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閣內部,古色古香,精心擺設好的香爐中升起裊裊清煙,令得閣中的場景,恍若仙境亭閣。
爐中青煙裊裊,繞梁縈回,終日不絕,稍呼之,便令人倍感神清氣爽,頭腦清晰,領悟起字畫里的奧秘來,也是容易了幾分。
書閣里,清煙中,人來人往。每一條回廊里,都有弟子走過,每一幅字畫前,都有弟子駐留。
隨著楚天明不斷地走向書閣的深處,他周圍的墻壁上所掛的字畫,也是越來越深奧,字畫前駐留的弟子,也是越來越少。有些弟子在字畫前駐留許久,皺著眉頭不斷猶豫,最終一咬牙,還是轉身離開。
有些轉身離開的弟子看到楚天明一臉淡漠地走向更深處,想要提醒一下,但最后還是算了。
楚天明走啊走,最終停下步伐。
留在他面前的,既不是字畫,也不是字帖,而是一幅字跡潦草,胡亂涂寫的作品,若是將它移出書閣放在外界,儼然與廢品無異。
可就是這么一幅粗糙劣質的作品,卻被掛在了書閣的最深處。
楚天明盯著它細細地看著,似乎這不是一幅古怪的圖卷,而是一幅稀世珍品,一件令人心動的寶物。
就在他看得入神的時候,一個人來到了他的身邊,但他似乎并未察覺。
來者也沒有去打擾楚天明,而是靜靜地站在一邊,極具耐心地等待著。
沒過多久,楚天明就從圖卷中收回了目光,但他并未轉頭看向來者,直接就是淡淡地說道:“怎么不在靈田里刨土了?”
這個沒有打擾楚天明的人自然就是木靈清。
木靈清一聽楚天明說她研究靈田是在“刨土”,清秀的眉目之間立刻騰起一股惱意,嬌嗔道:“臭師兄,你居然真的忍心將人家一個人丟在那里刨土!這都過去那么多天了,人家都快把那一角靈田刨個底朝天了,也沒見你出來指點指點我!”
楚天明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我只說讓你在靈田里種地,什么時候說過會教你?”
木靈清不服氣地說道:“我在那里幾天,可是親眼看到你指點你身邊那個小女仆修煉的,你有時間教她,居然都不來看看我這個清純可愛的師妹!”
楚天明又搖了搖頭,說道:“師妹和女仆能比呢?小銀是自己人。”
木靈清頓時一噎,但眼珠子骨碌一轉,忽而笑道:“那,要不我也給你找個小女仆,你把那種地的法子教給她?”
楚天明乜了她一眼,戲謔道:“你怎么不親自來當,非得去禍害別人?”
木靈清忙說道:“非也非也,給大師兄當仆人,可是一樁美差,怎么能叫禍害別人呢?”
楚天明搖了搖頭,不再說話,而是繼續看著眼前的圖卷。
木靈清見楚天明不再理自己,嘟了嘟嘴,又提醒道:“臭師兄,你就別白費功夫了,這幅圖卷自從掛在這里以來,根本沒有人能夠進去得到什么。”
楚天明聞言,反應卻很平淡,“以文宗如今的總體水平,看不出里面的玄機也實屬正常。”
木靈清不服道:“臭師兄,你這么滅自己威風,就不怕傷我們文宗師弟師妹們的心嗎?掌門和各大峰主都曾經進入過這幅圖卷,但都說里面除了莫大的危機之外什么都沒有。有一些門下弟子不服,覺得這是危言聳聽,就進去看了看,結果沒過幾個呼吸的時間,就渾身是傷的出來了。那之后,就再也沒有弟子進去了。”
木靈清頓了頓,又補充道:“有傳言說,這幅圖卷是我們文宗的始祖胡亂涂畫的,這里面的小世界糟糕得就像一團亂麻,讓人毫無頭緒,里面除了危險,還是危險。”
楚天明笑了笑,說道:“對你們而言,的確是莫大的危機,甚至,一不小心,就會丟了性命。畢竟,這幅畫只有有緣人才看得懂。”
木靈清撇了撇嘴,嘀咕道:“臭師兄,你該不會是想說,你就是這個有緣人吧?”
楚天明看了一眼木靈清,眉梢微微一挑,然后說道:“不錯,本師兄正是有緣人。”
“拉倒吧!”木靈清滿臉嫌棄,不是看不起楚天明,而是真的不覺得楚天明這個便宜大師兄和他們文宗正統這么“有緣”。
可她看到楚天明的臉上寫滿了認真,恍惚之間,竟然產生了那么一種感覺,似乎這一幅畫,真的就是在等楚天明的到來。
“臭師兄,你該不會…是認真的吧?”木靈清問道。
楚天明沒有再說什么,抬腳,踏入了圖卷之中。
“喂!臭師兄!”木靈清想叫住楚天明,奈何楚天明實在是走得太果斷了,完全讓她始料未及。
“這臭大師兄,明明什么修為都沒有,還要打腫臉充胖子。格調這么大,別把自己坑死了!”
木靈清咬了咬牙,氣得直跺地面,但是也緊跟著沖入了圖卷之中。
一入圖卷,周遭的景象立刻變得扭曲,就像是穿越了一層空間屏障,踏入了另一個世界。
書閣的景象統統在這種扭曲之中消失,一個灰蒙蒙的世界,逐漸在她的周圍鋪卷了開來。
木靈清跨入了這個世界,整片天地之中到處充滿了可怕的颶風。
這種颶風是有形體的,像是有人在天空之中揮毫潑墨,然后將這些墨跡擰在一起,形成了這一股螺旋狀的細長颶風。
說是細長,但也只是看上去那樣,實際上這些颶風每一股都有一棵古樹般粗細,無窮無盡的墨色颶風充斥著整片天地,像無數的墨色蟒蛇在狂舞著肆虐橫行。
蒼穹深處,陰云天聚,像無數重山巒疊在那里,時不時地劈下一道道粗大的雷霆,將大地山川劈穿。
墨色颶風和暗雷,稱霸了整個世界,將這個世界轟劈得千瘡百孔。
這是一片扭曲的現實,這是一個崩壞的世界。這樣的一個世界,沒有什么人敢進來才是正常的,要是被那種蘊含了毀滅力量的恐怖暗雷給劈到,哪怕是入道的強者都要掉層皮,更別說是普通的文宗弟子了。
而那種墨色颶風所蘊含的力量雖然比暗雷要弱一些,但那種可怕的撕扯力,輕易就可以將修士卷入其中,然后毫不留情地絞殺磨滅。
木靈清沖入了這個世界,秀目之中充滿了焦急之色,但她還沒有定下神來,只聽“轟咔”一聲巨響,一道水桶般粗細的恐怖暗雷就從蒼穹深處劈下,直接劈在了距離她不遠處的一座孤上,“轟”地一聲,這座孤峰直接被劈成了無數碎石塊。
在暗雷的強烈沖擊下,孤峰的碎石塊漫天濺射,將木靈清沖刷地像是狂狼里的一葉扁舟。
接著,一道墨色颶風襲來,猶如狂蟒游走,張開深邃的漆黑巨口,對著她籠罩了下去。
“不好!”木靈清面色大變,但此時她正在承受著暗雷崩山之后的沖擊余波,根本無法分心抵御蟒狀颶風。
危難當頭,木靈清毫不猶豫地取出一枚令牌,準備直接催動,但就在這時,一雙手輕輕地搭在了她的肩膀上,然后猛地一拽。
這一刻,木靈清那只握住令牌的手不由得僵住了,因為她的眼前出現了她有生以來最為驚駭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