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桐聞言怔住,眉頭跟著擰起,僵在當場,腦海里唯有最后一句飄蕩。
可有喜歡的人?
她喜歡的?
反應完全出乎楚琉璃意料,問姑娘家有沒有喜歡的,怎這般神情了?
“秋桐。”
她輕聲喚道,手再次揚起落在秋桐肩上,來回晃了幾下。
這時候,秋桐才回神,回轉心緒,無所謂的笑道,“嚇到你了,沒有人問我,這么多年,我也沒想過。”
言下之意便是,都沒動過那方面的心思,哪來的喜歡?
“確實嚇到我了,我還以為問了不該問的,牽起你的傷心事。”
說著,楚琉璃爽朗笑道,“現在沒有,不代表以后,有時候這玩意,不請自來,擋都擋不住。”
秋桐望著她如清水般透徹的眸子,忽的開起玩笑,“比如你和太子,是誰不請自來?”
這話說的,完全對方死纏爛打般。
“那還用說,當然是他了,我這等花容月貌,需要我主動?”
楚琉璃眼里盡是驕傲,雙眸彎的弧度更大,話音落下,卻聽吱嘎,屋門突被打開,一陣冷風吹來,隨著屋門快速關上,暖意再度襲來。
周無策身著白色衣袍,緩步而來。
來的太突然,所以,剛才的話…?
楚琉璃尷尬的咳了聲,這叫她如何是好?
殿下已經來了,秋桐識趣,徑自起身,躬身行禮,而后轉身出去。
“今日無需守夜,你去驛館下榻。”
淡淡的男子聲傳來,秋桐領命,不多時出了屋門。
屋內寂靜一片,唯燭光閃爍伴著暖爐中的炭火,刺啦啦的燃燒聲。
周無策一雙清明的眸子,瞬時深沉,楚琉璃干脆縮起腦袋。
“你怎么過來了?你不是說,入了齊國,不能叫旁人發現我,你我離遠些嗎?”
“你都說了,花容月貌,若本殿不守著,瞧中哪個男子,跑了怎辦?”
周無策話音淡淡,雙眸卻越發深邃,幾步上前,揚臂將她摟入。
輕輕的,一下接著一下,下巴抵在她發頂,緩緩摩挲著。
“琉璃,你皇兄來了?”
自他進入宅門的那刻,守衛就已稟告,齊皇來此,不久前離開。
“嗯。”
沉沉一聲,楚琉璃的心也跟著慢慢沉下。
她一直知道,她這位四皇兄,瞧著淡漠生人勿近,事實上他為人,還是比較好相處的。
可她沒想到,偏安一隅的人,布下一盤大棋。他所要的,便是那張閃爍萬丈光芒的龍椅。
終于,他得償所愿。可她卻覺的,一別許久,此次相見,他不再是記憶中的樣子。
說不出來的感覺,不再是她的皇兄,縱然一樣淡漠,但不同了。
思及此,她抬頭,望著周無策。
“自古以來,帝王冷情絕心,我那皇兄,愈發如此,你說…”
還沒說完,她就被打斷,只見他薄唇輕抿,隨即勾出一道笑。
“你怕我這般?”
雖是問,可他沒等她回話,自顧自道,“若我這般,就不會要你。”
說著,他又笑起,“大齊琉璃公主,刁蠻任性,這等性子,可不適合為妃。”
一聽便知玩笑話,楚琉璃故意哼了聲,扭頭推開他,“得了,我不強人所難。咱們橋歸橋,路歸路。”
說罷,她直接挑起內簾入了內寢,剛褪下外衣,就被人從后抱住。
“巧了,你我走的路,越的橋,都一樣。”
楚琉璃沒理她,唇卻是勾起。
紅燭成雙,窗紙剪影。
秋桐望著兩道相抱的影子,帝王自古無情,可太子對琉璃,很不一樣。
“秋將軍。”
守門士兵走來,朝她恭敬行禮,“車馬備好,太子吩咐,您前往驛館休息。”
秋桐不再停留,離開前吩咐道,“嚴加守備。”
一語落下,她翻身上馬,夜風中馬蹄陣陣,于街道盡頭消散。
而此時,另一側轉角,停著一輛十分普通的陳舊馬車。
“皇上,夜已深,您該回宮了。”
孫公公立于旁側,自從皇上從宅院出來,就在車中,也不許侍衛趕車回宮,就這么坐著。
也不知等誰,過了好一會,院內出來一人,循著月色看去,他知道那人是周國秋將軍。
“回吧。”
低沉兩字,車簾跟著落下。
孫公公應是,手中拂塵一擺,繼而上了前車板,馬蹄響起,直朝宮門去。
已近子時,太和殿依舊燭火通明。
殿下首正中,蕭瑾言和謝運之筆挺而立,自兩人進來,殿中就已無人。
隨后,禁軍右統領搬來椅子,邀他們坐下,只說皇上稍后便來。
這一等就是許久,不多時,兩人已經明白,皇上并非真的召見,而是引人耳目。
至于去了哪,恐怕不在皇宮。
沙漏一點點落下,直至空瓶,只聽一聲打更,子時已到。
就在這時,腳步自殿門外響起,不一會,楚凜一身常服進入,手略擺,禁軍右統領躬身離去。
“參見皇上。”
蕭瑾言和謝運之紛紛行禮,楚凜低嗯,而后走向上首龍椅。
“朕遣你二人來,并非周皇妃一事,一介女子,不必在意。明日大宴,更有國典,守備出不得差錯,朕全權交由你們。”
“臣遵旨。”
異口同聲,落罷行禮。
“出去。”
吩咐落下,楚凜拿起奏折翻看起來,然在下一刻,又道,“定北侯留下。”
蕭瑾言步子頓住,旋身間,謝運之已經出去。
殿內寂靜,只有君臣兩人。
“今晚小宴你動手,朕不追究,明日無論周國如何,不許妄動。”
說到這,他視線微凝,“若朕沒料錯,她也這般,和朕所說一樣。”
話中的她,指的自然秦云舒。
蕭瑾言面色沉靜,的確不錯,宴席散后,她就和他表明,不必為了她。
但她是他的妻,受不得委屈。此事周國挑起,不必給面子。
于是,蕭瑾言拱手以禮,鏗鏘道,“皇上,有句老話,一向也是行兵打仗的原則,你不犯我,我不犯你。你若犯我,休怪無情。”
堪堪幾語以作回應,意思相當明顯。
楚凜視線冷沉,片刻后舒緩,倒是抹上一層笑意,“罷了,朕也有句老話,女子間的事,不妨她們自個兒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