時就像躲瘟疫一樣,瞬間往后挪出半截。
畢竟所有人都不希望自己成為被調查對象。
而另一邊,顧晨一直在思考。
借助蠟燭燈光的照耀,顧晨開始對死者蓋勒座位進行分析。
左右看看之后,很顯然這里是個四人的小酒桌,與周圍的酒桌有一定距離。
“死者蓋勒到底是怎么中毒的?”顧晨皺了皺眉,陷入深思。
“如果是被人下毒,那時間呢?是在什么時候?”
“而下毒者如果就在現場,那他此刻到底是誰呢?尤金?還是麗薩?”
“因為在清吧的座位中,唯獨這幾人是一伙,其他座位雖然也有些外國人,但是跟他們貌似不熟。”
“不然再蓋勒倒地的時候,其他人必定會過來查看情況。”
“從這些線索來分析,如果蓋勒被下毒,很有可能就是熟人干的,也是就尤金和麗莎。”
“但是現在我需要時間,需要知道毒藥在蓋勒體內到底存在了多久?如果能掌握到這點,那就好辦多了,很多問題也就能迎刃而解。”
顧晨這邊一直在思索,而周圍的其他顧客,則是等的有些不耐煩。
停電是一方面,出人命也是另一方面。
沒過多久,劉法醫帶著助理趕到了現場,見到顧晨便問:“顧晨,你這么初步論斷是什么?”
劉法醫一邊和助理,將檢測器材擺開在桌臺上,一邊問顧晨的調查概況。
這也是劉法醫在跟顧晨搭檔多次后,得到的默契。
之前讓顧晨學習法醫手冊,也是考慮到顧晨學習能力強,可以在法醫趕到之前,將先期工作給做好,也好讓自己趕來時,得到的確實不明所以的回答。
這樣反而大大增加了工作時間。
“初步論斷,死者蓋勒應該是中毒,因為從他的各處特征來看,都與中毒極為相似…”
顧晨將自己在劉法醫趕到之前調查的論斷,一一跟劉法醫說明。
劉法醫則是根據顧晨的提示,也對死者蓋勒做了進一步詳查,并證明了顧晨的論斷。
隨后,劉法醫和法醫助理,利用專業器械,對死者蓋勒口中的殘液,以及蓋勒喝過的酒杯,進行現場檢測。
通過劉法醫的快速檢測法,劉法醫瞬間發現,蓋勒酒杯里的毒液殘留非常明顯,于是便拿著酒杯看著顧晨。
“是在酒里對嗎?”顧晨問。
“沒錯。”劉法醫非常肯定的點點頭,道:“死者中毒的源頭,就在于酒杯中的這杯酒,明顯含有劇毒物質。”
“啊?劇毒物質?”
也是聽到劉法醫這么一說,一名吃瓜群眾頓時嚇得驚叫起來,道:“難道這種酒是毒酒?那我今晚跟死者也是點得一樣的酒水,那我豈不是要完犢子了?”
“別瞎說。”盧薇薇也是站出來避謠道:“劉法醫直說這杯酒有劇毒物質,并沒有說是所有的同類酒,你們慌什么?”
“能…能不慌嗎?換你你知道啊?”一名驚恐的顧客,頓時也是抓狂道:“萬一我也喝了這種酒,而這種酒里恰恰又有毒,那我豈不是完蛋了?”
想了想之后,這名顧客又道:“不行,我得趕緊去醫院,萬一搶救晚了豈不是要跟這個死人一樣。”
“對!”
“沒錯。”
“萬一我們真的中毒,那可就來不及了。”
“我們要出去,快放我們出去。”
所有人都慌了…
原本只是一小撮膽小的顧客在叫囂。
可現在一鬧,原本沒有擔心顧慮的其他顧客,也被這些人給傳染,一個個擔驚受怕的,想要盡快離開現場。
“所有人都不許走。”顧晨忽然大喝一聲,隨后趕緊問劉法醫:“怎么樣?能不能檢測出來?到底是什么毒?”
“是一種烈性液體毒液。”劉法醫若有所思道。
“烈…烈性液體毒液?”盧薇薇也是睜大了眸子,趕緊問劉法醫:“這種毒藥到底有多厲害?”
“基本上一旦進入了食道,半分鐘,甚至是十幾秒鐘就能置人于死地。”劉法醫也是根據自己豐富的數據和經驗,再根據現場檢測酒液的各種指標,得出的初步判斷。
顧晨有些汗顏,卻又有些驚喜,右手也是砸在左掌上:“如果是這樣的話,那說明死者蓋勒是在飲用了這種含有烈性液體毒藥的酒類后,在短時間內出現了中毒癥狀,最終導致中毒死亡。”
他看了看尤金和麗莎,問道:“你們這次過來喝酒,是不是只有你們三個人?”
麗莎和尤金面面相覷,隨后兩人點點頭。
麗莎道:“我們三個是結伴的街拍達人,平時都在一起,今天晚上也不例外。”
“所以,今晚在蓋勒身邊的人,也就只有你麗莎小姐和尤金先生對嗎?”顧晨又問。
“沒錯。”尤金也是直接道:“鄰桌雖然有些人,但是我們并不認識。”
“我知道了。”顧晨這才松下一口氣,感覺先前的推測完全正確。
顧晨看著尤金喝麗莎,瞬間陷入到沉思。
“如果按照劉法醫的推斷,那很顯然,死者蓋勒必須在極短的時間下,服用這杯帶有烈性液體毒藥的酒水。”
“而從現場情況來看,蓋勒顯然對于這種大號酒杯,并不是一次性喝完,而是小口小口的喝。”
畢竟在當時蓋勒調侃周小迪的時候,顧晨就發現他在飲用這杯酒。
如果按照劉法醫的論證,蓋勒必須是在極短的時間下倒地不起,可當時調侃的時候并沒有這樣的事發發生。
“那么…”顧晨抬頭看了看有些漆黑的周圍,這才道:“那么兇手能作案的時間,必定是在蓋勒倒地前的極短時間內進行,那么作案時間…一定是在剛才停電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