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7、長方體
“我記得劉醫生當天晚上離開我家時，應該是晚上12點左右的時間，那時候天很冷，劉醫生整個人包裹的嚴實，跟我道別之后就離開了。”
“要說有沒有車禍的動靜，這個我不敢說，但是在我回屋之后沒多久時間，的確聽見路邊開過一輛汽車，動靜很大。”
顧晨皺皺眉，繼續問他：“那您還記得，當時是什么動靜嗎？”
“這個嘛…讓我想想。”老大爺似乎記憶力不是很好，于是抬頭看著天上的云彩，這才努力回憶道：“好像是撞倒了路邊的東西，對，是一些雜物。”
“撞雜物？”顧晨趕緊走到院子邊緣，靠近道路的一側，回頭問老大爺說：“大爺，被撞的東西是哪個？”
“那個吧？”老大爺用拐杖指向一處路邊堆放的廢棄招牌，說道：“這東西都是一些鎮上商店的廢舊招牌，被村里人收購之后，放到這邊準備做新的。”
顧晨也沒多想，直接左腿一蹬，右手扶在籬笆上，整個人縱身一躍，跳過了一米多高的籬笆，這才趕緊走到路邊幾處折損的招牌旁。
可顧晨很快又皺了皺眉，對比了一下路邊情況，這才走回到籬笆旁說道。
“不對啊，從路邊痕跡可以看出，這堆廢舊的招牌，也沒放在路中間，而且這里也沒有拐彎路段，怎么就會被撞上呢？”
老大爺搖頭：“這個我就不清楚了，就記得透過窗戶，看見這輛車的車燈搖搖擺擺的，但是速度很快。”
“撞開這些廢舊招牌后，直接就開走了。”
想想之后，老大爺又道：“哦對了，大概有十多分鐘的樣子吧，我聽見遠處傳來一陣動靜，有點響。”
顧晨打上一記響指：“我知道了。”
“你…你知道了？”老大爺不明覺厲，弱弱的問顧晨：“小同志，你知道什么了？”
“我知道為什么車輛會撞路邊的廢舊廣告牌了。”顧晨說。
盧薇薇也趕緊道：“顧師弟你先等會，讓我猜猜看。”
顧晨點頭，沒說話。
于是盧薇薇雙手攤開，這才慢條斯理道：“你的意思是，那輛車，在明明道路很寬敞，并且沒有彎道的情況下，卻撞到了路邊的廢舊招牌。”
“而且從大爺口中的陳述來看，這輛車的光線搖搖擺擺，速度又很快，莫非司機是酒駕？”
顧晨笑了，直接道：“沒錯，司機有很大可能是存在酒駕情況的。”
何警官皺皺眉：“這么說，兇手是酒駕，在撞死劉醫生后，怕直接要承擔責任，所以就將劉醫生的尸體，拋到了荒地里，然后逃逸？”
“沒錯，很有可能就是這樣。”顧晨說。
何警官頓時在院落中雙手負背，來回走動兩圈后，又問：“那這么說來，我們必須要找到第一案發現場才行，只有找到第一現場，才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不然，僅憑在荒地里發現劉醫生，這肯定會給案件帶來很大的麻煩。”
顧晨笑了笑，說道：“何師兄不要太著急，我大概也能知道案發地點在哪里。”
“你…你知道？”何警官也是呆了一下，不明覺厲的道：“那你說，在哪？”
“這很簡單。”顧晨也隔著籬笆，走到何警官面前，淡淡道：“大爺不是說過了嗎？這輛車行駛速度很快，在撞到路邊的廢舊廣告牌后，都沒有立刻停車。”
“可是大爺卻是在十幾分鐘后，聽見外頭傳來一陣動機，緊接著就沒了車輛的引擎聲，這說明什么？”
“說明出車禍了，說明那個酒駕司機撞到了劉醫生？”盧薇薇趕緊走到顧晨的身邊，搶答完畢。
顧晨打上一記響指道：“沒錯，就是撞車了，因為這輛車的出現，是在劉醫生給大媽看完病之后，騎車離開沒多久才出現的。”
“按照電瓶車和騎車的行駛速度，還有中間的間隔，這個時間段，恰恰非常接近撞車時間。”
“那…那我們可以找到第一現場了？”盧薇薇聽到這里，大概也能理解顧晨的意思。
顧晨笑了笑說道：“那是肯定的，因為我們只要開車，按照那輛車當晚的行駛速度，就可以判斷出，當時出車禍的地點方位。”
“雖然會有些誤差，但范圍也不大，應該是可以找到第一現場的。”
“那可太棒了。”盧薇薇聽到這里，整個人都興奮起來，她趕緊走到老大爺身邊，問老大爺道：
“那您還能不能記起來，當時那輛車從您家路過，撞倒路邊廢舊廣告牌后，大概多久時間才出現一陣劇烈的響聲？之后才沒了動靜的？”
“這個…”盧薇薇一句話，倒是把老大爺給難住了。
老大爺年事已高，記憶力也不太好，要他說出具體時間，又是在兩天前。
這就有點考驗老大爺的記憶力了…
見老大爺呆滯在那，顧晨笑了笑，繼續說道：“大爺，你先放松心情，閉著眼睛再想想，只要給我一個大概的時間就好。”
“呃…那我試試？”老大爺也知道，自己給出的時間非常關鍵，容不得太大誤差，這才又開始閉眼冥想。
現場忽然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看看彼此，將手指放在嘴邊，做出一個禁聲手語。
這時候，樹上的鳥兒開始嘰嘰喳喳的亂叫起來。
老大爺忽然眼眸一睜，如釋重負道：“我記起來了，我記起來了。”
“您慢慢說。”顧晨不催他。
老大爺則是淡淡道：“我記得當時送走劉醫生，應該是晚上11點50分左右，那時候我送走他之后，特地看了下墻上的鐘表，的確是還差10分鐘就到晚上12點。”
“而那輛之后經過路邊的車輛，應該也沒超過十二點，我是聽見撞擊動靜之后，過了大概兩分鐘左右時間吧，才聽見墻上的整點報時。”
“晚上12點還有報時的？”盧薇薇感覺莫名其妙。
王警官頓時瞪了她一眼，盧薇薇頓時又縮縮脖子，不再打岔了。
老大爺笑道：“不怕你們笑話，我家的鐘，是那種老古董，上發條的，每過一個鐘頭，就會響鈴一次，所以晚上12點的時候，我也是能夠聽見的。”
“那你聽到晚上12點的整點報時后，之后又過了多久時間，才聽見車輛停止動靜？”顧晨問。
“大概是10分鐘左右吧？”老大爺說：“畢竟，那時候我正好泡完腳，算算時間正好10分鐘，這點是多年的習慣，應該不會有錯的。”
顧晨點點頭，相當滿意的道：“那就是說，這輛車，在撞擊路邊的廢舊廣告牌離開時，大概是晚上11點58分左右。”
“而兩分鐘后才是整點，之后又過去10分鐘，才有了巨響，之后沒了動靜，算算時間應該有12分鐘。”
顧晨抬頭看著眾人，笑道：“那咱們開車尋找，只要保持一定的車速，12分鐘后的地點，應該就是第一現場。”
“那…那還等什么？趕緊啊。”何警官一聽，整個人早已是迫不及待了。
王警官則是一臉淡然，畢竟辦理的案子多了，看何警官這種激動的樣子，真的感覺沒必要。
告別了老大爺之后，顧晨根據之前的速度估算，以及廢舊廣告牌被撞擊的程度，大概能推算出，當晚車輛的時速大概在50公里左右。
調整好車速后，顧晨便開車帶著大家一起尋找。
車上，王警官盯住道：“我說盧薇薇，你負責看右邊，我跟老何負責看左邊，顧晨開車注意看前面，12分鐘左右的時候，就是大家認真搜索的時候。”
“知道了老王。”盧薇薇早已落下副駕駛車窗，趴在窗邊仔細觀察。
何警官也道：“放心吧老王，有線索我也應該能發現的，畢竟這邊也沒岔路口，只有一條路通道鎮里面，無非就是在這條路上找就是了。”
幾人也是在車上各種交流，但顧晨始終沒說話，目光緊縮前方。
在車輛開到計時的第13分鐘左右的地點時，突然忽然猛踩剎車。
車內人員，全部向前傾倒。
盧薇薇也是被安全帶拉了一下，整個人又被帶了回去。
王警官被撞在顧晨的座椅上，也彈了回去。
何警官就有些悲劇了，坐在后排的中間位置。
由于沒系安全帶，顧晨的一個猛然剎車，直接讓他撲到了前排的掛檔位置上。
“不好意思啊何師兄。”顧晨尷尬的笑笑，低頭看著何警官。
何警官也是抬頭笑笑：“沒…沒事的，就是你這開車技術吧，要穩一些，不要猛開猛剎。”
“噗！”盧薇薇沒忍住，直接憋笑了起來。
王警官也是沒好氣道：“我說顧晨，你這么急剎車，是不是發現了什么？”
“沒錯，是有發現。”
顧晨也沒過多解釋，直接拉起手剎，將安全帶解開之后，迅速開門下車。
盧薇薇不明覺厲，也緊跟其后。
等王警官跟何警官下車之后，顧晨和盧薇薇已經蹲在地上仔細檢查。
“痕跡，是急剎車的痕跡，地上還有一些血跡。”顧晨站起身，面對王警官跟何警官道：“另外，我還發現了一些小碎片，應該是電瓶車上的殘片。”
王警官趕緊根據顧晨的指引，蹲下身仔細查看。
片刻之后，王警官這才證實了顧晨的說辭，道：“沒錯，你說的一點沒錯，這里的確應該就是當時的車禍現場，也是案發的第一現場。”
顧晨沒多猶豫，直接戴上白手套，用長鑷子，將地上的塑料碎塊，夾進透明取證袋中。
而地上的血跡由于經過兩天的時間，早已經干在了路面。
顧晨又迅速返內，取來一瓶礦泉水和一包濕巾。
將瓶蓋打開之后，顧晨又將水倒在血跡上隨后掏出大家經常值夜班洗臉用的濕巾，放在地面輕輕摩擦攪拌。
血液在經過與水的交融后，變得不那么干澀了。
之后又被顧晨用濕巾提取，濕巾將血液的成分粘在了上面，顧晨這才放進取證袋中。
何警官則是看得目瞪口呆…
就這種操作，要是放在平時，那還真是不多見。
而顧晨操作起來卻是行云流水，非常的嫻熟，這讓何警官意識到自己普通派出所與芙蓉分局刑偵組警員之間的差距。
也是看著顧晨在完成血跡提取 后，何警官問他：“可以了嗎？”
“還要再找找。”顧晨說。
何警官看看左右，又問：“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看看周圍還有沒有其他東西，比如兇手遺忘在現場的物品，這可以給我們提供破案線索。”
“哦哦。”何警官平時也都是處理一些小警情，雖然自己也算是老同志了，可在顧晨面前，他還是異常的乖巧。
王警官也道：“那就趕緊看看，看看這周邊都有些什么，或許電瓶車就被遺棄在附近。”
“那就分頭找吧。”盧薇薇說。
很快，大家便朝著道路兩側，開始對現場環境進行仔細搜索。
顧晨和盧薇薇在左側，王警官跟何警官則在右側。
沒過多久時間，就聽見何警官在大喊大叫，大家立馬向他靠攏。
“怎么了何師兄？”率先趕到的顧晨問。
何警官指著一處池塘邊緣，道：“你們看，這是不是劉醫生的那輛電瓶車？”
“應該是吧？”盧薇薇趕緊走上前，用自己的手機將現場畫面拍攝下來。
王警官頓時也道：“沒錯了，這應該就是第一現場，劉醫生，很有可能就是在這邊被撞身亡的。”
“那在找找吧，看看有沒有新發現。”盧薇薇說。
大家繼續埋頭尋找，順便將那輛撞壞的電瓶車拉到路邊。
而顧晨則是站在一側，利用自己的專精級觀察力，對現場環境進行快速搜索。
其他人需要很長時間才能發現的線索，顧晨采用專精級觀察力后，效果是常人的幾倍。
不經速度快，還精準。
在一番快速掃描搜索之后，顧晨并沒有再發現其他可以線索。
于是顧晨直接走回路邊，朝著警車走了過去。
“顧師弟。”盧薇薇抬頭看他一眼，問道：“你去做什么？”
“我想再去發現尸體的地點看看，看看有什么新發現。”顧晨說。
“那我也去吧。”盧薇薇擦了擦手上的污垢，在草坪上撇了撇池塘的泥垢之后，也趕緊跟上顧晨的腳步。
王警官沒好氣道：“那這邊你們不找了？”
“不找了。”顧晨打開車門，對著王警官道：“要不王師兄跟何師兄再找找，池塘這邊找完之后，再去另一邊找找看。”
“我跟盧師姐先去發現尸體的現場再看看，或許那邊也會有些蛛絲馬跡呢，畢竟要把尸體搬到荒地，兇手必定會留下一些破綻的。”
“這樣啊？那也行吧。”知道顧晨想法挺多，王警官也不再強求，只是補充了一句道：“待會不管找沒找到線索，記得開車過來接我們。”
“知道了。”顧晨笑了笑，直接上車，帶著盧薇薇一道，重新返回到剛才發現尸體的地點。
此時此刻，吃瓜群眾也漸漸散去，發現尸體的地點，警戒線早已拆除。
“顧師弟。”盧薇薇走到剛到的地點旁，有些猶豫道：“你說兇手要這么大費周章的將尸體搬到這邊來，到底想干嘛？明明那頭才是案發第一現場，他卻搬到這么遠距離，有必要嗎？”
顧晨沒看盧薇薇，一直在認真搜索，也是隨口說道：“兇手可能不想在第一現場留下太多蛛絲馬跡，或者說，兇手曾經對劉一聲的尸體做過什么。”
“啥？”聽見顧晨這么一說，盧薇薇整個人歪著腦袋：“你是說，兇手對劉醫師的尸體…”
想想之后，盧薇薇趕緊給了自己一個耳刮子：“呃！邪惡了邪惡了，我竟然想歪了，顧師弟的意思，肯定是說，兇手對尸體動過手腳對吧？”
“沒錯。”顧晨點點頭，有些好奇道：“我現在對這名兇手倒是有點興趣，他似乎也是有些手段的，最起碼，他能利用自己的手段，成功騙過高川楓和我。”
“這就足夠說明，這家伙絕非泛泛之輩，而是有一定知識水平的家伙。”
“真這么厲害嗎？連顧師弟也被他騙了？”盧薇薇當時想想，顧晨應該也不至于會對尸體的死亡時間判斷失誤。
可是從死者家屬還有目擊病人那里得來的線索，又跟顧晨和高川楓的判斷完全矛盾。
起先還以為顧晨也是馬失前蹄的時候，現在看來，似乎是兇手太狡猾。
盧薇薇偷偷看了眼正在現場搜索的顧晨，不由感覺，顧晨似乎是知道些什么。
但是，他現在需要一些確切的證據來證明自己的推測。
“咦？這是什么？”就在盧薇薇呆滯的同時，顧晨那邊卻有了發現。
盧薇薇如夢初醒，立馬從剛才的冥想狀態中回過神來，趕緊小跑了過去。
“顧師弟，你有發現？”盧薇薇問。
顧晨用一把長鑷子，從亂草叢中，夾出一支黑色錢包。
“這…”盧薇薇呆了一下，趕緊問顧晨：“看看里面是什么？”
顧晨也沒閑著，直接從錢包內，掏出一些零錢和名片。
“兇手竟然不愛錢？”盧薇薇整個人呆滯了一下：“如果愛錢的話，他沒必要不搜身的啊？”
可就在盧薇薇疑慮的同時，她發現，從顧晨手里的錢包內，忽然掉下一根長方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