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晨要不是拿著盧薇薇手機打開相冊,還真不知道盧薇薇平時存了自己這么多相片。
不過顧晨關注的重點并不在此…
他要查看的是,男子在被轉移急救的同時,有沒有落下什么東西。
就比如兇器之類的…
不過很可惜,連續看了幾段視頻后,顧晨都沒有絲毫發現。
要知道在一間密室內割傷動脈,不用利器根本不行,何況顧晨還檢查過男子的傷口。
從自己辦案的經驗來看,這種利器相當鋒利。
考慮到男子明知道廁所隔間不能使用,卻將自己反鎖其中,不排除與人在隔間接頭的可能。
可是大門反鎖,只能證實男子一人在里面。
顧晨之前也破獲一樁廁所行兇案。
不過當時的大門并沒有反鎖,而是由被害人尸體擋住了大門,給人造成一種廁所大門反鎖的假象。
但是這次不同。
門是自己踹開的,也親自驗證過大門,各種情況都說明,當時的隔間大門的確被反鎖,并不存在受害者身體擋在大門口的情況。
顧晨向來細致,今天亦不例外,并不是因為這是今天下班后恰巧碰上而有所松懈。
他在反復觀察盧薇薇用手機記錄的視頻后,聚精會神的思考起來。
在兇案現場,顧晨想來不喜歡被表面的現象所迷惑,需要讓自己擺在一個客觀的狀態下。
尤其是今天的受害者,之前還跟自己有所接觸。
顧晨多少能從對方的心理中,得到一些對他的了解。
如果非要顧晨給受害者貼上表情,那就是:抑郁。
這種抑郁的人,通常有很大情況下會選擇用奇怪的手法結束自己的生命。
相比之下,王警官、盧薇薇還有袁莎莎就顯得迷茫多了。
在輪番查閱過盧薇薇手機拍攝過程后,顧晨一個人靠在墻角,利用自己所掌握的大師級合情推理,開始在腦海中玩起了拼圖游戲。
各種線索開始自由組合。
大家站在洗手間檢查的時候,王警官時不時看看手機,又時不時看向顧晨。
每每當顧晨臉色有了些微妙的變化時,王警官都想開口問他幾句。
可見到顧晨瞬間又收回表情時,王警官立馬又閉嘴,怕打斷顧晨的思路。
一次兩次也就罷了,三次四的反復之后,王警官有些等不及了。
當然顧晨開利用了專精級記憶力加持,讓剛才自己從踹門開始,所發生的一切都在腦海中不斷回憶。
想到某處疑點時,顧晨的精神亢奮了一下,忙問盧薇薇:“盧師姐,你手機里的畫面中,那名男子的手上是不是有一只蒼蠅?”
“有…有吧。”盧薇薇將視頻定格,隨后定睛一瞧,這才回頭看著顧晨道:“手上是有一只蒼蠅,怎么了?”
“看看他包里是不是有工作牌、身份證之類的東西。”顧晨又問。
盧薇薇趕緊根據顧晨的意思,翻開男子的黑色包包,這才找到顧晨剛才所說的物件。
“身份證找到了,他叫王宇,在一家計算機軟件公司上班,這是他的工作牌。”
“看來咱們晚上得加班了。”顧晨說著頓了一下,道:“把這里的線索封鎖起來吧,咱們得回趟分局,把這個王宇好好調查一下。”
“我來聯系治安隊,顧晨,你去開車。”王警官說著便掏出手機,開始打起了電話。
“好。”顧晨也沒想太多,直接擠出人群,開始去沿江路停車場取車。
而袁莎莎則在跟老板娘溝通,希望衛生間暫時封鎖,用一些障礙物攔住右側隔間。
沒過多久時間,顧晨就已經將車開到了大院門口。
大家一行人趕緊跳上車,跟著顧晨一起趕往芙蓉分局。
晚上8點。
顧晨根據王宇的身份證信息,查到了他最近租住的地點,位于商業核心圈附近的一出城中村。
王宇并不是江南市本地人,從身份證信息來看,似乎位于周邊的一座小縣城。
而且根據王宇的身份信息,顧晨還查到他曾經在一周前,向家里寄出過一份快遞,這更加深了顧晨對王宇的懷疑。
“難道這跟今天發生的事情,有什么關聯嗎?”顧晨皺皺眉,沉思了起來。
盧薇薇問道:“難道這個王宇,之前跟人鬧過矛盾嗎?他這樣的人,應該整天就是兩點一線吧,畢竟搞軟件工程的,加班是常態。”
“沒錯。”顧晨也認同盧薇薇的說辭,道:“王宇的確經常加班,也正是因為這點,所以王宇才沒有很多時間陪她女友。”
“但是他女友的工作很清閑,因此空余的時間也很多,可能是覺得王宇沒有太多時間陪伴她,因此才漸漸產生了隔閡吧?”
“這就是他們分手的原因?”盧薇薇問。
顧晨微微點頭,道:“差不多吧,不過他這樣的人,應該本身接觸人就少,要說他殺,那最起碼要有殺人動機,這點得先去調查一下。”
“那咱們先從王宇租住的出租屋調查開始吧。”王警官在聽完顧晨和盧薇薇的交談后,直接給出下一步方向。
顧晨點點頭:“可以。”
根據這條線索,顧晨和盧薇薇又去了一趟調度室。
值班的警員見到顧晨和盧薇薇,立馬站起身。
“顧師兄。”一名見識過顧晨超強記憶力的見習警,立馬笑呵呵道:“又有什么需要效勞的嗎?”
“幫我查這個人,還有這個地址。”顧晨順手將王宇的身份證信息以及租住地址拿給見習警。
“沒問題。”見習警立馬坐會原位,開始將相關攝像頭調出。
在一翻篩選之后,見習警準確找到了出租屋路口,并將相關攝像頭調出,扭頭問顧晨:“需要查哪個時間段?”
“就從上個星期開始吧,重點是他寄快遞那幾天,看看從那段時間到今天為止,王宇都接觸過什么人,有情況隨時跟我們匯報。”
“可以。”見習警答應的很爽快。
顧晨笑笑之后,直接和盧薇薇離開了。
調度室里,兩名見習警面面相覷,有些懵逼。
其中一名高瘦的見習警道:“這顧師兄今天是怎么了?他不親自來操刀?”
“你傻啊?”另一名見習警也是沒好氣道:“要是讓顧師兄來,那還要我們兩個在這里干什么?給他加油嗎?”
“這倒也是哦。”高瘦的見習警撓了撓腦袋,有些領悟顧晨的用意。
而另一名見習警看著顧晨遠去的背影,也是頗感佩服道:“看來顧師兄是在給我們機會,要不然咱們就顯得太過咸魚了。”
另一邊,顧晨開車,帶著盧薇薇和王警官還有袁莎莎,一起趕到了王宇租住的出租屋。
將車停在路邊后,顧晨從王宇的黑色皮包內,拿出一串鑰匙,隨后直接來到了一處單元的五樓。
在用鑰匙挨個嘗試之后,顧晨很輕松的便打開了房間大門。
此時此刻,一股涼風吹來,地上有些散落的文件。
在寒風的吹拂下,紙張嘩嘩作響,給寧靜的房間帶來一股陰森的氣息。
“啪!”顧晨隨開了客廳開關,整個房間瞬間明亮起來。
“這就是王宇租住的地方?”盧薇薇率先走進去,發現風是從陽臺刮來的,于是走去將露天陽臺的落地門關上。
“這王宇也太馬虎了吧,陽臺門不關,要是下雨進來,房東退押金的時候可就麻煩了。”袁莎莎也是左右看看,隨后將地上的文件拾起。
“拿給我看看。”戴好白手套的顧晨,直接伸手問袁莎莎要文件。
“給。”袁莎莎直接遞給他,還是雙手奉上。
顧晨沒多想,拿起文件便翻閱起來。
王警官左右看看之后,來到顧晨身邊,問:“這些什么東西?”
“保險單,好像還是幾家公司的保險單。”顧晨左右翻看之后,皺皺眉道:“這家伙買了不少人身保險,而且受益人都是他母親。”
“那就是說,如果王宇死于意外,那他的家人將獲得巨額賠付?”王警官問。
顧晨點頭道:“差不多這意思吧,不過前提是意外死亡,自殺可不在這個范疇內。”
“我知道了。”盧薇薇走到顧晨的面前,不由分說道:“王宇先買好人身保險,然后給自己制造一起意外死亡,好讓保險公司來賠付保險金。”
“而受益人是他母親,這也說的過去啊。”
想想之后,盧薇薇卻有些迷茫道:“可是,有一點我一直不太清楚,他為什么要這樣做?為什么要用這種方式來結束自己的生命?努力賺錢不是挺好嗎?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敢自殺。”
“何況當時的情況我們都有看到,王宇的的動脈被割斷,傷口很深,這豈不是很疼?”
“自殺的人,是不會考慮這么多的。”王警官也是站在客觀的角度分析問題。
畢竟事實也是如此。
“可是,他為什么要鎖門?鎖門豈不是證實他自殺?”躲在角落里的袁莎莎,詫異的說了句話。
“道理很簡單。”顧晨盯著手里的保險單,略微猶豫了一下,這才道:“如果他不鎖門,很有可能被其他顧客推開門。”
“而王宇割斷動脈到死亡是需要時間的,這段時間他必定不會讓其他人進入隔間,這也就能解釋,他為什么要反鎖門,因為他沒有選擇。”
“但是現場卻找不到兇器,也恰恰說明王宇在刻意隱藏,以此達到意外死亡的目的。”
“因為他知道,只有找不到殺人兇器,警方也不好判斷他究竟是怎么回事,這樣一來,保險公司賠付的可能性會很大。”
“原來是這樣?”袁莎莎恍然大悟,可卻忽然又有疑問:“那顧師兄,你認為那把兇器是什么?為什么會消失不見?”
顧晨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將目光投向客廳的冰箱。
隨后顧晨開打冰箱,將冰箱隔層一一搬出。
不過讓大家意外的是,冰箱內的物品并不多,只有兩個土豆和少量青菜,或許是王宇用來做菜的食材。
而零食幾乎是沒有,不過顧晨還是在冰箱的隔層間找到一些,將零食丟在了餐桌上。
王警官、盧薇薇和袁莎莎,立馬走上前查看。
“棒棒糖?”盧薇薇拿起一根,有些好奇的道:“話說,王宇這么大人,怎么還喜歡吃這個?”
“你這么大人不是也喜歡吃薯片嗎。”王警官直接把話懟了回去。
盧薇薇瞇著眼,頗為不滿道:“這是兩碼事,薯片是可以充饑的,我肚子餓了吃點薯片還能補充體力啊。”
“可吃棒棒糖就有點幼稚了,雖然我抽屜里也經常會有些,不過那都是購物時,店家找零錢時故意湊數的,兩碼事。”
“好了,大家不用再爭了。”顧晨將一根圓餅狀的棒棒糖拿在手中,反復觀察后說道:“兇器已經找到了。”
“你的意思是…兇器是棒棒糖?”盧薇薇看著顧晨面前的棒棒糖,有些驚詫。
王警官也不可思議道:“顧晨,你開什么玩笑?”
“我沒開玩笑,兇器的確有很大可能就是這個。”顧晨將棒棒糖交給王警官后,直接走到客廳的中央,拿起剛才的那堆保險單后,回頭又道:
“我之前在救治王宇的時候發現,王宇的手里有些黏糊,之前我根本不太清楚是什么,不過后來我發現,盧師姐在拍攝的過程中,有只蒼蠅一只停在王宇的手上。”
“這…這又能說明什么?或許是王宇手上沾了些面湯之類的。”袁莎莎說。
顧晨搖頭:“絕對不是,王宇手上的東西,一定是棒棒糖,而且絕對是右手。”
聽到這里,盧薇薇整個人呆了一下,她立馬又掏出自己的手機,將之前的視頻畫面再次查閱。
片刻之后,盧薇薇有些不可置信道:“顧師弟,你說的沒錯,這只蒼蠅在救援的經過時,就一只飛到王宇的右手上。”
“而且來回好幾次都是停在同樣的位置,跟你說的是一模一樣。”
“這就對了。”顧晨得到盧薇薇的視頻支持后,也更加確信的道:“割傷王宇的兇器,不是其他,就是這根棒棒糖。”
顧晨隨后將透明包裝紙撕開,又將圓餅狀棒棒糖拿在三人的面前,來回走上兩圈后問道:“有什么特別之處嗎?”
“難道你對意思是…王宇將棒棒糖打磨過?”王警官根據顧晨的思路,又看著顧晨手里的棒棒糖,很快想出顧晨的心思。
“沒錯。”顧晨摸著圓餅狀棒棒糖的邊角,非常肯定道:“這款棒棒糖非常堅硬,用來打磨成鋒利的兇器,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而且王宇在割斷動脈之后,可以將棒棒糖嚼碎再吞進肚子里,這樣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讓兇器消失。”
“而他手里由于摸過有些糖分的棒棒糖,因此會顯得特別粘稠,才會將蒼蠅招惹過來。”
“這也就能解釋,為什么視頻中,蒼蠅幾次被趕開,而幾次又飛到同樣的位置,也就是王宇的右手。”
“因為這是王宇拿著打磨過的棒棒糖的右手。”
“天吶,怎么會這樣?讓我冷靜一下。”盧薇薇被顧晨的說辭驚住了,半天有點緩不過神。
一年年輕男子,竟然用這種手段制造一起意外死亡時間,就為了讓母親獲得保險公司的巨額賠償?
這也太任性了吧?
更讓人感到任性的是,這家伙竟然用棒棒糖打磨之后做成兇器,簡直讓人突破想想。
回想起自己嘗過的那些棒棒糖,盧薇薇感覺,可能自己這輩子再也不想吃棒棒糖了。
王警官有些疑惑的問顧晨:“顧晨,你說的這些似乎是有些道理的,可畢竟是你的推斷,情況到底是不是這樣還有待定奪。”
“王師兄,我給你看看這個。”顧晨直接將一個用取證袋裝好的黑色皮包抽出,問道:“你還記得這是什么嗎?”
“王宇的皮包啊,怎么了?”王警官問。
顧晨直接拉開拉鏈,翻開一處隔層,指著一塊有些污垢的地方道:“王師兄,你用手指摸一摸看看,看看這塊地方,與周圍其他地方有什么不同之處嗎?”
王警官皺皺眉,帶著將信將疑的目光,直接戴上白手套,根據顧晨的提示,在隔層的一處污垢位置輕輕摩擦。
“有…有些黏糊?”王警官忽然一愣,他趕緊又用手指摸了摸其他地方。
再反復確認之后,王警官這才收回右手。
“怎么樣?”顧晨笑著問他。
“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了。”王警官也是頗為滿意的笑笑,這才說道:“你顧晨的意思是,之前王宇將打磨好的圓餅狀棒棒糖放在黑色皮包里,這樣就可以驗證你之前的推測。”
“對。”顧晨將黑色皮包的隔層再次翻大了些,亮在三人的面前道:“你們看見沒?黑色皮包的隔層內,明顯有一個圓形的污垢。”
隨后,顧晨直接將從冰箱內找出的圓餅狀棒棒糖,重新放在了黑色皮包的污垢位置:“現在看看,是不是一模一樣?”
“天吶!”袁莎莎驚了一下,這才頗感驚訝的道:“顧師兄,還真是這樣啊,難道這個王宇,就是用這個玩意割傷動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