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9、情景再現
顧晨皺皺眉，不由笑出聲道：“我懂了。”
“你懂什么了？”盧薇薇不明覺厲，感覺自己的思路似乎又是慢顧晨半拍。
顧晨轉過身，對著盧薇薇和王警官道：“盧師姐，王師兄，你們別看這砂糖壺的擺放，其實另有玄機。”
“這沖泡咖啡的老劉，還沒沖泡好咖啡，就已經將辦公室里僅有的四個砂糖壺，分別放好了位置。”
“而夏荷跟肖玲所坐的位置，又比較偏角落，老劉特地將其中一支砂糖壺放在了夏荷的桌上。”
“那么肖玲想喝咖啡，必定會拿夏荷桌上的砂糖壺，因為她不可能舍近求遠，況且她跟其他人關系，也不見得就很好。”
盧薇薇頓時就笑了：“所以這么看來，這個砂糖壺一定有問題對嗎？”
顧晨點頭：“差不多吧，而且就我手里的這支砂糖壺，一定是在案發之后，夏荷在大家注意力都集中在肖玲身上時，才將這支砂糖壺悄悄放回到壁柜上。”
“沒錯。”一旁的胖小芳也趕緊道：“我們的砂糖壺都在桌上，只有這支砂糖壺放回到遠處，可不就是夏荷姐放的嗎？”
“那…那還等什么？還不拿過來檢查一下？”王警官也是等不及了，趕緊從顧晨手里奪過砂糖壺。
他來到了一處空閑的桌位上，撕下辦公桌上的一張便簽紙，這才將砂糖壺中的東西滿滿倒在了上邊。
可在倒出之后，王警官越來越感覺，似乎是哪里不對。
他在捏起紙上的顆粒觀察之后，這才震驚的發現，紙張上的顆粒物，并非是白糖。
“是…是鹽？”王警官驚愕的看向顧晨，道：“顧晨，這砂糖壺里面竟然全是鹽。”
“啊？我看看。”盧薇薇似乎也來了興趣，趕緊躬下身觀察。
在反復確認之后，盧薇薇這才道：“沒錯，的確是鹽，可難得這鹽有毒？”
“并不是。”顧晨忽然就笑了，似乎這也跟自己猜測的八九不離十。
盧薇薇見顧晨一臉淡然的表情，不由追問道：“顧師弟，你的意思是…鹽沒有毒？”
“鹽當然沒有毒。”顧晨走到兩人的身邊，將那只砂糖壺提到了眼前，仔細觀察一番后說道：“如果這砂糖壺里的鹽有毒，那為什么夏荷沒事，肖玲有事？”
“再者，如果兇手的目的，只是為了除掉肖玲，那兇手應該沒必要傷及無辜。”
“因為砂糖壺放在這里，誰都有可能拿去倒進咖啡里，而這樣一來，豈不是會有大量人員中毒？我想兇手應該不會這么做。”
“沒錯啊。”盧薇薇黛眉微蹙，不由分說道：“顧師弟說的一點沒錯，如果兇手只是為了除掉肖玲，那兇手一定不會去加害其他人。”
“從辦公室里只有肖玲一個人中毒就可以看出這點來，可是…這砂糖壺里怎么會是鹽？”
顧晨雙手抱胸，淡淡說道：“咖啡里也是可以放鹽的，不過…這樣喝的人挺少。”
他看了看龔小雅和胖小芳，問兩人道：“我想知道，你們之前這砂糖壺里，是不是都有放糖，還是說有一壺放鹽？”
“全…全都是糖，我們辦公室里沒有人喝咖啡放鹽的。”龔小雅說。
“那會不會是有人突然想喝咸咖啡呢？”顧晨又問。
胖小芳也是趕緊搖了搖頭：“不會的，我們在辦公室這么久，就沒聽過有人喝咖啡要放鹽的，如果不是顧警官你這么問，可能我都不知道，原來喝咖啡也可以放鹽。”
“那就對了。”得到這樣的答復，顧晨心里頗為滿意，這又證實了自己剛才的猜測。
柳川站在原地不明覺厲，整個調查，自己都無法參與進去，似乎有點被警方邊緣化。
可辦公室內發生的情況，自己又不是很清楚，因此也插不上話。
柳川心里癢癢的，總想說幾句話，于是問顧晨道：“顧警官，這砂糖壺里放鹽確實挺可疑的，這難得是兇手干的？如果是兇手干的，那兇手為什么要這樣做？”
“你的問題問的很好嘛！”顧晨原本也想說說這個問題的，結果柳川耐不住先問了。
于是顧晨笑了笑，問龔小雅說道：“肖玲剛喝咖啡的時候，有沒有喝過水？或者有沒有什么奇怪的反應？”
“這…”龔小雅有些為難的皺皺眉，隨后看向了胖小芳。
胖小芳倒是在猶豫片刻之后，這才不太確定道：“我當時好像是聽到過，肖玲不停的咳嗽，好像還咳嗽的挺厲害。”
“至于喝沒喝水？好像是有喝水吧？哦對了，她好像是拿了夏荷姐的紙杯，因為夏荷姐的開水是剛倒的。”
“是不是放在這個位置？”顧晨用手里的筆錄本，敲了敲格子間中間的位置。
胖小芳當時就愣住了，有些不可置信的問道：“顧…顧警官，你真神了，沒錯，當時夏荷姐的那杯水，正好放在格子間中間的位置。”
“我也是看肖玲當時咳嗽的厲害，因為那杯水夏荷姐沒動過，所有肖玲直接拿在手里就喝了。”
“啪！”顧晨手里的筆錄本，直接砸到了手掌心：“就是這個，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肖玲中毒并不是因為那杯咖啡，而是因為那杯水。”
“那…那杯水有毒？”盧薇薇也是嚇壞了。
之前大家的思維還在毒咖啡上，總是找不到毒咖啡下毒的時機和原因。
可顧晨直接跳出了原有的思路，先是將下毒的方式轉移到那杯砂糖壺上，再將砂糖壺一直聯系到那杯水。
可就在盧薇薇猶豫的瞬間，顧晨已經蹲下身，從肖玲格子間位置下方的垃圾桶內，找到了一只丟棄的紙杯。
而此時被捏皺的紙杯里，還殘留著一些剩余的水跡，這讓顧晨非常滿意。
他當即掏出取證袋，將紙杯封存進去，填好編號，嘴里還喃喃自語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水的殘留中，還有這紙杯上，一定還有劇毒物質。”
“顧…顧警官，你就這么肯定？”柳川也是被顧晨的這一波神操作給驚呆了。
顧晨似乎總能從細微的線索，抽絲剝繭般找到問題的關鍵。
剛才大家都還在為毒咖啡的問題爭論不休時，顧晨就已經跳出了原有的思維。
可這次他直接跳過了砂糖壺，找到了所謂有毒的紙杯，這讓柳川十分不解，不解顧晨為什么會這么確定？
顧晨在拍照取證完成后，這才扭頭問柳川：“柳經理有什么問題嗎？”
“就…就這個。”柳川趕緊走到王警官身邊，指著那只砂糖壺道：“你還沒告訴我，這砂糖壺到底是怎么回事？還有，你為什么就斷定，這杯水有問題？”
“哈哈，原來是這樣啊？”顧晨的思路過度很快，可是柳川畢竟不是搞刑偵的，很難從顧晨的思路推理中發現問題，因此滿腦子也是問號。
顧晨將取證袋放好后，這才走到王警官身邊，指著砂糖壺說道：“兇手之所以要將這砂糖壺里的白糖換成鹽，目的就是讓肖玲去喝那杯水。”
“而且兇手非常斷定，肖玲這話性格的人，她一定會去拿那杯水，何況那杯水本來就沒動過。”
“表面上，這是夏荷放在這里，準備隨時喝的一杯水，但其實是專門為肖玲準備的，因為夏荷非常清楚肖玲的為人。”
也是聽顧晨一說，龔小雅當時就震驚了，她不明所以的說道：“所以…所以夏荷姐從一開始就想殺掉肖玲？”
顧晨點點頭，又問：“你見過她平時用專用杯子喝水嗎？”
“見過啊，夏荷姐喝水都有一個粉色的保溫杯，我還問她在哪里買過呢。”看了眼桌上的保溫杯，龔小雅趕緊指過去說道：“對，就是這個，夏荷姐平時喝水都用這個。”
“那她今天為什么要好好的用一次性紙杯打水呢？你們有沒有想過這個問題？”顧晨又問。
這一次也是直擊心扉，龔小雅呆住了，啞口無言。
而一旁的胖小芳也是徹底慌，整個人失神的望著顧晨道：“所以，所以那杯水，真的是有毒？真的是夏荷姐專門準備給肖玲喝的？”
顧晨點頭。
“我的天吶！夏荷姐怎么是這種人呢？”胖小芳當時就捂住了臉，感覺完全不能接受這種事實。
而柳川在得到結果后，卻依舊糾結砂糖壺，繼續戳著顧晨的胳膊問道：“那顧警官，這砂糖壺…”
顧晨則是直接將桌上裝有鹽的砂糖壺拿在手里，淡淡說道：“難得你不知道，在咖啡里放鹽，容易齁著嗓子嗎？”
“啊？”柳川仿佛腦海中閃過一道霹靂，整個人僵在那里，似乎所有的疑惑忽然解開，所有的疑點在經過顧晨的調查之后，全部直白在面前。
柳川看著一臉淡然的顧晨，有些不敢相信，不敢相信面前的這名年輕警察，竟然能在這么短時間內，利用現場竟有的條件，還有自己跟小雅小芳之間的供詞，就能夠將現場還原一般。
要知道，當時肖玲倒下之后，是夏荷第一時間過去查看情況。
也是夏荷第一時間打電話給120急救中心。
也是夏荷第一時間協助醫療救護人員送走肖玲之后，讓大家保護好現場。
也是夏荷第一時間打電話報警，讓警方前來查明真相。
可現在看來，這個在當家心中最不可能是兇手的人，卻恰恰是夏荷。
感覺命運是不是在跟大家開玩笑？
柳川整個人都不敢相信，甚至不敢面對。
哪怕肖玲中毒，是因為她吃了不干凈的東西也好啊。
可是下毒者竟然是夏荷？
而就在柳川，還有小雅、小芳相互感慨的同時，王警官和盧薇薇也正在對現場情況進行評估。
可就在此時，顧晨直接轉過身面向走廊，雙眼緩緩閉上。
這次，頭腦中再也不是天旋地轉，而是出現一道彩虹。
彩虹像一道神奇的舞臺幕布，閃過之后，顧晨眼前又是一片忙碌的景象。
夏荷，還有肖玲，已經包括小雅和小芳在內的業務部人員，全部都在忙碌著。
此時此刻，夏荷扭頭看了一眼老劉，老劉與她對視之后，微微點頭。
夏荷這才其實，走到飲水機旁去倒水。
而此時，老劉也殷情的笑笑，主動走過來噓寒問暖道：“夏荷，我看你氣色不好，是不是昨晚沒睡好，今天上班沒精神啊？”
老劉說的很大聲，顧晨站在旁邊也看的非常清楚，整個辦公室里的人，此時也都被老劉對夏荷的殷情吸引過去。
畢竟辦公室八卦從來就是大家津津樂道的東西。
夏荷瞥了眾人一眼，這才打著哈欠道：“是啊，晚上經常失眠，你也知道我的事情，誰讓我們女人命苦呢？”
“要不這樣吧，我給你沖杯咖啡，提提神，來，你就先坐著吧，其他事情交給我。”
老劉一把扶住夏荷，主動將夏荷送到了座位上，這才跑去辦公室壁柜旁找咖啡。
此時此刻，辦公室里一陣羨慕，所有人都被老劉的殷情吸引過去。
“老劉，你也幫我沖一杯唄！我也想喝咖啡。”一名工作的女同事說。
“對啊，我也正好想沖一杯，要不老劉，你幸苦一下，也幫我沖一杯吧。”又一名男同事也不由調侃。
很快，整個辦公室，所有人都加入到調侃，大家希望老劉好人做到底，幫大家每個人沖一杯咖啡。
而老劉自然答應的也很爽快，似乎這種節奏，老劉早已是見怪不怪。
顧晨忽然打上一記響指，整個畫面，忽然就定格在那。
“你應該也是幫兇對吧？”顧晨對著定在那兒準備去沖咖啡的老劉說。
此時此刻，老劉身上忽然爆出了一團彩虹的煙霧，老劉直接從定格的畫面中活動開來，并走到了顧晨的面前。
“沒錯。”老劉對著顧晨一陣冷笑：“我喜歡夏荷，我必須幫她。”
“可你這是在犯罪。”顧晨上前走上一步，與老劉保持在一個平視的距離。
老劉此時有些慌神，眼神不由躲閃了一下，他側過身，避開顧晨的眼神鋒芒，不由分說道：“我知道，我知道自己在犯罪，可是我不想看著夏荷一個人去承受這些。”
“她一個人干這事，肯定很快就能被你們警方給識破，我必須要給她制造一個，對她有理的條件，讓她避開你們警方的調查。”
顧晨搖了搖頭，淡淡說道：“所以你就偷偷換掉了砂糖壺里的白糖，改為鹽，讓后按照事先部署的那樣，將其他砂糖壺放到離夏荷跟肖玲較遠的位置，然后將那支裝有鹽的砂糖壺放到夏荷的身邊。”
“目的就是想讓肖玲將砂糖壺中的鹽倒進咖啡里，讓她喝完之后開始咳嗽？”
老劉低下頭，忽然安靜了許多。
“看來我說對了。”顧晨也轉過身，與面前的“老劉”保持一個側身的位置，不由嘆息道：“你這么做不是在幫夏荷，你是在害她，而你自己也成了幫兇。”
“我…我無所謂，我不后悔。”老劉一改剛才畫面中好人緣的形象，忽然變得有些冷漠。
“我知道了。”顧晨點點頭，與這個虛擬中的老劉溝通之后，發現老劉就是一個對夏荷狂熱的追求者，與自己先前看到的那個有些膽小怕事的老劉，似乎完全不一樣。
所以，之前在現實中看到的老劉，他完全是在掩飾，給警方一種孺弱的表現。
顧晨不經搖了搖頭，隨后打上一記響指。
忽然間，眼前又是一陣彩虹煙霧，老劉回到了剛才的位置，整個畫面再次活動起來。
“你們都別欺負老劉了，這么多咖啡讓老劉一個人泡？他一個人忙的過來嗎？”
這時候，畫面中的龔小雅，也是見大家調侃過度，直接替老劉說話。
“小雅，那你也去做個老好人吧。”一名光頭男同事說。
龔小雅笑了笑：“那行啊，為人民服務嘛，我去幫老劉。”
“我也去幫你們吧。”也是在說話瞬間，胖胖的小芳也加入到為人民服務的隊伍中。
一時間，咖啡機旁熱鬧非凡。
小雅和小芳，不時將泡好的咖啡送至其他同事的桌上。
而就當龔小雅想要端著咖啡去給夏荷跟肖玲送去時，已經將裝有鹽的砂糖壺在夏荷桌上的老劉，直接截住了龔小雅。
“這個我來吧。”老劉說。
龔小雅看看他身后的夏荷，不由笑了笑說道：“那行吧，給。”
老劉剛接過托盤剛轉身，肖玲就直接單手攔住他去路，并且冷冰冰的說道：“給我吧。”
“記得留一杯給夏荷。”老劉說。
“知道。”肖玲接過咖啡，依然是冷冰冰的樣子，將一杯沖好的咖啡放在桌上之后，這才有些不太情愿的將另一杯咖啡，重重的扣在夏荷的桌上。
夏荷瞥了她一眼，眼神中帶著一絲冷笑。
而就在這時，肖玲直接取來放在格子間中間位置的砂糖壺，直接往咖啡里倒了些，攪拌均勻后放入嘴中抿了一口。
可就在這時，猶豫受到刺激，肖玲直接咳嗽出聲，嘴里的咖啡也都噴到了桌面的文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