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賢祠的建立以及部分名單的更不頓時就引起了軒然大波,世家知道這肯定又是朝廷朝他們捅來的一把刀子,可絲毫都沒有辦法。只能對朝廷羅列出來的名單提出質疑。
遠古時期的人族大賢他們不敢有意見,黃帝、老子、孔子他們更不敢有意見。
他們有意見的是兵家和法家憑什么封圣?墨家的墨子、農家的許行和醫家的扁鵲憑什么封圣?張衡、賈思勰這些人憑什么封子?
這些反對聲響起之后,兵家最先做出了反應,他們以拉練的名義帶著大軍出門溜達了一圈。然后是提刑司的官員,隔三差五以拜訪的名義去那些反對的人家里串串門…
然后,李悝和孫武封圣的事情就這么確定了,再也沒人反對。
那些人就開始就這墨子、許行、扁鵲、張衡、賈思勰等人不放。
張衡是中國古代最著名的天文學家,他的渾天說絕對是超越時代的論著,然而國人對這方面的不重視讓他的理論被埋沒了。
他能被封子也是岳山提議的,而且這個提議基本沒有招到什么反對——大家不重視他的學問,可人人都迷信啊,天文學和迷信是掛鉤的沒人愿意得罪一個大天文學家。
別以為研究天文學的人少就覺得他們好欺負。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這么認為的,比如那些跳出來指責張衡不配封子的人,于是他們就遭到了報復。
一些不知道從哪來的人在他們居住地附近編造一些打油詩順口溜,詩的內容類似于楊花落李樹開之類的。
還有很多人家的孩子被突然出現的算命先生算出貴不可言的命格…
那些人頓時就嚇尿了,趕緊改口說張衡對天文學貢獻很大,足以封子,這事兒才算消停下去。
但這還不算完,很快那些人發現自己家人生病居然找不到醫生醫治。一聽說是他們家的病人,所有醫生馬上就宣稱自己也生病了不方便給人治病。
原本的歷史上醫生地位很低,內部又不成體系都是各干各的,自然不敢這么和世家權貴對著干。
現在不同了,醫學院建立培養出了一大批醫生,長孫無垢大力推廣醫療體系建設,幾乎每個道觀寺廟都是一個大號的醫館。
雖然這些醫生很多都披著和尚道士的身份,可也不妨礙他們以郎中自居啊。
而且這些醫生基本都是醫學院培育出來了,有著統一的管理機構。人最怕抱團,眾所周知團結就是力量,醫生隊伍就是如此。
雖然平時大家相互之間會有這樣那樣的矛盾,可現在這件事情關系到行業地位,也關系到每個郎中個人的社會地位,他們自然不能忍。
大家一合計,那些人自然就找不到醫生看病了。而且他們也不怕那些世家權貴找麻煩,我們上面也有人,看誰鬧得過誰。
然后反對扁鵲封圣的聲音也消失了。
雖然墨家已經消亡墨子沒有信徒支持,農家力量也不成體系,但接二連三被打臉的反對派們也沒有臉在跳出來反對了。
想想都知道,既然朝廷給這些人封圣封子,肯定會支持他們的。等朝廷把手里的牌打出來,又是一波打臉。
所以也別鬧了,老老實實接受這個現實吧。與其反對這份名單,還不如想辦法怎么樣才能把自家的祖先或者自家學問的創始人給抬進圣賢祠。
古學派的家族長輩或者學派先賢基本都不在名單之內,原因大家都懂,朝廷就是拿這件事情割他們的肉。
不付出足夠的代價,別想讓自家的先賢進圣賢祠享受天下香火。
岳山也沒少寫文章和那些人打嘴仗,渭水學報是自家的,有這個利器在他覺得自己一個人能噴一萬個。讓他有點找回了前世網上當鍵盤俠的感覺。
除了這些他還時不時的去格物院查看馬聰的硫酸制取工作。
知道了硫酸制取方法的馬聰一刻都不耽誤,日夜不停的焚燒那些黃鐵礦石,整個人都被火烤紅了。
本來岳山還想和他商量一下蒸汽機的研究工作,現在看來還是要等等,或者另外組建一班人馬研究。不過眼下這事兒還不急,等硫酸造出來再說。
除了這些事情,工作上岳山也沒閑著,這么大的改革他不可能閑的下來,除了本職工作還要去宮里幫李世民出謀劃策。
還好的是他的實際職務就只有六扇門督帥,事務比較少。和其他類的像頭牛一樣的宰輔重臣,算是比較清閑的了。
不過他也不準備繼續執掌六扇門了,這個職務本身就是給他當跳板用的。再加上這是個前所未有的新部門,別人都不了解它的職能,職能岳山親自掌舵。
一個新的部門可不是招幾個人建個衙門就完事兒了,必須要找準自己的位置,還要被其他官吏接受。
打個比方,地方衙門不認可你,你去辦案人家理都不理你。怎么辦?縣官不如現管,每個地方主管一個土皇帝,在人家的地盤你還真沒辦法。
這時候就需要一個有足夠發言權的上司來震懾住那些地方官,讓他們不敢陽奉陰違。
正所謂一回生二回熟,多打幾次交道大家自然也就認可六扇門存在了,到這個時候有沒有岳山威懾都一樣。
而且岳山也抓住了‘全國打拐’和‘人口普查’這兩件大事帶來的機遇,用最快的速度讓朝野認清了六扇門的作用。
就是針對跨區域案件的。
經過一年多的建設,六扇門差不多已經找準了自己在這套行政體系中的位置,就差最后的嵌入了。
但有岳山在它就無法真正的嵌入行政體系。原因很簡單,除了三省宰輔誰敢指揮岳山干活?有個這樣的下屬那真是上輩子倒了血霉。
所以事實上六扇門現在是半獨立于現行體系之外的機構,只隸屬岳山一個人管轄,別的部門都無權過問。
要知道六扇門也是暴力機關,半軍事化機構,掌握在一個人手里是很危險的事情。
以前屬于建設階段大家都不吭氣,現在體系運轉正常了,你在霸著不走。不但撈不著功勞,還會被人忌憚。
所以岳山也是時候挪挪窩把六扇門交給朝廷。
但在挪窩前還有幾項工作要做,比如定品。確定六扇門屬于哪一級別的機構,給所有人員定品等等。
這些事情他早就有所思考,也和李世民、其他宰輔做過溝通,已經有了完整的方案,現在就是把方案寫成奏折拿到朝堂上走走過場罷了。
早晨,岳山略顯慌張的走出家門,剛剛翻身上馬就聽到李麗質溫柔的聲音:“哥哥,晚上我親自下廚做你最喜歡吃的大盤雞,早點回來呦。”
岳山咽了口唾沫,在她含情脈脈的目光下,那句“我有事兒不回來了”這句話最終還是未能出口。
一路疾馳到達永安宮門口的時候宮門還沒有打開,岳山把馬匹交給徐山鷹,自己穿過人群來到宮門口,在這里見到了諸位宰輔重臣。
互相見過禮之后岳山找到長孫無忌,兩人來到一旁竊竊私語不知道聊些什么。
一開始雙方態度還很和善,越聊越激動,好像要打起來的樣子。不少人在暗中看笑話,最好打起來,早就看你們不爽了。
然而讓他們失望的是,兩人并沒有打起來,很快就恢復了正常,后來還有所有笑看起來似乎達成了什么協議。
好家伙,這不會是又要搞什么大動作了吧?許多人開始擔憂起來。沒辦法,朝廷的革新接連不斷讓人目不暇接。
每一項革新看起來都不痛不癢不影響朝堂的格局,然而等實施起來才發現,和每個人的生活都息息相關。
這些革新正從細微處改變大唐。
這些改變讓很多人覺得恐懼,因為他們不知道自己會不會被拋在后面再也追不上來,他們想反對。
尤其是那些被砍了一刀又一刀的世家,早就躁動不安了。
但李世民的個人威望已經達到了巔峰,尤其是對軍隊的掌控度非常之高。結束東突厥戰事之后朝廷各支大軍都調回國內休整。
說是休整,實際上大家都懂,就是防止有人作亂。二十多萬鐵騎和數十萬步兵彈壓住了所有人,讓他們不敢妄動只能接受改革。
如果李世民窮兵黷武壓榨百姓,搞的民不聊生他們或許還有辦法。
可事實上百姓們的生活一日好過一日,朝廷還各種減免賦稅減輕百姓們的負擔,去年更是直接免除了天下十年的人頭稅。
雖然大唐建立以來一直沒怎么收過人頭稅,但名義上還是有的。現在直接免除意義就不一樣了,又收買了一波人心。
在這種情況下世家就算想效仿前隋時期鼓動天下人造反,也變得不現實起來。
尤其是學政體系和科舉體系的建立,讓寒門士子有了和世家子弟同樣的起點和出仕機會。
寒門士子已經成為大唐朝廷最堅定的擁躉,有他們在,世家再也不能和以前那樣靠著在地方的威望蠱惑民心了。
在這種情況下,那些守舊派和世家也只能被迫接受革新,為了不被時代拋棄,他們不得不主動學習新的知識。
有人或許會說,唐朝世家辣么厲害,怎么到你這里就變成任人宰割的牛羊了。
前文已經說過,文化士族的厲害在于軟實力,如果遇到敢掀桌子的強權他們什么都不是。
朱溫把以五姓七望為代表的世家之人全部沉了黃河,一波把他們殺的差點宗祠斷絕,也沒見他們掀起什么浪花。
比起朱溫,李世民強了無數倍手中的底牌也更多,真狠下心來他們除了伸著脖子挨砍沒有別的辦法。
至于隋末戰亂…搞清楚一點,隋末戰亂更多的是關隴軍事集團內斗,獨孤家、李家等等軍方權貴造反。山東文化士族最多也就是背后煽風點火,連主力都算不上。
到了現在,面對被岳山改造過的大唐,文化士族非但在硬實力上被秒成渣,文化實力上的優勢也越來越小。
他們要么等死,要么主動把自己融入到新時代中來,沒有別的辦法。
宮門很快打開,眾人列隊進入宣政殿。
岳山沒有著急說話,而是先等其他人匯報工作。
先是政事堂匯報了幾項比較重要的計劃,這些是早就商量好的事情,只是走個過場順便通知一下朝堂上的諸位。
政事堂的事情結束,馬上就有幾位官吏站出來上奏,說圣賢祠名單不全有許多遺漏,所以他們推舉了好幾位先賢希望能列入其中。
聽名字就知道全是古學派推崇的先賢,單純按成就來說這些人確實能進入圣賢祠,但誰讓他們的后人或者傳承人和朝廷對著干呢,只能暫時委屈一下他們了。
大家都知道這份名單就是一個試探。試探一下朝廷的態度,或者直白點說是看看朝廷的胃口,準備割他們多少肉。
對這份名單李世民不知可否,隨便找了個會讓人去考核之類的借口就打發了…討價還價這種事情不能拿到朝堂上來說啊。
那幾個上奏的人果然也沒有在說什么,顯然心里也明白這一點。
之后軍方一系的李績站出來匯報了一件事情:“圣人,膠東王從范陽發來公文,言治水河已經拓寬完工,海船可直接從海上到達幽州。”
李世民高興的道:“好好好,有了海運優勢,幽州開發就可以提上日程了。”
治水河就是后世的永定河,此時它的水流量還非常巨大,河道拓寬之后足以行駛大船。
所謂幽州開發什么的不過是借口,真正的原因是軍需物資甚至軍隊都可以用船直接運到幽州前線去。到時候討伐高句麗就沒有那么大的后勤壓力了。
李績卻沒有那么高興,面容嚴肅的道:“然治水河四季水流量差距甚大,豐水期常常決堤為禍當地,枯水期水位降低恐無法行使大船。”
李世民眉頭皺了起來,如此的話那朝廷花費大量財力物力拓寬治水河的作用就很不值了。
關鍵是戰略目的無法達成,這才是最讓人無法接受的。
他不甘心的問道:“有什么補救的方法?”
李績正想搖頭說沒有的時候,岳山心中一動,站出來道:“我倒是有個方法可以解決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