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新任家主,在自家之內,百余護衛之中,被人所殺?
幾乎同時,當地正令與副令,均稱重病?
“重傷還是重病,可不好說。”
莊冥思索片刻,說道:“初來乍到,便碰上這樣的事情么?此人敢對大楚王朝冊封的朝廷命官出手,還真是膽大包天,不過還留有余地,只是傷了,而不敢殺…”
“公子有頭緒了?”岳廷怔了下,但一直以來,都知公子才思敏捷,倒談不上意外。
“此地廣闊且繁華,比之江地,有過之而無不及,當地這位正令大人手里的那一枚官令,想必要比江地正令,威勢更強,金丹之下,定然被他所制。”莊冥說道。
“也即是說,今日刺客,是為金丹真人?”陸合低聲道。
“刺客?若無意外,他必是大搖大擺,殺進趙家去的…”莊冥語氣平淡,應道。
“傳言確實如此。”陸合說道:“趙家之內,有兩位武道高手,均是武道三重,也未能擋住,被對方輕易所殺…此人殺進趙家,又折返出來,前后不過片刻,便揚長而去。”
“輕易所殺?”莊冥看向陸合,說道:“你在宗師級的武者中,已算是最為頂尖的一列,到了世俗武者的巔峰層次,憑你的本事,能否闖入趙家,在上百精銳護衛當中,輕易殺兩大宗師,斬趙家新任家主?”
“不容易…”陸合低聲道:“要殺兩大宗師,而且面對上百護衛,聽聞那趙家新任家主也不是尋常之輩,我沒有把握,或許拼命一場,有希望辦到,但必會受創,更別說片刻之間,完成此舉,而揚長離去。”
“要比你強得多,來人必是金丹級數的真人。”莊冥緩緩說道:“來人定然知曉趙家背后的人物,仍敢打上門去,想必自覺要勝于趙家背后的真人,而他本身,能擊敗本地正令,也證明他確實厲害。”
“莫非是為赤炎芝而來?”陸合與岳廷,均對視一眼。
“若不是尋仇,大概便是為赤炎芝而來了。”莊冥思索了下,問道:“來人去往何方?”
“南元境第七府。”陸合道。
“第七府?”莊冥微微閉目,旋即問道:“從第五府,去往第六府的方向,是否與第七府相近?”
“公子怎么知道?”岳廷驚訝道。
“那邊可有一地,較為特殊?”莊冥未有應答,只是再度發問。
“確有一地,名為安閑域,不歸列于任何一府。”岳廷忙是點頭,臉上仍是訝異。
“公子覺得…”陸合緩緩道:“那里就是墟市所在?”
“坐鎮墟市的,其官職之高,不低于一府掌印府尊。”莊冥笑道:“若是墟市所在之地,便在一府境內,那么掌印府尊更高,還是這位掌控墟市的人物,官職更高?大楚王朝建立多年,定會有所考慮,我也就是推測一下而已…”
“如此說來,此人極有可能來自于墟市,得知赤炎芝在趙家的消息,尾隨而來,想要搶奪,卻未有料到,已經送給了景王?”
“大約便是如此。”
莊冥說道:“具體如何,再去探一探罷。”
午后。
外出查探的陸合與岳廷,回到了這里。
“如何?”
“未能查到太多,不過有活口,今日一早,打入趙家的那人,骨瘦如柴,但高有八尺,像是一具干尸。”
岳廷說道:“不過,趙家惹上景王時,家里多了一個老者,整個趙家上下,皆是極為恭敬,他今日回來了一趟,已經往第七府方向去了。”
“那應該是趙家背后的那位真人。”
“應該是了。”莊冥微微點頭,又道:“本想著去官府一行,探探風聲,如今看來,倒也不必了。”
“公子想要去墟市?”陸合當即明白過來。
“對那墟市,我一向好奇,當然,也并不確定,那里就一定是墟市。”莊冥笑道:“不過,無論是不是墟市,那存在于三府界限,卻未曾劃歸三府的安閑域,也值得一行,看看有什么商機。”
“公子要去墟市,我二人可要前往?”陸合問道:
“不,你們須得留下,替我穩住局面,定下根基。”
莊冥微微搖頭,伸手入懷,取出許多紙張,寫滿了文字。
“這是我與福老,對此地生意的諸般規劃,原本該我親自來辦,但如今此地的局面,比我預想的更為寬松些,沒有那般危急,定下根基倒不算艱難,憑你二人的本事,足以定得下來。”
“陸合,你具有大魄力,眼界也高,可代我行事。岳廷對此較為熟悉,并且跟當地留下的人手,也有聯系,讓他助你一臂之力。”
“我如何能成?”陸合忙是應道。
“你本事一向不俗,不單是武力,還有各類辦事的本領,可不是到了大楚王朝,沒有東勝王朝的人脈,便寸步難行了罷?”莊冥笑著說道:“日后我們擴展八方,每一次到新的地方,開拓新的生意,都需要面臨這樣的局面,你們必將委以重任,也須得磨練一番了。”
“可公子…”陸合仍有遲疑。
“龍君伴隨,還能有何危險?”莊冥停頓了下,說道:“那位被誤殺的弟兄,若是還有家人,過得月余光景,風聲過了,再暗中給一筆撫須罷…雖說死得冤枉,遭無妄之災,但畢竟是替咱們辦事的。”
“是,此事我會親自去辦。”陸合施禮道:“公子定要保重。”
“無妨。”莊冥擺了擺手。
“可要派幾個小廝,供您路上驅使?”岳廷湊近前來,滿是體貼之色。
“不必了,還當我如以往那般,腿腳不便么?”莊冥斜了他一眼。
“…”岳廷總覺得這一記馬屁,像是拍到了馬腿上。
此去安閑域,遙遙二千余里。
莊冥本待駕馭蛟龍,日落之前,趕往安閑域。
不過念頭一頓,終是作罷,乘坐馬車而去。
此去大約要有十余日光景。
“如今名聲在外,以東元境第八府的方地為中心,周邊各處怕都有修行人匯聚而去,指不定前方也有修行人,我倒不急,那便慢慢行走,觀看一下這大楚河山。”
莊冥此去又不是想幫趙家老者去追殺那尊高瘦面貌的真人,路上慢些倒也無妨,何況,對方駕風而去,已有多時,真要追殺,也不容易趕上。
他此去墟市,并不感到急迫,頗覺得悠閑,之所以今日便動身,一來真的是對墟市好奇,二來也是準備將此地的局面,當做留給陸合的一道考驗,實則也算是一場磨礪。
這一日,他親自駕馭馬車,沿著官道而行。
這一行,眨眼間,平平淡淡,便過了兩日。
大楚疆土廣袤,只一府之廣,便讓金丹級數的真人,都覺難以管理。
哪怕只是一地,都堪比東勝王朝的淮安一府。
但地域雖然廣闊,可是城池倒是不少,而且城池周邊,頗多小鎮,或是鄉野村落,經過官道,可見鄉鎮村落頗多,連綿而去,直至下一座城池。
如此一來,人跡甚多,倒是少有攔路劫道的流寇。
但少歸少,卻并不是沒有。
有些人自覺走投無路,便落草為寇。
有些人甚至只是覺得,攔路殺人,來錢更快,省得每日辛苦勤勞,去賺工錢。
而又有些人,純粹殺人為樂。
也有些人,僅是臨時起意,或是因財而生惡意,或是見過往旅人中,有美貌女子,而心生惡念。
若只是普通人倒也還好,造成危害不會太大,可大楚王朝,上有修行之輩,下有習武之人,這些人也未必就是正直之輩…例如得了景王冠帽的那一批流寇,便是為禍四方。
“這兩日間的官道,沿途都算人煙不少,但前方荒山野嶺,倒有可能暗藏賊匪。”
莊冥對于攔路打劫的賊寇,全無半點好感,而且并不陌生。
因為他的商行,無論在東勝王朝,還是在大楚王朝,都被劫過貨物。
當然,自他經商以來,凡是劫他貨物的,基本都沒有什么好下場。
在沿途一座小鎮上,莊冥歇息了半日,尋了一家酒樓,添了些好菜,又備了些干糧,才重新上路。
只是,在他取回馬車,準備離開之時。
卻見有幾個酒樓的年輕伙計,對他的馬車頗為在意。
若是莊冥吃飯慢一些,或許這輛馬車也就不在了。
外來人士,即便報官,往往也是不了了之。
“都是普通百姓,能在酒樓當伙計,也算是勤懇踏實,只是貪念一起,便是賊盜了。”
莊冥神色如常,坐上了馬車,駕馬而行,緩緩離開這座小鎮。
若是猜得不錯,那些個伙計,恐怕就要半道來劫了。
不過,離開小鎮約有一炷香,依然沒有動靜。
這倒讓莊冥有些意外。
但又過一炷香,莊冥便不意外了。
因為有人趕上來了。
“這位朋友,出門在外,還是要留兩分戒心。”
忽然之間,便有道聲音,從莊冥左邊傳來。
莊冥早已感應到,連本身也聽見了馬蹄聲,嘴角略帶笑意,偏頭看去。
有一匹馬,從后邊趕上來,才放慢了速度,與他拉車的馬,保持齊頭并進。
而馬上的人,約有四十出頭,中年面貌,精神奕奕。
“有何指教?”莊冥偏著頭,含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