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0、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顧晨仔細看著畫面中的肖玲，肖玲此刻黛眉微蹙，明顯感覺杯中的咖啡味道不對。
可看著周圍的同事都開始細細品嘗時，她也沒多想，直接端著咖啡杯，繼續抿上一小口，再抿一小口。
在接連咳嗽之后，肖玲似乎也意識到咖啡不對。
可就在此時，格子間中間位置上，正好有一杯夏荷倒來的開水。
肖玲想都沒想，直接端著開水一飲而盡，這才勉強讓自己嗓子能夠好受些。
“什么鬼啊？”肖玲搖了搖頭，將這杯咸咖啡撥到一邊。
似乎她也意識到，砂糖壺中的物體并不是白糖，而是鹽。
而就在此時，夏荷的目光卻一直在注意著肖玲的動靜。
沒過多久，肖玲的中毒反應就開始呈現。
她開始捂著肚子，開始表情痛苦，甚至連說話都沒力氣。
夏荷甚至都能感受到，此時的肖玲，早已開始疼得頭冒冷汗。
肖玲趴在桌子上，痛苦的扭頭看向夏荷。
夏荷假裝在工作，但是眼角余光卻在時刻注意著肖玲的一舉一動。
肖玲開始雙眼迷離，她意識到自己可能中毒。
她伸手，企圖先一旁的夏荷救助，可她怎么都喊不出聲。
夏荷干脆假裝沒看見，可心里卻早已樂開花。
“啪嗒！”肖玲身體一歪，整個依靠座椅和桌子的支點，面前能夠撐住身體。
“啪嗒！”又是一聲。
這一次，肖玲似乎意識迷失，她眼前一黑，感覺腦中翻江倒海，有無數只螞蟻在吞噬自己的大腦中樞。
肖玲身體沒撐住，整個人連人帶椅的摔倒在地上。
“肖…肖玲，肖玲你怎么了？”也就在確定肖玲中毒倒地后，先前一直在假裝工作的夏荷，這才叫的很大聲，將周圍同事的目光全部吸引了過去。
隨后她假惺惺的蹲下身，趕緊將已經意識模糊的肖玲抱起。
“肖玲怎么了？”
“這…這怎么就暈倒了？”
“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嗎？”
“老劉快看看，看看她這倒地是什么情況？”
“我也不清楚啊。”
“都別吵了，趕緊打120吧。”
辦公室內，許多同事都圍了過來，大家一時間亂了方寸。
畢竟這種情況，大家還是第一次遇見。
夏荷忽然驚叫道：“不好，肖玲好像沒呼吸了。”
她趕緊拿起手機，隨手撥了120…
之后的畫面，和夏荷跟自己匯報時的一樣，她裝作一個老好人，開始讓大家幫忙保護好現場，隨后等待醫護人員。
“啪！”顧晨打上一記響指，這才深呼一口氣道：“就是這樣了，所有的關鍵，都在那支砂糖壺上，而導致肖玲中毒的，卻正好是那杯水。”
在虛擬空間內，顧晨利用彩虹風暴，將老劉的虛擬想法與自己對話，已經基本可以確定老劉是幫兇。
而畫面的推演，夏荷的下毒手段，也在顧晨面前一一呈現。
可以說，顧晨已經在腦海中，清晰的看出整個案件始末。
打上一記響指，眼前忽然被一道彩虹幕布所遮住。
再次睜開雙眼時，顧晨已經重新回到了現實。
而此時的盧薇薇在和王警官商量評估之后，這才走到顧晨的身邊：“怎么樣？可以把這個夏荷還有老劉一起帶去分局吧？”
“可以。”顧晨揉了揉眼，表示認同。
芙蓉分局，一號審訊室。
被傳喚過來的夏荷，此時依舊是一副無辜表情，她不時抬頭看看環境，再看看顧晨，這才有些好奇的問道：“顧警官，為什么傳我過來要安排在這里，咱能不能換個環境啊？”
“不能。”顧晨直接搖頭拒絕。
夏荷有些心虛，這才又道：“你們這次叫我過來，是不是想了解一些現場情況？可這些我之前不是已經說過了嗎？而且…”
她看了眼顧晨，見顧晨一臉淡然，于是又問：“而且我剛才好像看見你們把老劉也帶過來了。”
“他是幫兇，當然得過來接受調查了。”顧晨直接打開筆錄本，開門見山的道。
“呵呵。”夏荷尷尬的笑了兩聲，這才坐會到審訊椅上，有些茫然的問道：“你們的意思是…老劉是兇手？”
顧晨微微點頭，但沒接話。
夏荷頓時一拍大腿：“我就知道，這個老劉肯定有問題，他之前追求過肖玲，可肖玲這種年輕女孩，怎么會看上他呢？他肯定是因為追求受挫才對肖玲展開報復的，肯定是這樣。”
見夏荷在審訊室內自編自演，顧晨、盧薇薇還有王警官看的尷尬。
如果大家之前沒有調查清楚，或許還會感覺夏荷的表演有些真實。
可當知道真相之后，再來看夏荷的自編自演，頗有一種魔術被戳穿，可魔術師依然不知，在臺上尬演似的。
夏荷繼續在自言自語，可見顧晨、王警官和盧薇薇沒有半點反應時。
或許是因為她自己也覺得挺尷尬，于是弱弱的問道：“你們真的覺得兇手是老劉？”
“不光是老劉，還有你。”顧晨也不想廢話，直接開門見山。
夏荷一聽，整個人先是一愣，不過她在平復下心情后，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我說顧警官，這可能是我今天聽到最好笑的笑話吧？你見過有哪個兇手自己殺人，還要自己報警的？還要幫你們警方保護好現場的？”
見三人依舊表情如一，夏荷撇嘴問道：“沒有把？”
“可現在就有了。”顧晨隨后將那支從山河大廈帶來的沙灘壺放在桌上，問夏荷：“這個東西你可認識？”
“這…這不就是我們辦公室里的砂糖壺嗎？”夏荷一驚，整個人臉色忽然就變了，弱弱的問顧晨：“顧警官，你…你帶這玩意來這里干什么？”
“你喜歡喝咖啡？”顧晨沒有跟著夏荷的問題走，而是直接選擇新問題反問夏荷。
夏荷此時內心慌張，表面上看不出內心的波動，但實際上顧晨也能猜到夏荷此刻的心情。
夏荷點點頭：“平時會喝一點。”
“那你是喜歡喝甜咖啡還是咸咖啡？”盧薇薇直接抬頭看著她。
“咸…咸的甜的都喝。”夏荷說。
顧晨搖了搖頭：“不對吧？我們從你同事那里得知，整個辦公室里的砂糖壺里，一般放著都是糖，可今天怎么就變成鹽了？難道是你放的？”
“我？”似乎是發現了顧晨已經知道砂糖壺的秘密，夏荷眼神迷離的左右飄忽，片刻之后才趕緊穩定下來，淡淡說道：“沒錯，甜咖啡喝膩了，我就想換種口味，所以在其中一支砂糖壺里，放了一些鹽進去。”
“不會這么巧吧？”盧薇薇抬頭微笑：“肖玲今天剛出事，你今天也剛好改變了喝咖啡的味道，這種轉變難道是巧合？”
“也…也許是吧。”夏荷說話沒底氣。
顧晨直接怒懟道：“錯，這完全就是你殺人計劃的一部分，你竟然還跟我說是換口味。”
“不，不是這樣的，真不是你們想象的這樣。”也是怕顧晨把真相說出來，夏荷趕緊給直接解釋說：
“我之前的確是喜歡喝甜咖啡，可是最近我聽說了一個減肥的偏方，就是咖啡加鹽可以減肥。”
“所以，我就有點迫不及待想要試試。”
“以前的時候也是嘗試了很多的減肥的方式，但是效果并不怎么明顯，但是他們說是這樣減肥的副作用也是很大的，所以我也是很迷茫的。”
“可是我不知道有沒有效果，我就是想試試，我就是想減肥。”
夏荷一股腦的說了許多自己之所以要換咖啡口味的原因，但是這些在顧晨眼中，只不過是夏荷的障眼法。
顧晨搖了搖頭，有些好笑的說道：“咖啡放鹽并沒有減肥效果，但是輔助減肥，對運動效果有加強作用。”
“但不是直接單純喝咖啡就可以，減肥還是要踏踏實實，多鍛煉和飲食管理等方面做好才行的。”
“呵呵，看不出來顧警官對這方面還是有些了解的。”夏荷有意扯開話題，但顧晨并不會跟著她的思路走。
顧晨直接將直接在山河大廈辦公室做好的筆錄文件，亮在夏荷面前道：“我們已經了解過，你之前在辦公室，跟肖玲的關系最差。”
“而且據說，你們兩個曾經到天臺上，互扇對方的耳光，有沒有這件事？”
“這…”夏荷感覺自己的老底快被顧晨揭穿。
顧晨之所以這么問，顯然是已經掌握了相關線索。
于是夏荷只能承認道：“沒錯，她肖玲欺人太甚，那時候我心情不好，加上肖玲在公司陰我，我肯定要讓她好看。”
“所以我約她上天臺，當時就給了她一個耳光，然后我兩就打起來了。”
想了想，夏荷又問：“可是，這有什么問題嗎？女人之間打架很正常啊？”
盧薇薇冷笑著說道：“可這也說明你跟肖玲之間的隔閡，似乎并不是一兩句話能說清楚的，畢竟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這個道理你應該懂！”
“我懂，那是當然的。”夏荷說。
顧晨繼續翻開筆錄文件，又道：“可是就你這樣跟肖玲水火不容的兩個人，你竟然主動要搬到肖玲的隔壁。”
“這要是換做其他人，躲還來不及呢，而且我都打聽過了，你是昨天才搬到肖玲隔壁的，而今天肖玲就出事，你覺得這是偶然還是必然？”
夏荷一呆，弱弱的說道：“這…這當然是偶然。”
“又錯，這是必然，因為你已經準備開始對肖玲動手，苦于沒有下毒的機會，于是你就把自己的座位和之前跟肖玲鄰桌的同事相互調換，為了就是能夠接近肖玲，然后神不知鬼不覺的下毒。”
為了讓夏荷看清自己的說辭，顧晨直接站起身，將貼在墻壁的白板拉到夏荷的側面，隨后將幾人在辦公室的位置圖標注出來。
“這是你跟肖玲的位置。”顧晨畫好之后，扭頭看向夏荷，道：“你們雖然是鄰桌，但是因為之前的隔閡。”
“所以，你們兩個在隔間的位置，都對方著文件，好讓自己的座位遠離彼此。”
“沒…沒錯啊，我是跟肖玲不合，但是換位置能說明什么？這就能說明我要對肖玲動手？這是你的主觀意識吧？”
夏荷現在有些氣急敗壞，或者說是最后的掙扎。
因為顧晨的每一個問題，都能讓她渾身不自在，似乎都是直戳關鍵。
顧晨也是看著夏荷一步步的開始急躁，開始惶恐不安，這符合自己的心理預期。
于是顧晨又道：“你利用裝水的時候，讓老劉配合你，幫你沖咖啡。”
“因而在辦公室內引起調侃，大家這才都讓老劉去幫忙，讓老劉給所有人都沖上一杯暖暖的咖啡。”
“而這也恰恰符合了你們之前所設計的情節，看似隨意，但其實你跟老劉已經掌握了大家的心理。”
“你們知道，在跟老劉演繹雙簧戲的時候，大家一定會跟著起哄，進而你們就有了第二個條件，那就是咖啡。”
夏荷呆滯在那，眼神一愣一愣，半天不敢再說話。
而顧晨也沒閑著，分別在白板上，畫出老劉泡咖啡的示意圖。
“注意，這時候你們進行了第一次案件部署，那就是砂糖壺。”
“砂…砂糖壺？”夏荷不解。趕緊問顧晨：“你是說，我們用砂糖壺殺人？”
“當然不是了，但是沙灘壺是你們這個案件的關鍵，也是第一個局。”
顧晨將畫面畫出來后，又道：“看見沒？這就是老劉送砂糖湖的示意圖，這三個箭頭，分別代表三個砂糖壺最終送到的位置，離你跟肖玲的位置非常遠。”
“可就是這個時候，老劉見有小雅和小芳在幫忙，于是將那杯你指定的，也就是裝有鹽的咖啡端到了你面前。”
“注意，砂糖壺擺放的位置非常刁鉆，也是非常講究，老劉恰恰放在了你和肖玲之間的位置。”
“這樣一來，肖玲就不可能舍近求遠了，她必定會拿來泡咖啡，可這也恰恰中了你們的圈套。”
“我…我們的圈套？”聽到這里，夏荷不由冷哼兩聲道：“你憑什么這么說？”
“憑著你跟老劉的默契配合，因為這種事情一個人很難協調，也很難做到面面俱到。”
“但是老劉做到了。”
“肖玲在使用完砂糖壺后，因為砂糖壺內全是鹽而導致咳嗽不止。”
“可就在這個時候，她發現了那杯放在格子間中間位置，也是你們給她準備好，含有毒藥的熱水。”
“她毫不猶豫的一飲而盡，最終才導致身體中毒，而不是喝了咖啡而中毒。”
“這件事情，由始至終都是你跟老劉在搗鬼，你們利用咖啡加鹽會讓人咳嗽的特點，神不知鬼不覺的讓肖玲一直在按照你們的步驟，一步一步的喝進毒藥。”
“所以這個時候，咖啡杯里尚無毒藥，你們在她喝完那杯含有劇毒物質的熱水后，見她倒地，這才再偷偷將毒藥溶入咖啡杯中。”
“這才用來誤導我們警方，讓我們警方以為肖玲是喝過咖啡之后中毒的，但是很不幸，我們找到了關鍵證據。”
顧晨在白板上一陣比劃后，看了眼盧薇薇。
盧薇薇立馬心領神會的掏出用透明取證袋裝好的紙杯子，亮在夏荷的面前。
夏荷眼眸一瞪，似乎感覺自己的末日快來到。
“這個杯子你還認識吧？”顧晨走過去接過杯子，姜證物拿在手里道：“我們已經檢測過，這只紙杯上，還有杯中殘留的茶水，都含有劇毒物質。”
“而這杯水，恰恰就是你倒的，難道飲水機里的水也會有毒嗎？”
“你平時都用粉色保溫杯，可今天偏偏要用一次性紙杯，目的就在于想下毒，讓肖玲神不知鬼不覺，一步一步自己上當，然后再出其不意的，在大庭廣眾之下除掉她。”
現場忽然間安靜下來，夏荷目光呆滯，看著地上的瓷磚，仿佛整個人心里久久不能平靜。
顧晨說的一點沒錯，所有的步驟看似簡單樸實，可經過大量證據還原之后，完全就成了一樁精心策劃的殺人案。
“夏荷，你就招了吧。”王警官皺皺眉，說道：“這些事情，你既然做的出來，又有什么不敢承認呢？敢做不敢當，呵呵，你以為這樣就能逃避法律的制裁嗎？你太小看我們了。”
也是在王警官話音剛落時，夏荷忽然就哭了，而且哭的很傷心，整個人悲痛欲絕。
顧晨趕緊從桌上抽了幾張紙巾，遞到她面前道：“先把眼淚擦掉，然后再把事實說出來。”
“是我干的，這一切都是我干的，我招，我全招，但是這件事情跟老劉無關，請你們不要為難他。”夏荷整個人心態崩了。
剛才的假裝，剛才所有的無辜，在頃刻間崩塌。
夏荷完全沒想到警方能這么快找到真相，這完全打了自己一個措手不及。
顧晨搖頭拒絕：“事實是怎樣就是怎樣，你想一個人承擔責任，這是你的愿望，我可以尊重，但不能滿足。”
“老劉涉嫌幫助他人行兇，這本身也是性質惡劣，就這種事情，別說是你，我想老劉那邊可能也會一人攬下責任的，不過很可惜，你們兩個一個都逃不掉。”
“可…可阿寶怎么辦？”夏荷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