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似笑非笑的看著太上皇:“先生說這話,難道就不怕我將你當成登徒子嗎?”
一句話問的那么大歲數的太上皇臉都紅了。
他登基二十余年,如今又貴為太上皇,自認為已經做到心如止水,再不會為什么人或事所動,然面對安寧的時候,他竟然還會緊張不安。
“在下沒有冒犯姑娘的意思。”
太上皇緊張的解釋:“只是實在是,是喜歡姑娘。”
“若我說已經訂了親呢?”
安寧抓了一把放在桌上的干果咬了一個在嘴里,說話也有些含糊不清。
她這一句話出口,太上皇眼中已經現出幾分戾色來:“訂的是哪家的親事?”
安寧笑著搖頭:“逗先生玩呢,并未曾訂下親事,只是…”
太上皇今天的心情真的是大起大落,他緊緊盯著安寧:“只是什么?”
安寧笑的把手中的干果撒了一桌子:“只是,我是曾成過親的,無奈夫婿早亡,我如今守寡在家。”
這個太上皇倒是真不在意的。
他也笑了:“無妨,如今寡婦改嫁的也多著呢,不知夫人可否愿與在下共結連理?”
安寧臉上的笑容斂去,很認真的看著太上皇:“你的意思是要娶我?”
太上皇點頭。
安寧越發的認真起來:“我們先說清楚,是娶,不是納,娶的話可就是正妻,是要八抬大轎從正門抬進去的。”
“這個自然。”
天啊,地啊。
伺侯在太上皇身邊的太監總管伍公公已經嚇傻了。
太上皇要娶親?
那,那娶回來不就是太上皇后么?
宮中可是有一位太上皇后的啊,這,這兩宮太后…那得鬧出多大事來。
現今陛下已經登基,猛不丁的太上皇娶回這么一回,這是給陛下又找了一個娘啊,太上皇啊,您老人家可要三思啊。
伍公公心思百轉,但卻不敢作聲。
太上皇的性子倔強,向來說一不二的,他已經下了決心,別人再說什么也聽不進去的。
安寧上下打量太上皇:“我看您這歲數想來家里已經有妻有子了吧,您要娶我,家里妻兒要如何處置?”
這個…
太上皇也想到家里還有一位太上皇后呢。
只是這位并非是嫡妻,她原來就是一個嬪,只是后頭七皇子繼位后封了她太上皇后。
看太上皇遲疑了,安寧一臉怒色,她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您這是耍著人玩的吧,既然家中已有妻兒,還說什么娶我的話,實在太過份了,你這人…”
她氣的轉身就要走。
太上皇嚇壞了,趕緊過去攔住安寧:“夫人,夫人留步。”
安寧停下腳步,但是臉上怒色未消:“我雖非什么大家出身,然也知道要重信守諾,像你這樣輕易許下諾言而無法實現,只會騙我們這些小女子的人,我向來不屑與之為伍。”
說話間,安寧還踢了太上皇一腳:“像你這樣的人,我向來稱之為渣男。”
太上皇疼的腰都彎了,安寧趁機趕緊溜走。
“趕緊追啊。”
太上皇急的大罵伍公公:“還傻愣著干什么,要是讓那位夫人走了,小心你的腦袋。”
伍公公又趕緊讓暗衛跟著安寧,看看安寧去了哪里。
他吩咐好了事情就過來扶住太上皇:“您老人家真是…那位夫人一看就不是好相與的,您干嘛非要招惹,后宮中太妃太嬪們也不少了,個個姿色都不錯,您難道還不滿足,便是不喜歡了,天下美女多的是…”
太上皇氣的一把推開伍公公:“那位夫人朕心甚悅之,除去她,朕再看不上任何一人。”
伍公公嘆氣,這要他怎么說呢。
安寧怒氣沖沖的回到御史府。
正好唐沛來尋她說話,見她滿臉怒火的回來,趕緊過來相詢:“曾祖母,您這是怎么了?是誰惹到您了。”
安寧坐下灌了一口涼茶,就開始拉著唐沛吐槽起來:“我今兒出門還真遇到了一件新鮮事,路上本來走的好好的,猛不丁的跑來一個男人說什么喜歡我,對我一見鐘情,想要娶我,問我有沒有訂親,我就說沒有,但我是個寡婦,他說不嫌棄,一直說要娶我,我還真當他是誠心誠意的,結果一問,家里有老婆有孩子的,你說這都什么人啊。”
“啊?”
唐沛驚的張大了嘴巴。
他沒想到安寧竟然遇到這種事情。
再一打量安寧,他才驚覺自家曾祖母現在不過就是雙十年華的姑娘模樣,而且還清麗無雙,世所罕見,怪不得只是出門閑逛就引來登徒子呢。
隨后,唐沛也跟著生起氣來:“那個登徒子在哪?我找他算帳去。”
“就那個什么陶然居的酒樓。”
安寧又灌了一口茶:“那人長的還不賴,看著也人模人樣的,誰知道竟然是個渣男。”
“陶然居。”
唐沛咬牙切齒的說了一句,起身就要往外走。
可就在這個時候,許德尋了來。
他滿臉急色的進門,進門就問安寧:“孫姑娘,您今兒出門是碰上什么人了嗎?”
安寧也不瞞著:“就是碰見一渣男,家里分明有妻有兒的,說什么要娶我,我氣不過踢了他一腳。”
許德這臉色啊,就特別的五彩紛呈起來。
安寧揉了揉手腕站起身:“怎的?他還找上門了?”
許德僵硬的點了點頭。
“他在哪?”
安寧和唐沛一起問。
許德指指前廳的方向。
他才要說什么,那倆已經跑的不見人影了。
許德撫額,一陣頭疼:“那是,那是太上皇啊,我的天…”
他也趕緊追了出去。
安寧攜一身怒氣進了前廳,一進門挽起袖子就想打人:“登徒子,你戲弄我一回也就算了,你竟然還敢尋上門來。”
而唐沛早就沖了過去。
伍公公嚇壞了,趕緊站到前頭攔住唐沛。
唐沛一手把他給提了起來。
“停下,停下。”
許德拼了命的跑過來,卻還是慢了一步,他一進門就看到雙方起了沖突,嚇的臉都白了。
唐沛看了許德一眼。
許德趕緊過去把伍公公解救出來。
之后,許德就給太上皇跪下了:“臣見過太上皇,太上皇萬歲…”
唐沛傻眼的看著那個臉上帶著怒氣的男人:“你是太上皇?”
太上皇怒氣更甚,一臉醋意的盯著唐沛:“你又是何人?”
不怪太上皇吃醋。
唐沛一進來就沖動行事,看起來比安寧還要氣憤,一看就知道他和安寧關系非淺。
而且,他和安寧站在一起男俊女俏,年齡看著也相當,真的十分登對。
太上皇都認為他和安寧有私情了。
許德趕緊拉著唐沛跪下:“太上皇息怒,這是新科狀元唐沛…他,他并非有意冒犯。”
唐沛可丁點都不怕的,他氣道:“我就是有意冒犯的,你是太上皇也沒有當街調戲良家婦女的啊。”
太上皇目光沉沉的看了唐沛一眼,心里的小本本已經給他記了一筆。
他又看向安寧:“這是你什么人?”
安寧哪里還不明白太上皇怎么想的啊。
她生怕唐沛吃虧,趕緊護住唐沛:“這是我孫子。”
這次輪到太上皇和許德傻眼了。
唐沛一梗脖子:“不是。”
太上皇瞇了瞇眼睛,目光更加陰沉。
唐沛接著道:“是曾孫,我不能和我父親一輩。”
伍公公站在一旁,現在真有些哭笑不得。
許德一屁股坐在地上,看著唐沛問:“賢侄,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唐沛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他就把事推到安寧身上:“你問她。”
太上皇、許德以及伍公公都盯向安寧。
安寧拉了把椅子坐下。
她指指唐沛輕聲道:“她曾祖母是我姐姐。”
許德頭疼的很,他算了算唐沛的算數,又算了算忠勇侯老太君的歲數:“您說這話…祖母活著的話也得有七十多八十了吧,她是您姐姐,這怎么算都不對啊。”
安寧特別平靜道:“我是老來女嘛,我爹十幾歲生的我姐,六十來歲生的我,中間差著四十多歲呢,而且,我歲數也不小了啊,我都三十多了。”
這么算的話,還真是挺正常的。
許德望向唐沛。
唐沛回神,他現在是真服氣了,沒想到還有這種騷操作呢,曾祖母這真是一套一套的,讓人防不勝防啊。
如果唐沛在現代的話,肯定會說一句,這輩子走過的最長的路就是曾祖母的套路。
唐沛對著許德點頭,表示安寧說的是真的。
許德趕緊對著安寧行禮:“見過姨祖母。”
被晾在一旁的太上皇開始找存在感了。
他敲了敲桌子:“朕不管你們什么關系,朕現在有些話想和孫夫人說,你們倆出去。”
許德擔憂的看向安寧。
安寧朝唐沛和許德擺擺手:“行了,你們出去吧。”
這倆才爬起來往外走。
伍公公一看這架勢,趕緊也跟著出去,順便還把門給關好了。
太上皇起身,走到安寧身邊。
離的近了,他再看安寧,越看越覺得真是太可心了。
春風從窗子里吹進來,讓安寧的幾縷發絲垂下,太上皇有心要替她挽起,可又不敢。
他只能壓低了聲音,近乎哀求道:“朕沒有戲言,更沒有戲弄你的意思,朕是真的要娶你的,朕嫡妻早亡,自此之后未曾立過皇后,如今宮中的太上皇后并非朕冊封的,而是朕的皇兒冊封的,她愿不過是個嬪,朕是給皇兒面子才同意冊封,只是朕心中從未認為她是朕的嫡妻。”
安寧打量太上皇,神色若有所思。
太上皇緊張的開始吞咽干沫。
過了好久,安寧才開口:“照你的意思是要冊封我為太上皇后?”
“嗯。”
太上皇點頭。
“那我要按照太上皇后的禮儀進宮,我要坐著鳳駕從皇宮正門進去,進宮之后…我若進宮,你除了我,再不能寵幸任何一位太妃太嬪,就是太上皇后也不行。”
“好。”
太上皇笑了,笑的十分歡暢:“朕答應你,從今往后,朕唯你一人。”
安寧又想了想:“你在宮外有園子嗎?”
“有,朕有好幾處園子。”
安寧眼珠子轉了轉,神色看起來十分狡黯:“那我要住到園子里,你也得跟我住過去,我可不想在皇宮看你著你妻妾成群的。”
這個倒是真合太上皇的意呢,他笑著答應了。
“那你得寫下來,口說無憑,立字為據。”
安寧趁機又提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