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半空之中,登月梭與銀色光流相撞,就像是一顆青紫色的隕石,墜落在一道從天而起的光柱上。
銀色光流的本質,是被電磁加速過的微型固體粉塵,雖然看似是能量光束,實質上卻是實體彈藥的攻擊,即便是裝甲堅固,能擋住它的破壞力,卻很難抵擋的鳥它蘊含的沖擊力。
就像是被轟出近月軌道指揮艙一樣,作為體積更小,重量更低的登月梭,面對比上一次攻擊還要更強的銀色光流,哪怕擋住了它,卻很可能被其中蘊含的沖擊力擊飛,甚至是徹底打出月球軌道也說不定。
但是在蘇晝的力量加持下,一切卻都不一樣。
因為,登月梭此時蘊含的沖擊力,遠比看似氣勢磅礴的銀色光柱,更加龐大。
登月梭尖銳的頂端結構,在與光流接觸的一瞬間,便直接將其沖散,粗大的高能粉塵沖擊面對遠比自己強大的力量,迫不得已地分裂為數十道支流,在登月梭面前分叉散開,化作漫天緩緩墜落的發光微塵飄散。
僅僅是一個呼吸,登月梭便以人眼無法捕捉的速度朝著地面急速降落,然后,就這樣朝著發起攻擊的銀色甲殼人形撞去。
深空呼喚者又不是瞎子,注意到自己的攻擊全然無效,敵人還帶著隕石撞月球的氣勢撲過來,那自然便是毫不遲疑的轉身逃跑——只是一瞬,他便避讓開數百米。
而登月梭已經落下。
注視著月球那凹凸不平的地表朝著自己急速靠近,白驚濤不驚反笑,作為駕駛員的他甚至用力的拉下操縱桿,再次為登月梭加速,而顧耀羅更是已經臉色煞白,嘴中念念有詞,什么‘我明明沒設計過登月梭,為什么還要遭這種罪!?’這種話。
但還未等他將這句話說完,登月梭便以一種設計者從未考慮過的姿態,斜斜地撞擊在大地之上。
轟!在降落的瞬間,堅固的月巖登時碎裂,爆出漫天碎巖煙塵,而登月梭內部也出現了巨大的震蕩,它那梭形的光滑外形讓它如同一顆水上漂的石片一樣,在撞擊到月球表面的瞬間,便再次高高騰起,然后又落下。
沿途的地面,出現了一個個巨大且破碎的轟擊圈,蛛網一般的裂縫急速蔓延,大量巖石碎片和煙塵在月球表面騰起,朝著宇宙空間飛散。
直到最后,這股過于巨大的墜落沖擊力被全力控制的蘇晝抑制住,但此時,登月梭也在之前‘水上漂’的滑動中,彈跳前進了十幾公里的距離,并在最后數秒,于身后犁出一條直線的深邃溝壑。
登月梭內部,雖然極其顛簸,但因為內部人員都是超凡階修行者,蘇晝更是以自己的靈力穩定了整個登月梭內外所有的部件,故而都無安危——倘若是普通人,早就在第一次撞擊的時候就化作血泥,蘇晝都沒得救的那種。
“那家伙不弱,不知道有什么后手,我們離開登月梭。”
沒有任何遲緩,蘇晝用自己的靈力刺激了還有些昏昏沉沉的白驚濤與顧耀羅,他率先打開梭門,神情嚴肅地看向遠方。
而十公里外的一處環形山上,深空呼喚者也遙遙看向登月梭所在的位置。
雙方隔著漫長的距離互相對視,而銀色的鎧甲人形卻是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露出一個挑釁的笑意,然后便轉過身,躍入環形山內部,結束了這一次對峙。
很快,和蘇晝一般,穿戴著全套宇航服出來的白驚濤與顧耀羅兩人,便帶著大量智能機械離鎧登月梭。
這時,顧耀羅表現出了過硬的專業素質,他同樣察覺到了正在與蘇晝對視的深空呼喚者,便直接控制身側的幾架月面探索機,令其漂浮著朝著那座環形山告訴飛行而去。
月面探索機裝備有小型靈力發動機,用靈力結晶為能源,可以使用反重力和電磁懸浮兩套引擎進行浮空移動,是靈氣復蘇后,航空總局設計值的月表探索機械之一。
“是否需要最追蹤?我已經鎖定靈力氣息。”
到了專業范圍,顧耀羅就顯得自信不少,他的雙目中閃動著淺紫色的靈光,顯然是視覺已經與探索機相連,正在實時搜索敵人的相關線索。
“追不上了。”
而蘇晝也在感應深空呼喚者的所在位置,但結果卻非常模糊——他的感應顯示,深空呼喚者存在于很大一片范圍內,而且不僅僅是此處,遠方也有他的氣息。
這種詭異的情況,蘇晝第一次遇見,他微微皺眉,然后看向宇航服屏幕中自帶的衛星地圖,然后下達指令:“我們的目的有三,偵查不明信號發射源的情況,并將其關閉。探索外星飛船的具體信息,攜帶一定樣品回歸地球。斬殺亦或是抓捕‘新黎明結社首領’,深空呼喚者約翰·哈里森。”
“那家伙暫時別管他,我們距離我們的目標還很遠,在中途他肯定會襲擊我們,那個時候我們以逸待勞,防守反擊即可。”
蘇晝的決策很果決,也很現實,畢竟月球實在是過于寬廣,深空呼喚者也是統領階,且實力也不弱,如果他就是時不時和蘇晝等人打追逐戰亦或是游擊突襲,那么蘇晝自己還好,旁邊這兩個隊友多半要慘死。
白驚濤和顧耀羅點頭表示贊同,然后小隊便離開登月梭,顧耀羅從登月梭上取下了大量零件,然后以自己‘天工造物’的能力,現場組裝了一臺履帶月面車。
天工造物一系的修行者,每個人都是一個人肉高精度加工組裝廠,據說昔日正國開始工業化時,便是那一代的匠圣帶領眾多最高等級的工人,親造出了正國第一臺工業母機。
顧耀羅自然沒有那份放到現在也極其恐怖的精度,但是組裝一輛本就是模塊化設計的車子還是手到擒來。
乘坐月面車,三人開始朝著目標,不明訊號的源頭高速靠近。
而在奔襲的中途,坐在副駕駛座的蘇晝瞇起眼睛,看向遠方。
在他的視角中,能看見,有一道龐大的靈力光束,就像是信標一樣,直沖宇宙深空之中——在地球軌道時還無法確認,但是現在,蘇晝已經可以百分之百確認,那擾亂整個地球電子頻道的電磁訊號,便是這個靈力信標誕生時的副產物。
至于信標本身,毫無疑問是月背上的那些外星飛船制造,有極大可能,是深空呼喚者喚醒了某個外星飛船,令其釋放出了這條訊息。
“這信標中傳遞了什么信息?警告?求援?遺書還是復仇宣言?”
蘇晝很清楚,仙神們當初把這些外星飛船打下來,肯定自有他們的理由——比如說這里就是地球文明的宇宙疆域,屢次警告不聽?反正他才不會在意這種十幾萬年前的事情,也不會覺得仙神亦或是外星人是無辜的。但很明顯,倘若一架外星飛船發出了求援信息,那么現在的地球就要面臨面對可能存在的外星人入侵風險。
由于信標采取的是靈力傳輸,這意味著從某種意義上,外星人也持有靈力技術——這是當然的,畢竟靈力是這個宇宙的固有屬性。同時,這也意味著,該信息對于強大的超凡者來說是可以破解和解密的。
哪怕相隔極遠的距離,蘇晝仍然從那遠方信標溢散的靈力中,解讀出了些許零星不成型的訊息,這意味著,倘若他抵達發射源,那么就有可能完整地破解出信標的內容。
“深空呼喚者特意跑到月球上來,莫名啟動外星飛船的靈力信標…這家伙,難不成想要當外星帶路黨?”
蘇晝知道,自己對敵人并不了解——深空呼喚者為何會成為威脅人類的神秘組織首領?他當初對抗美洲聯邦,摧毀自己故鄉小鎮的理由和動機是什么?他又是為什么在全世界各地進行殺戮,最后又去突襲南極洲的科考營地,殺死眾多科學家后前去月球,激活宇宙飛船?
深空呼喚者真正的能力究竟是什么?除卻召喚外星怪物外,他還有什么其他底牌?一切的這些,蘇晝都不是很清楚。
但是戰斗就是這樣,沒有任何人會輕易暴露出自己的底牌和其他信息,每次戰斗前,戰斗的雙方很可能都會覺得自己很了解對方,但實際上,真的戰斗開始后,一切都是未知。
月面車在月表急速飛馳,未知的敵人潛伏在陽光照耀的月背之中。
而地球之上,美洲聯邦,NW基金會副會長,正在網絡會議中,遭到聯合國際代表隊的嚴肅施壓。
“我方隊伍已經在月背遭遇了深空呼喚者的突襲。”
正國一方的代表,偃圣的電子本體是這支代表隊的領頭人,他的語氣很平淡:“根據宇航員孟津的報告,我們可以確定,深空呼喚者展現出了美洲聯邦資料中沒有提到過的高能實體沖擊的攻擊,我們懷疑你們仍然隱藏了部分深空呼喚者的相關資料。”
“能夠確定的信息,我們已經毫無保留的告知所有人。”
NW基金會的副會長是一位有著亞麻色長發的中年女子,她沒有姓名,在基金會中代號為‘西塔’:“而剩下來的眾多信息,我們全部都只是推測,貿然告知,恐怕只會誤導所有人。”
雖然說是這么說,但是西塔也很清楚,現在已經到了不得不說的時候,所在最后,她只是提醒了一句:“我方可以給出相關資訊,但是必須保證,完全封鎖任何有關于‘深空呼喚者’的消息,不能讓他的信息擴散。”
“我們一直都是這么做的。”
偃圣平靜的說道:“更何況,除卻那些模糊的描述外,我們本來就對其近乎一無所知。”
歐羅巴聯盟和羅斯國的代表也都應允了此事。
“我們也不能確定。”
得到所有人的保證后,西塔沒有賣關子,她簡略的描述道:“根據推測,深空呼喚者真正的能力,簡直可以稱之為‘神’。”
與此同時,月球之上。
因為深空呼喚者的襲擊,蘇晝一行人并沒有前往位于怒海邊緣的月背基地,不過這種事也在登月小隊的考慮之內,除卻缺乏長時間的補給外,對他們的行動并無多少影響。
但就在白驚濤正順著衛星地圖的指引,駕駛著月面車朝著信號發射源所在地靠近時,巨大的振動從地底傳來。
真空中沒有聲音,對于人類來說,相當于感知被廢掉了一部分,但是振動卻仍然能通過月表這一媒介傳來,蘇晝第一時間就看向不遠處振動傳來的方向,遠方的灰色月壤正在翻騰,如同粘稠的海浪,仿佛有什么極其龐大的事物正在其下蠕動。
三秒后,一團呈蠕動不定形,高約四十米,長寬過百米,類似于史萊姆軟泥怪一般的巨型銀色怪物就這樣破開大地,從月表地底攀爬而出。
深空呼喚者召喚的老搭檔,‘不定行者’。
不僅僅是這一處,大地鳴動著,劇烈的震蕩從四面八方傳來,一時間,一共七頭幾乎同樣巨大的銀色怪物出現在了月面車的四面八方,它們的軀體呈現一種金色的膠質,內里有著淺金色,如同眼球一般的原型固體結構釋放著光芒——那光芒是極其耀眼的靈力輻射光,它釋放出一種冰冷的無機質氣息,比起生物,更像是某種奇特的工具機械。
沒有任何提示和等待,銀色的不定形者出現后,它們軀體內側的金色眼球就開始震蕩周圍的靈氣環境,月表那源自宇宙輻射,以及太陽光的龐大靈力化作純粹的‘念動力’,然后,大塊大塊的地表巖石被這磅礴偉力掀起,然后,這些最小也有幾十米長寬的巨大月巖,就如同棒球一般,被念動力加速至數倍音速,簡直就像是電磁炮一般,被投擲向小小的月面車。
一時間,所有日光都被密集的月巖遮蔽,月面車一瞬間就被籠罩在陰影中,即將被掩埋,砸成肉餅。
蘇晝并沒有出手,而駕駛座上的白驚濤卻在一聲大笑中躍出駕駛座,他解開了宇航服,然后在半空中化身為一頭身長超過二十米的巨大白虎。
能看見,白虎脖頸和背部,有一些明顯更亮,更有金屬光澤的毛發飄起,它們斷裂,然后在其周身浮動,白驚濤化作的白虎雙瞳中閃過一道銳利的白金色光輝,而龐大的金屬靈力匯聚在他周身的那些毛發上,將其化作了一柄柄巨大的靈力飛劍。
伴隨著一層層銳利無比,仿佛能撕裂一切阻礙的五金之氣迸發,超過二十道金色飛劍便朝著頭頂不斷轟擊而來的月巖激射而出。
以自己的毛發之精,凝聚庚金之氣,這一道發劍之術倘若切實擊中,足以輕而易舉地貫穿幾艘航母,擊穿地下核掩體的裝甲層,而白驚濤化作超凡巔峰的白虎真身,更是憑空為這一秘術增添八分威力。
瞬間,那一顆顆巨大的月巖便在墜落之前,就被無數靈巧迅捷的金色飛劍切裂撕碎,化作零零散散的碎塊,如雨紛落,想來假如是一支裝甲集團軍面對這等攻擊也絕對毫無區別,這便是超凡巔峰那超越凡世之力最好的體現。
斬碎所有來襲的月巖,白虎發劍余勢不減,繼續朝著一頭最近的‘不定行者’飛射而去,一時之間,金色的劍光如飛星一般劃過月表。
但是,卻被牢牢地擋住。
就在金色飛劍將要命中不定形者的瞬間,銀色的膠質體蠕動著翻騰,一層半透明的標準蜂巢形護盾浮現在其體表,它就像是一面堅不可摧的墻壁,牢牢擋住了金色飛劍的突襲。
很快,隨著白驚濤的靈力耗盡,所有金色飛劍都復歸白虎毛發,在半空中破碎,化作灰燼。
而此時,坐在月面車后方的顧耀羅凝視著自己身前的儀器表盤,急速計算著什么,他通過白驚濤與深空呼喚者的短暫工房,訊速地把握住了四周靈力爆發起伏的規律。
“隊長,在這里!”
大聲說道,顧耀羅將所有訊息都傳輸給了一直都在等待著的青年。
無數數據浮現在宇航服的屏幕之上,一個階段的紅色標識出現在地圖上。
而一直都在等待的蘇晝,露出笑容。
下一瞬,隨著月面車猛地一震,青年消失不見。
大家新年快樂,新春快樂!
注意身體,不要感冒呀 數千米外,一顆青紫色的光團,如同火箭一般,朝著一處平平無奇的‘月巖’,猛力鴻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