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靈清無比震驚地發現,那迎頭蓋下的蟒狀颶風,竟是凝固在了她的頭頂。而那些被暗雷的余波沖擊得到處飛濺的碎石,也是一下子靜止在了她周圍的空間之中。
這是一個無比詭異的畫面,似乎當這只手開始拽她的時候,她就脫離了這個時空。
下一刻,蟒狀颶風在她的視野里逐漸縮小,那些碎石塊也開始飛快地倒射,她的整個視野,都仿佛拉長了一樣。
“嘩——”
木靈清忽然發現,并不是她的視野被拉長了,而是她本人正在被那只手拽離這個世界!
她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涼氣。
“是誰在救我?”
無數的身影在這一刻像是流光般掠過她的心頭,但沒有一張面孔是她覺得有可能救她的。
就在她恍惚之間,她感覺到自己穿過了一層扭曲的屏障。
這是圖卷的限界,穿越之后,她就可以回到書閣之中。
一個呼吸的時間之后,木靈清有一種腳踏實地的感覺,這是因為她的雙腳實實在在地落在了書閣的地板上。
整個過程,從她緊隨著楚天明進入圖卷中,到她被硬生生地拽出來,不超過幾個呼吸的時間,但這幾個呼吸的時間,對她而言卻仿佛在做夢一樣。
她感覺到搭在她肩膀上的那只手松開了。
她趕緊轉過身去,不想錯過這個人。
但她緊接著愣住了。
她看到了一道背影,這道背影自然就是楚天明。
不過此時楚天明的注意力全部都在手中的一塊黑色石頭上,似乎對于剛才救了她一次的行為,完全沒有放在心上。
“臭…大師兄?”
她趕緊跟上去,叫住了楚天明,忙是問道:“大師兄,剛剛是你把我拉出來的?”
楚天明手腕一翻,將那黑色的古怪石頭收了起來,然后淡淡地看了木靈清一眼,說道:“哦,舉手之勞罷了,不客氣。”
說完,繼續離開。
這平淡地像是喝了口水一樣的語氣,讓木靈清稍微一怔。
在文宗,不論是正統還是旁門,不知道有多少人欽慕著她,雖然她并不會因此而得意,但是對于自己的魅力多多少少是抱有肯定態度的,可楚天明對她居然視而不見。
早先在主峰的時候,她還以為是楚天明是那種故作冷漠的人,可現在一看,她發現楚天明和她想的完全不同。
說楚天明冷漠吧,偏偏楚天明對手下的小女仆和馬夫都很平和,可對于別人,楚天明就像是在看空氣一樣,神色淡漠,似乎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喂喂喂,臭大師兄,你等我一下呀!”木靈清快步跟上,這一刻的楚天明,在她的心目中一下子變得神秘了許多。
她忽然意識到,眼前的這個便宜大師兄,可能并沒有文宗之中流傳得那么“便宜”。甚至,這個大師兄的能力要比絕大部分的文宗弟子都要出色,如果因為他沒有修為而小看他,遲早是會吃到苦頭的。
正當她追楚天明的時候,楚天明的步子,果然是停頓了下來。
木靈清大喜,以為是自己叫住了楚天明。
可楚天明的目光卻穿越了半個書閣,落在了一個角落里。
他的眉頭,微微皺起,眼睛隨之一瞇,眼縫之中,一抹淡淡的寒意悄然浮現。
“大師兄…”木靈清抬手喚向楚天明,可楚天明忽然動身,向著那個角落走去。
木靈清趕緊看過去,下一刻,她的面色陡然一沉。
在那個角落里,幾個旁門的弟子正包圍著一個銀發少女,臉上不懷好意,似乎是想要做些什么。
在文宗,雖然七神峰名義上是正統弟子呆的地方,但凡事總有例外。一些旁門子弟,只要是獲得了登峰的令牌,都是可以乘著云舟與正統弟子一樣上神峰的。
眼下那幾個包圍了銀發少女的旁門弟子,顯然就是這樣來到琴峰的。
而這個銀發少女,自然就是小銀。
小銀遵照著楚天明的指示去到了古畫之中,通過血脈的共鳴,輕易就取得了其先祖留下的東西,可她剛一走出古畫,周圍立刻就包過來了幾個旁門子弟。
這些有所圖謀的旁門子弟,個個都是開啟了三四個氣源的人,一對一動手,不可能是小銀的對手,可三五個一起包圍過來,一下子就讓小銀產生了壓迫感。
這些人沒有急著動手,而是你一言我一句,似乎是在勸說小銀交出她所抱著的一個小方盒子。
這個小方盒子非常精致,乃是紫萱木所制,每一個面上都用金紋勾勒著奇異的花紋,令人一眼看去,就能夠感覺到這個盒子的古樸大方。
被糾纏得無法脫身的小銀,注意到了從不遠處趕過來的楚天明,眼中不禁浮現出了一抹欣喜之色,連忙叫道:“公子!”
那包圍著小銀的幾個人,立刻也注意到了楚天明,其中一個有些瘦削的人對著另外一人使了個眼色,后者立刻咧著嘴走向楚天明,阻攔道:“這位師弟,前邊發生了一些事情,閑雜人等還是不要過去了…”
楚天明看都沒看他,身影交錯,直接來到了小銀的身前。
那人一怔,似乎沒看懂楚天明是怎么從他的身邊經過的,他轉過頭去,卻見楚天明揉了揉小銀的秀發,淡淡地掃過她懷里的盒子,然后笑道:“看來很順利了。”
就在楚天明和小銀碰面的時候,某個角落里,有一個人影看了他們一眼,然后快速地退出了書閣。
小銀點了點頭,將懷中緊抱的紫萱木盒子遞給楚天明,“公子要不要看一看?”
楚天明搖了搖頭,說道:“不用看了,我知道是什么。走吧,該回去了。”
說罷,便帶著小銀離去。自始至終,他都沒有去多看包圍了他們的人一眼。
這讓那些人感到非常不爽。
臨走之前,那個之前阻攔楚天明未果的人站到了楚天明的身前,他不懷好意地笑了笑,說道:“這位師弟,我們和這位師妹聊得正投機,你就這么帶著她離開,怕是不太好吧?”
楚天明停下了步子,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反問道:“那你覺得怎么辦才好?”
這個人笑了笑,說道:“師弟果然是識時務的人,既然這樣,那師兄也不為難你了。就實話和你說了吧,這位師妹手里拿的盒子,其實是我們旁門的前輩放在畫中的東西,沒想到這位師妹不小心將它取了出來,所以師兄們就厚著臉皮過來討要一下了。”
小銀一聽,立刻生氣地反駁道:“你們胡說,這東西根本不屬于你們。”
邊上一個瘦削的弟子立刻說道:“師妹這就胡言了,這東西不屬于你才是。”
這幾個人說話的時候,有意無意地收縮著包圍圈,待逼得近了,其中又有人出聲道:“師弟師妹,這東西是屬于我們旁門的趙越師兄的,你們識相一點的話,還是乖乖交出來吧,不然真要動起手來,可不要怪師兄們下手沒輕沒重了。”
書閣之內,并沒有不允許切磋的規定。
相反,當一些弟子同時看中了同一部典籍的時候,也經常會出現切磋比試的例子,但是像這幾個旁門子弟一樣出言威脅的情況,還是不多的。
楚天明摸了摸下巴,目光平淡地掃過這幾個人,說道:“這東西要是屬于你們,你們早就取走了,既然取不走,那就注定得不到,還是乖乖讓開吧。”
那瘦削的弟子瞇著眼睛說道:“師弟此言差矣,此乃趙越師兄之物,趙越師兄不取,只是覺得時機未到,等時機到了,自然就會過來取走。在這之前,誰也不允許取走。”
楚天明聞言,眉毛一掀,懶洋洋地道:“什么趙跳趙躍的,沒聽說過,你們可以讓開了。”
攔路的弟子頓時瞇起了眼睛,沉聲說道:“喔?師弟不給我面子就算了,看來是連趙越師兄的面子都不給了?不知道師弟背后是哪位師兄師姐撐腰,說出來,師兄們看在他們的面子上,或許可以給你留點尊嚴。”
楚天明不耐煩地擺了擺手,“你的面子值幾個錢?廢話不用說了,要動手就趕緊的,不要當了婊子又立牌坊。”
“好、好、好!”這個弟子氣得頭頂冒煙,獰笑道,“既然師弟這么不懂規矩,那今天我們幾個做師兄的就免費給你上一課,讓你好好知道一下‘尊敬’二字怎么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