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師府的凌霄井。
井中有一道身影。
那一道身影,比莊冥見過的任何仙神都要深不可測,猶在傳承記憶中的南域領主,以及洞庭龍君之上。
按道理說,無論是南域領主還是洞庭龍君,都是僅差一線,便能晉升大神通者的存在,缺乏的便是那最后一步!
能夠強于他們的,只有大神通者!
可是凌霄井中的存在,并非大神通者,卻仿佛還在這兩尊至強天龍之上!
“你認為凌霄井中的那位,是大神通者的舊身?”
莊冥看著柯天師,這般說來。
柯天師魂體凝實,已能看出面貌神色,只見他神情凝重,說道:“當年有些猜測,但并沒有如此明確,因為大天師鉆研無數年光景…甚至當年老夫曾以為,這是大天師留下的。”
莊冥微微沉思,說道:“你認為是哪一尊大神通者的肉身?”
柯天師默然片刻,說道:“億萬年歲月,大神通者屈指可數。”
祖龍被煉化為帝劍,介于生與死之間,并未真正隕落,而且它沒有所謂舊身,乃是以天地大道生成的龍身,直接成就大神通者之位的,更何況…祖龍的舊身,也必然是龍身,而不會是人身。
南天神將隕落之后,舊身便在那秘境之中,此次已經見得。
“東洲圣宮天王、天荒道宮天尊、西域太華宮主、大殿元君、以及那位鑄造天門的北域之主。”
莊冥微微沉吟,心道:“從那秘境之中推測,南天神將隕落之后,舊身開始復蘇…也即是說,大神通者隕落,是從以身合道的境界中被打下來,從而以舊身復蘇?”
這究竟是南天神將獨有的復生手段,還是大神通者皆能擁有的復生手段?
若是前者,那么凌霄井中的人身依然是個謎團。
若是后者,那么凌霄井中的人身,極有可能便是一位大神通者的舊身。
姑且是將這種復生手段,當作是大神通者皆能擁有的本領,但目前來看,這種本領是在大神通者隕落之后,借舊身復蘇。
“如果是大神通者隕落之后,才會復蘇的舊身…”
柯天師低聲說道:“目前隕落的大神通者中,有祖龍、南天神將、東洲圣宮天王…前二者皆可排除,也即是說,他該是圣王的舊身?”
莊冥聞言,心中思索。
柯天師所言,不無道理。
只不過,圣王的舊身,為何會在天師府?
難道是大天師借此制衡圣王?
所以圣王的把柄,在天師府?
正是因此,圣王受制于蒼天,假意聯合道尊弒天,實則是受命于蒼天,伏殺道尊?
在上古時代,大神通者至高無上,從南天神將、道宮天尊、太華宮主來看,他們站在了萬界仙神之上,未必多么忠于蒼天…而蒼天似乎也想收回萬界權柄,抹殺大神通者。
為何諸位大神通者之中,唯獨圣王,忠誠不改?
他這般念著,而柯天師顯然也對此事,頗為不解。
“召劉越軒來。”
莊冥以國印,召來劉越軒。
劉越軒才思敏捷,最難得的是,想法可謂天馬行空,不拘泥于世間規則。
單是這一點,任何智者,都比不得他。
哪怕莊冥,偶爾思考,不免還是被世間無形的框架所限制。
唯獨劉越軒,想法極為跳脫。
大殿之上。
劉越軒受召而來。
而關于此事的來龍去脈,莊冥已經在國印之中,詳述完畢,傳到了他的官印之上。
“目前來看,確實像是圣王的舊身,而且圣王已經隕落,他有舊身復蘇,也在情理之中。”
劉越軒摸著下巴,低聲說道:“難道圣王真是忠誠于蒼天,而且甘愿在奉上大神通者道果后,以仙神之身重生?但是…我總覺得有些古怪。”
莊冥和柯天師對視一眼。
劉越軒的想法,果然有些奇特。
“古怪在何處?”
“首先,種種推算,基于猜測。”劉越軒說道:“舊身復蘇,是不是真的復活?這種手段,是南天神將自創的保命之術,還是大神通者都有這樣的法門?最后…舊身的復蘇,是在大神通者隕落之后?大神通者不滅,難道就無法操縱舊身?”
“倒也有些道理。”莊冥說道:“你繼續說來。”
“凌霄井中為何是圣王舊身?怎么會落在天師府?更何況,照柯天師來說,當年凌霄井都沒有動靜,每一次有變化,都是涉及天門…”劉越軒說道:“按道理說,大神通者,早就不受天門制衡了。”
“北域之主?”柯天師忽然眼睛一亮。
“是的。”劉越軒說道:“雖然他銷聲匿跡得久,似乎也未參與上古大劫,但你們總不能忘了這么一位罷?”
“北域之主,創造天門,反而自己陷入其中。”莊冥說道:“他完善大道,于是諸天萬界之中,誕生‘蒼天’這等存在,反而替代了他在北域的位置,甚至凌駕于他。”
“天師府受命于蒼天,而蒼天掌控了北域。”劉越軒說道:“這凌霄井中,若是北域之主的舊身,若是北域之主的手筆,最后落在天師府手中,也不足為奇…最重要的是,北域之主的舊身,受天門影響,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可是北域之主,并非真正隕落。”柯天師說道。
“南天神將不是說,他鑄就天門,就等同于隕落了嗎?”劉越軒說道:“而且,他就算沒有隕落,也不能以純粹的生死來論…天門開啟,天門封閉,或許就是一種類似于生死的界限,所以他的舊身,受到了影響,有了復蘇的動靜。”
“那么天門破碎呢?”鎮岳在旁,聽了半天,不禁問道。
“兩種可能。”劉越軒說道:“天門破碎,北域之主解脫,或者北域之主隨天門隕落…目前來看,可能是后者。”
“天門破碎,北域之主真正隕落,所以他的舊身開始復蘇?”柯天師似有恍然。
“也許人家沒有隕落。”劉越軒說道:“我們也不確定,大神通者非要隕落,才能操縱舊身…也許人家沒有隕落,依然可以操縱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