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雪飛武的調度下,雪域門的沖擊愈加猛烈。他也知道,無論第二次斬首行動是否成功,都不能讓兩座長蛇陣匯合在一起。
十座小型長蛇陣的戰斗力,都不一定抵得過一座大型長蛇陣。
雪飛武實施斬首行動之主要目的,就是破掉長蛇陣。長蛇陣一破,此戰則穩操勝券;次要目的,才是干掉對方尖端戰力,為后面的決戰奠定勝機。
兩座長蛇陣僅僅相距三十余丈時,雪飛武終于抓住了機會——由于‘蛇頭’無數次來回奔波,長須老者身邊的護衛已然精疲力竭,在又一次支援‘蛇尾’時,速度稍微慢了幾分,使得長須老者略顯突前。
就是此時,雪飛武一聲厲嘯,原本撲向‘蛇尾’的身形一個盤旋,與寧戰歌、聶虎、袁揚塵等三名大帝齊齊轉身攻向‘蛇首’。
須臾之間,四道銀色的劍網,如四條銀白色的閃電,猛然罩向長須老者。
長須老者見狀大驚,暗呼不妙,哪敢硬拼?身形一晃,急急向后掠出,意圖退回護衛群中。
然而蓄勢已久的雪飛武哪肯放過如此絕佳機會?
雙足一頓,追擊的速度更快了幾分。
同時,長劍脫手飛出,速度之快既像離弦之箭,又像劃破長空的閃電。
‘嗞嗞’!
長劍的破空聲尚自回蕩在耳邊,長劍已然從長須老者后背透胸而出。余勢未消,又射殺了兩名護衛,方才斜斜掉落地面。
一擲之威,恐怖如斯!
長須老者雖被利劍透胸而過,卻并傷到要害。
雖然受傷,但仍在再戰之力。
原來他在疾掠之際,聽到身后風聲勁急,下意識地憑空擰了一下熊腰。這一擰,正好避過了心臟部位。
身上的傷口雖然并無鮮血濺出,但罡氣卻在隨著劍洞不斷流逝。殘留在體內的劍氣,也在破壞著他的內腑。
大驚之下,長須老者一面迅速飛退,一面伸手疾點胸前要穴。
然而,還未待他封住流逝的罡氣,寧戰歌、聶虎、袁揚塵已然如鬼魅般疾撲而至。
三人均是右劍左拳,齊齊轟向長須老者。
劍光霍霍,拳風呼呼。
‘呯’、‘咔嚓’聲不斷,戰力僅余不到一成的長須老者連連中招。
拳落處骨折,劍透處血涌。
堂堂四階大帝瞬間變成了軟塌塌的血人。
拾回長劍的雪飛武‘飄雪劍’順勢一探,長須老者的大好頭顱望空飛出,直達兩丈余高。
附近正在以命搏命的交戰雙方見狀,不由俱是一呆:就這樣被梟首了?那可是大帝啊!強中更有強中手,看來就算成為了大帝之尊,也不見得比別人活得更久!
白眉老者和長須老者的橫死,讓一些意志力薄弱的武者的道心竟然變得不穩起來。
殺大帝如宰雞屠狗,讓堂堂大帝死得毫無尊嚴,雪飛武的手段既讓人憤怒又讓人膽寒。
灰蒙蒙的天空很快烏云壓頂,竟似要天降異象。
毀人道心,無論敵我雙方,看向雪飛武的無數雙眼睛中,大都是怨毒之色。
毫無疑問,雪飛武的殘忍做法,已然弄得天怒人怨。
你道雪飛武為何喜歡梟人首級?
因為他害怕死而復活。
笑天宗畢竟超強勢力,那兩位老者畢竟大帝四階,有沒有可以復活的丹藥和手段?
誰也不敢保證。
而削掉腦袋之后,任你手段逆天,也是無可奈何。
長須老者的那些護衛雖然死命上前救護,卻被雪域門的高手施展劍陣攔住。
就這么阻得片刻,長須老者已然身死道消。
長須老者一死,右翼長蛇陣瞬間分崩離析。
在寧戰歌、聶虎均兩位大帝二階的全力追殺下,居于‘蛇身’和‘蛇尾’的兩名副宗主,也未能逃脫被斬殺的厄運。
至此,長蛇陣三去其二;笑天宗出動的五名大帝,也陣亡兩人;昔日風光無限的五位副宗主,也僅余一位。
長蛇陣雖然斬殺了雪域門三萬余眾,但其尖端戰力和嫡系弟子卻并未有所損失。
笑天宗雖然只損失了數千人,但死的全是嫡系弟子,更有兩名大帝、四名副宗主。
細算起來,笑天宗無疑吃大虧的一方。
與兩位老者對視一眼之后,笑天宗宗主嘬口一聲長嘯:“保持長蛇陣戰斗隊形,邊戰邊撤!”
聲如巨雷,向四方滾滾傳出。
笑天宗宗門內的一名灰衣老者聞之,臉色一變,立即大喝道:“各就各位,準備開啟護宗大陣!”
灰衣老者武力等級雖然也是大帝四階,但血氣明顯不足,當是不擅長戰斗,或者壽元已然不多。
因此才會留守于宗門之內。
一刻不停地鏊戰了兩個時辰,王級以上強者(大能)倒還能繼續支撐,但武力稍弱者卻已經精疲力竭。
而且左右兩座長蛇陣被瓦解后,各自為戰的笑天宗弟子很快就死傷慘重。
再硬撐下去,傷亡率將會急劇上升。
無奈之下,笑天宗宗主只得撤退。
他早就打好了算盤:依托護宗大陣強撐一時,待眾弟子功力有所恢復后,再主動出擊,用長蛇陣沖殺一氣。
如此反復,看誰先支撐不住!
見對手要逃,雪飛武一聲長笑:“笑天宗美酒佳釀甚多,兄弟們加把勁,今晚不醉不歸!”
雪域門一方人馬聞之,不由士氣大振,喊殺聲變得更加狂暴。
笑天宗一方敗而不亂,整支隊伍如一條巨蟒,雖然移動緩慢,但卻危險性十足。
只見它不時蟒頭撕咬、蟒身翻滾、巨尾甩動,每一次動作必帶走無數條人命。
雪域門趁勝追擊,近三十大軍化身滿天蝗蟲,對‘巨蟒’死咬不放。
大有‘吞不下你,也要喝你一口血’的架式。
兩支人馬直糾纏了近一個半時辰,方才抵達笑天宗正門之外。
眼見對手即將逃入宗門,雪域門的攻擊變得愈加狂猛,每個人都宛如打了雞血一樣。
或許是因為精疲力竭導致防護力變弱的緣故,這一路殺來,雙方都損失慘重,傷亡人數遠超之前正面相抗之時。
笑天宗活著回歸宗門之人,已不足四萬之數。
而雪域門三十萬人馬還有再戰之力者,充其量不過十萬余人。
從百草坪至笑天宗沿途,到處都是殘肢斷刃,白雪被熱血融化,形成了無數條紅色的細流。
原本只是偶有細雪飛揚的天空,也是大雪飄零。
就連蒼天,似也在為這場慘烈的大戰哭泣。
一輪攻擊之后,見奈何不得笑天宗的護宗大陣,雪飛武略一沉吟,當即下達了三條命令:
命令之一,轟陣。
雪域門的三萬嫡系人馬平均分成三批,不間斷地對護宗大陣展開攻擊,不給其喘息之機。
他倒要看看,到底誰耗得過誰。
命令之二,休整。
其余人馬立即進入休整和救死扶傷狀態,盡快做好最后決戰的準備。
命令之三,警戒。
除了正常的警戒哨位之外,他還派出了寧戰歌、聶虎和袁揚塵等三名大帝,讓他們監察左右兩翼和后側三個方向的動靜。
這三條命令一下,相當于死死掐住了笑天宗命脈。
他們的主要精力,必須得放在護宗大陣的力量加持上。大陣破,則宗門亡。
原本還想派出救兵求助,還想派出奇兵奇襲,可由于對方三位親自負責警戒,這兩條路已經行不通。
如今笑天宗只能像烏龜一樣縮進堅實的殼子,耐心等待飛龍宗牽頭組織的聯軍前來支援。
好在食物儲備充足,倒也不至于被活活困死。
‘轟轟’!
笑天宗的護宗大陣堅固無比,雪域門不間斷地轟擊了三個時辰,仍是穩若磐石,未見絲毫晃動。
雙方好像達成了某種默契:攻方未出全力,顯得不緊不慢;守方安于現狀,聽之任之。
當然,這些都只是表象。
此時的雪飛武眉頭緊鎖,渾無勝利者的輕松得意。
他內心非常清楚:笑天宗在等待援軍。
既然‘風滿樓’敢于四處宣揚艾沖浪組建征討大軍的消息,那就絕對是板板釘釘之事。
如能在聯軍到來之前拿下笑天宗,將北域武林打造成鐵板一塊,他雪飛武并無懼聯軍。
只可惜,貌似時間不等人。
以飛龍宗、云夢學院、皇家衛隊為首的征討聯軍,應該很快就要到達北域了。
想到這里,雪飛武一聲長嘆:“唉,早知笑天宗如此難啃,應當再潛伏一些時日啊!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希望盡快拿下笑天宗吧。”
笑天宗的高層無不臉色陰沉——
原以為雪域門三十萬大軍只是烏合之眾,當是不堪一擊,哪想到戰斗起來卻像瘋子一般,人人奮勇當先。
嗯,雪域門莫不是采取了‘藥物控制’這種讓人齒冷的手段?
多半如此!
否則,那些附庸和新收服的勢力,斷不會這般賣命。
唉,依靠自家實力,明顯干不過雪域門。現在只有死死守住護宗大陣,以期救援。
把身家性命交給別人掌控的感覺,真是糟透了!
笑天宗的高層猜得不錯,雪飛武對那些新收服的勢力還真采取了藥物控制手段。
幻殺草,無色無味,服用后會讓人產生幻覺,認為自己力大無窮、無敵于天下。
而且極度渴望廝殺,不死不休。
除了自家三萬嫡系人馬外,余下二十七萬人馬在不知不覺中都被服用了幻殺草。
將幻殺草曬干后碾成粉末,混于主食之中,當真是神不知鬼不覺。
誰又知道自己的主子雪飛武會來這一手?
他的打算,是讓附庸勢力不但要有做炮灰的覺悟,還要把炮灰這個角色做到極致。
笑天宗在依托護宗大陣拖延時間,等待救援。
雪域門卻力求在對方援軍到來之前,攻破護宗大陣。只有統一了北域,雪域門才能做到進退自如。
面對征討聯軍時,也才有底氣。
心態迥然不同的雙方,圍繞著護宗大陣再度展開了異常激烈的爭奪。
雪域門的每一輪攻擊,都增加到了三萬余人。
笑天宗余下近五萬弟子也顧不得再休整,有的為護宗大陣輸送罡氣內力,有的則組成一萬人馬的小型長蛇陣外出偷襲一番。
如此一來,雙方有攻有守、你來我往,形成了僵持不下之局。
這,讓雪飛武的眉頭越皺越深。
此時,原本兵分三路的征討聯軍,已然匯集于一處。他們并未急于行軍,而是在距離笑天宗三百余里的一處寬敞之地安營扎寨,徹底安頓下來。
艾沖浪這一舉動,讓二十萬征討大軍摸不著頭腦:艾盟主這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之前讓我們拼命急行,現在快到地頭了反而止步不前。
一座寬敞的大帳內,艾沖浪、古怪老頭、石院長、李樹正相對而坐。四人一面喝著香醇可口的猴子酒,一面談論當下時局,顯得異常愜意。
這些年過去,李樹正也晉階到了大帝一階。
此次親自率隊前來,正是打算熟悉一下新境界。同時,也觀摩一下大帝的戰斗方式。
兩杯猴子下肚后,古怪老頭率先開口:“你小子這是要坐山觀虎斗?”
雖然艾沖浪的戰力已經遠超古怪老頭,而且還是聯軍盟主,但古怪老頭仍是以‘小子’或‘小友’相稱。
在他眼里,兩人的關系跟以前并無不同。
或許,這就是忘年交的魅力所在!
艾沖浪一口喝掉杯中酒:“讓他們打生打死,我自逍遙自在,這樣難道不好么?”
“這樣做,是不是有些過了?”石院長皺眉道,“畢竟,他們正在拼命吶。”
艾沖浪又倒上一杯猴子酒,搖搖頭:“石前輩的心還是太軟了!讓笑天宗和雪域門兩敗俱傷、雙雙覆沒,豈非更符合我等利益?”
“飛龍宗都已經占居西南兩域了,難道還要占居北域?”石院長眼皮一跳,“難道你也想一統武林?”
古怪老頭和李樹正也是不解地盯著艾沖浪。
艾沖浪哈哈一笑:“各位前輩還不了解我么?咱什么時候對權勢感興趣了?我所追求的是武功天下第一,是至高無上的武道,是自由自在的生活。”
古怪老頭眼一橫:“似是而非吧?”
李樹正則是似笑非笑的盯著艾沖浪,對這個草根女婿,他滿意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