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李琮找顏彥來是想讓她分辨一下周祿的真假。
自從查到元宵節那天的孔明燈是給契丹太子通風報信之后,李琮很快命人去了并州,把周家家主、下一任家主的繼承者,以及周祿三人抓了起來,秘密押解進京了。
而周家其他人目前也被就地關押起來了,等待這邊的審訊再行定奪。
事實上,李琮和吏部還有皇城司的人都審過周家這祖孫三人了,只是他們拒不認罪,說孔明燈一事就是想掙點錢,還說周祿就是周家的正派子孫,說周家這些年一直規規矩矩地做生意,規規矩矩地扶持大周,壓根就沒有什么外心等。
隨后,周家家主還提到周祿從顏彥這買回去的幾樣種子,周家也在并州開始種植了,說白了,他們也是在為皇上分憂。
偏偏皇城司的人在并州那邊也沒查到什么有用的證據,為此,李琮也不好就憑那兩個和耶律達接頭人幾句話就定了周家死罪,他怕中了契丹的圈套。
因為周家若是倒下了,大周失去的可不僅僅是一個秘密金庫這么簡單,還極有可能會動搖到其他幾家秘密金庫,進而動搖到大周的根本。
于是,李琮把顏彥請進了宮。
而在顏彥之前,李琮已經讓晉陽大長公主見過周祿了,她給出的答案這個周祿就是之前進她府上的那個人。
所不同的是,這個周祿比之前那個周祿臉上多了幾個麻坑點,說是天花后遺癥。
這話皇上倒是信了,他的人抓這個周祿時,說是人還在炕上躺著呢,還沒大好。
可饒是如此,李琮也沒相信這兩人就是同一個人。
于是,他想到了顏彥。
顏彥先是隔著門簾看了一眼對方,從臉部五官和身形上看,的確和她之前見過的周祿很是相似,可惜,因為天花,這人的五官比起之前的周祿來說要遜色很多。
此外,兩人的聲音也不太相同,這一點,李琮說,眼前的這人也主動解釋過,說是他的嗓音因為治療天花,吃了不對付的藥把嗓子弄壞了。
這個理由倒是也可能客觀存在,為此,顏彥也不好辨真假,略糾結了一下,她出了個主意,一是她想看看周祿的字;其次,把陸呦喊來,一起聽一遍這個周祿彈奏的《滄海一聲笑》。
李琮點點頭,覺得這兩個主意不錯,一個人臉部再怎么像,嗓音也可以熏壞,可字體和修為不可能會一模一樣。
一刻鐘后,周祿的字送進來了,不過因著此時青釉還沒有把周祿的那份契約取回來,所以她一時也不好辨認,只是覺得有幾分相似。
又一刻鐘后,陸呦進宮了,李琮命人給了周祿一把瑤琴,說是想聽聽對方彈奏的《滄海一聲笑》。
周祿聽了先是往門簾里瞧了瞧,見隱隱約約似乎只有兩個女眷,便躬身說:“回皇上,這首曲子須得喝一點酒彈效果才好。”
“放肆。”李琮可沒有好臉色給他。
周祿見此,只得坐在了瑤琴前,倒是也把《滄海一聲笑》完整地彈出來了,可顏彥聽著總覺得少了點什么,沒有她想象中的那份狷狂和灑脫,以她對周祿的了解,不像是他的水準。
為此,她看向了一旁的陸呦,陸呦也搖搖頭,隨后,他走出去了。
“周兄,別來無恙乎?這兩年發生什么事情了,怎么你的個性不如之前灑脫了?”
對方見到陸呦,似乎有點點的意外,倒是也很快抱拳行了個禮,苦笑道:“比不得陸兄,陸兄是越來越意氣風發,小弟這兩年走背字,有一多半的時間是躺在病榻上,不瞞陸兄說,這次小弟前來京城也是從病榻上捉來的。”
陸呦不期然對方一下認出了他,倒是有些不太好問下去,頓了一下,陸呦問起了周祿這兩年的經歷,也問起生了什么病。
據周祿自己說,那年回去后,他感染了一場傷寒,陸陸續續拖了有半年多才好,所幸人沒事,就是遭了點罪。
隨后,家里人勸他成親,而他因為性子野慣了,尤其是得知對方的個性也比較刁蠻任性,因而,一開始他對這門親事是有抵觸的,可這門親事是早就定下來的,之前因為女方還沒到歲數才拖到現在,他必須給人家一個交代。
可誰知就在婚禮籌備的過程中,他又不幸感染了天花,因而,這些時日他也是苦不堪言,這場天花不但毀了他的容貌,還毀了他的嗓子,所幸的是,他活下來了。
經歷了這么多,再加上這一次莫名其妙被押解進京,他自是沒有之前的灑脫和淡然了。
顏彥聽著對方的這番辯解,向李琮出了個主意,干脆找一個御醫來,看看周祿臉上有沒有面具或妝容什么的,是否真的因為吃藥把嗓子吃壞了。
這個主意是最直接也最有效的,因為她相信,周祿不可能是雙胞胎。
偏生令顏彥詫異的是,這人臉上什么也沒有,且御醫還說,這人身子的確是得過大病,至于嗓子是什么時候壞的就不好說了。
也就是說,有可能是之前的那個周祿戴的是假面具,還有一種可能就是找了一個完全相似的人來代替他。
好在這時,青釉把周祿親筆寫的契約拿來了,顏彥和李琮對比了一下,粗看,兩人的字體確實很相似,可細看的話還是有點不同,首先,筆力不夠,其次,沒有那種行云流水般的美感,像是刻意的模仿。
為此,李琮相信了顏彥的判斷,不過為了穩妥起見,顏彥又出了一個主意,她和青釉兩人互換了衣服,顏彥給她化了點妝,看起來稍微老了一點,也胖了些,然后用一件小薄綿襖給青釉做了個假肚子,讓她帶著青秀去見周祿了。
原本顏彥是想自己扮成丫鬟去旁聽的,可她的肚子不允許,哪有懷孕的丫鬟跟著主子出門的道理?
為此,她和李琮躲在了隔壁的屋子里,而另一邊,應顏彥的要求,李琮把周家家主和那位下任家主繼承人也一并帶了出來,把他們的嘴堵上了,讓他們站在窗外偷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