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元境。
第八府。
倉庫之中。
莊冥靜靜看著眼前這尊石像。
這尊石像,以執念而存,是因為當初南域領主,直接便將它誅殺。
那么,執念能夠以這樣的方式,存留下來。
那些沒有被誅殺的仙神強者,是否也能夠將自身的意識,以這樣的方式,保存下來?
但既然是上古大劫,而且至今無有蘇醒的強者,只怕沒有所謂的存活之說。
“大劫之下,真的讓所有仙神強者,包括大神通者,盡數寂滅了嗎?”
“或許這樣的寂滅,有蘇醒復生的希望。”
“但至少這六萬年間,他們確實是隕落了。”
“有的或可借機復生?有的已無復生希望?”
莊冥抬頭往上看,沉吟良久。
從靈王執念蘇醒來看,各方沉眠的古老存在,都已經有復蘇跡象。
而那些復蘇的意識,恐怕不單是死后的執念。
這樁大事,與天門被師尊白圣君擊開一絲縫隙,怕是不無關系。
莊冥走出了倉庫之外。
包括白慶在內,九名龍衛,盡數近前來。
“公子…”
“沒事了。”莊冥微微揮手。
“那石像?”白慶遲疑著問。
“一尊上古仙神的執念,依附在普通的巖石上,時日長久,巖石凝就了它的模樣,但執念已經消了。”莊冥緩緩說道:“那石像,已經是再普通不過的石像,留在倉庫里,今后當個紀念還算可以。”
“…”白慶等龍衛,均對視一眼,面面相覷。
轟地一聲!
聞旱倏地睜開眼睛。
他眼如燭火,光芒迸發。
渾身血氣驟然爆發,徑直沖霄而去。
他橫煉神魔之體大成,這一次死中得生,借此破開了桎梏,成就橫煉真玄境界,在龍衛當中,可位列司正長老!
“快壓下來!”
柳河倏地出手,與其他龍衛合力,將聞旱的氣血壓了下來。
聞旱也知不妥,當即收斂氣血,然而他畢竟身成司正龍衛,堪比真玄級數大修士,威勢無匹,強悍萬分。
放在尋常地界,他便足以開宗立派,作為一方老祖。
即便是在東洲第一修行盛世的天御福地,也已經是站到了極高的境地。
“終于突破了。”
聞旱深吸口氣,臉上有狂喜之色。
柳河平淡說道:“你本就只有半步差距而已,這次公子再給你一滴龍血,助你突破,自然不難…這次劫后余生,就當是你突破真玄境界的劫數了。”
聞旱應了一聲,他這些時日,重傷瀕死,但公子到來之時,他還是隱約有所察覺的。
“對了,公子…”
“公子前去探那石像的虛實了。”柳河出聲說道:“連你都被石像所傷,咱們商行之中,也只有公子,才有這個本事與那石像會上一會。”
“不妥!”
聞旱驚道:“它乃是上古存在復蘇,便是真玄九印的巔峰大修士,恐怕也難以抵御得住。”
柳河聞言,面色一變,說道:“你說什么?”
聞旱身成真玄,但想起當時氣勢如海浪,其中探過來的那一只利爪,此刻仍然心有余悸。
那已經是超出了真玄境界之上的氣勢。
“糟糕!我去尋公子!”
“不必了。”
正在聞旱準備動身之際,卻聽得這樣一個淡然的聲音。
眾人循聲看去,赫然便見一個白衣年輕人,緩緩走來,身后跟著獨臂的白慶,以及余下八名龍衛。
“拜見公子。”眾人紛紛施禮。
“不錯,果然踏破真玄之境,不愧是部族之中,當代最為出色的人物。”莊冥看著聞旱身上炎炎如烈日般的氣勢,毫不掩飾他的贊賞。
“公子,那石像…”柳河面帶關切,低聲問道:“怎么回事?”
“與上古的仙神有關,但已經寂滅了,無須多慮。”
莊冥這般說來,神色如常。
實際上,這一次也算頗為兇險。
這號稱靈王的神獸,對南域領主痛恨無比,但無意禍及南靈之子,便也沒有對他下殺手,否則對莊冥而言,也會有不少麻煩。
這一次,那神獸執念,沒有動作,單憑氣勢,便影響了他的心智,讓他魂游上古。
這還是莊冥已經凝就真玄之印的緣故。
真玄第一印,有山崩于前,而心境沉穩的妙用。
但即便如此,依然被靈王氣勢影響。
若他沒有凝就真玄之印,哪怕他是百丈真龍,哪怕他是東洲金丹第一的魁首,在那等氣勢之下,恐怕都要被毀滅心智,從而寂滅。
身不死,魂破滅,但這樣的結果,還是會導致大道金丹失去精氣神為中心,從而潰散,法力爆發,軀體難存。
“此事到此為止,封閉所有消息,不得將石像之事外泄。”
莊冥這般說來,又道:“東元境第一府,有什么動靜?”
柳河低聲說道:“真元宗主任松成,途經東元境,入蒼王府,拜訪蒼王,最后打了起來,蒼王府覆滅,東元境第一府的各地,均有影響,天災人禍。”
莊冥眉宇一揚,說道:“結果如何?”
柳河說道:“真元宗主任松成重傷,蒼王則失蹤了。”
莊冥沉吟道:“蒼王失蹤了?大楚王朝官府方面,如何處置此事?”
柳河應道:“蒼王府上,有太元宗長老,覬覦真元神劍,被任松成所殺,蒼王以太元宗弟子自居,想要擒拿任松成,于是掀起大戰。”
莊冥目光微凝,緩緩說道:“學士府連一個圓滿些的借口都不愿意找嗎?這樣的借口,便將蒼王之事,列為真元宗與太元宗之間的事情?”
柳河說道:“私事,而非公事,但現在動靜不小,真元宗要向太元宗討要公道,大楚王朝的禁軍想要勸和兩家仙宗,但局面沖突,愈發強烈了。”
莊冥問道:“其他三宗呢?”
柳河說道:“均有動作,不過大楚已經鎮下去了。”
莊冥沉吟說道:“其他三宗的掌權者,都不會是蠢材,就算想要看太元宗先被擊破,大楚王朝國力損耗,從而漁翁得利,但他們更害怕被大楚王朝個個擊破,絕不會任由太元宗被滅門。”
柳河頓了下,說道:“劉先生指示,讓我等趁此機會,建功立業,將商行的根基,扎入大楚的官府以及軍方,具體他已有部署,加上蒼王之前給我們抹除了不少痕跡,公子的意思是?”
莊冥頓了下,說道:“將劉越軒的來信,全數送到我房中,我親自過目,再作決定。”
柳河應了聲是。
而就在這時。
又有人來報。
“南城分行,有一人,指名道姓,讓公子前去迎接。”
“大膽!”聞旱初入真玄,氣焰張狂,喝道:“什么人如此放肆,讓公子迎接?”
“慢。”莊冥伸手將他攔下,才道:“何人?”
“來人不曾自保姓名,但是…”那護衛臉色蒼白,低聲道:“來人單憑氣勢,便放倒了我等諸位弟兄。”
“他在南城?”柳河問道。
“正是。”那護衛應道。
“公子…”
柳河與白慶對視一眼,紛紛看向莊冥。
莊冥眉頭微皺,說道:“南城分行,距東城此處,對常人而言,算是頗遠,對我等修行之人而言,近在咫尺,如在眼前,他在我們眼皮底下,憑氣勢壓人,我等在此竟全然不知?此人修為極高,至少是高境真玄…”
他這般說著,眉頭一揚,笑道:“我猜到他是哪位了,去南城見他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