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度秘法自然沒法再繼續,張依依表現得太真,真得最后黃述州不但沒法懷疑,還不得不跟著袁瑛幾人出聲勸慰了幾句。
說到底,他心里還是有些虛的,畢竟那迷霧林里的無終三人尸首本就不存在,只是他特意處置過后有意讓張依依死心的手段道具罷了。
所以,這會兒張依依超度找不到真正的目標便意味著她那師兄也許當真命大,根本還沒有死,只不過到底去了哪里,是否還在天獄就誰都說不清了。
也正因為如此,所以他也只能順勢將一切原因都歸結為迷霧林的詭異,沒法超度也不是他們所希望的,只能說是人算不如天算。
好在,這一次在那幾個小輩的勸說下,張依依總算沒有再像以前那樣犯渾,非得又弄出點什么來鬧騰他才肯罷休。
直到親耳聽到張依依勉勉強強地說出“回去”兩個字后,黃述州莫名的松了口氣。
可憐他堂堂的大乘修士,竟是被一個小女修弄得像個凡人似的成天提心吊膽不說,最后竟還一點都不覺得有什么過份之處,反倒是覺得張依依這姑娘也不是以前看到的那么令人討厭。
當然,再如何覺得沒從前討厭也改變不了他離開天獄的計劃,誰讓這幾個小輩命不好,天生就是該為他的自由而墊腳的呢。
“黃前輩,您看看咱們之間的合作什么時候可以正式開始?”
回到洞府后,當著幾人的面,張依依突然主動開口詢問黃述州。
這會兒功夫她的臉上也看不出什么情緒來,不過語氣之中倒也隱約有幾分離開的迫切感。
黃述州很是滿意于張依依現在的態度與反應,不管對方是想早些離開這個令她覺得傷心或者難堪的地方,還是不想再浪費時間,總之卻都正中黃述州的下懷。
“后日,老夫親自帶你們前往那處界壁最薄處,你們也好好準備準備。”
黃述州早就挑好的黃道吉日,幾千年了,終于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可不得有點儀式感,同時也得配合上最佳的運勢時辰不是。
所謂的天時天利人和當然不是一句廢話,不然的話他也不至于為了讓幾個毛頭晚輩心甘情愿主動配合于他而費這么多的時間與精力。
好在,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好,那就后日!”
張依依一錘定音,之后轉身便回了院子。
這個時候,黃述州自然不會計較張依依的失禮,畢竟人家正是傷心時。
倒是陳凡,一臉不好意思追上黃述州替張依依表明歉意,雖然并未明說什么,但自然是流露出了幾分怕得罪黃述州而影響合作離開天獄這樣的大事。
“依依到底年紀小了點,加之這會兒心情肯定不好,前輩您可千萬別跟她一般計較。”
黃緒述毫不在意地擺了擺手道:“沒什么,內一峰的弟子沒脾氣那才叫不正常,老夫也能體諒她的心情,哪里會跟個小輩計較。”
呵呵,什么年紀小了點,這也就是修了仙,不然的話放在凡塵當個普通人的話,都是兒孫滿堂的老太婆了。
但誰讓他現在心情好懶得計較這些呢,跟這種臭脾氣不懂事的生氣可是半點都不值當。
“前輩胸襟,晚輩佩服。”
陳凡行了一禮,看上去像是安心了不少。
“行啦,你也不容易,依老夫看你們這支小隊其他幾個成員都不是什么好相處的,大宗門的得寵核心弟子骨子里就是又狂又傲的,身為散修,很多事情你就算不說老夫也懂。”
黃述州抬手拍了拍陳凡的肩膀,一副鼓勵的模樣說道:“你很不錯,將來便是出了天獄,有什么事你也可以來找老夫。”
“多謝前輩厚愛!”
陳凡強行壓制住臉上的欣喜,恭恭敬敬地將黃述州送走,而后這才轉身進了他們幾人住的小院。
“如何?”
剛一進屋,張桐桐便率先朝著陳凡詢問。
陳凡一把坐到了張桐桐的身邊,十分肯定地答道:“成了。”
依依借助施展秘法成功給黃述州下引,而他剛才故意單獨追上去就是為了親自近身檢驗下引是否成功。
不然的話,都到了這個功夫了,他還真沒那心思繼續跑去諂媚不已地捧人臭腳。
一聽如此肯定地回答,所有人都完完全全放下心來,臉上亦顯露出了明顯的笑意。
“嘖嘖,我發現咱們幾個這演技可是一個比一個神乎其神呀!”
袁瑛調侃道:“特別是依依跟陳凡,要不是我自己知道內情真相,怕也要對你們深信不疑了。”
“彼此彼此,現在咱們這一屋子都算得上是戲精。”
張依依精辟的總結道:“沒有大伙相互間的配合,這么久的一出大戲還真是很難演下來,也很難演得這么成功的。”
所以,功勞肯定都是大家一起的。
袁瑛本來想接話調侃一聲洛啟衡,畢竟演技這東西估計也就是洛啟衡算是本色出演,人狠話不多,就是多給他備點戲份臺詞什么的也容易漏底。
不過,在她下意識地看了洛啟衡量一眼后,這話便直接卡在喉嚨里吞了下去,硬是沒有再提半個字。
也不知道到底是她從前出現了錯覺,還是現在出現了錯覺,總覺得現在的洛啟衡又跟從前最開始認識時一般無二了。
一些細微的東西連袁瑛自己都說不清楚,想了想后索性還是懶得去管太多。
畢竟,甭管到底是什么時候出現的錯覺,還是壓根就沒有過錯覺,總之現在的洛啟衡這般挺好。
轉眼,便到了黃述州特意為自己也是為張依依幾人所挑選的黃道吉日。
當黃述州將張依依幾人一并帶入到那處大陣所在地后,他整個人都開始熱血沸騰起來。
相較于黃述州,張依依等人卻是要平靜而謹慎得多。
說實話,若不是黃述州帶他們進入其中,光是這個地方他們就基本上很難找到,沒有他親自領著,他們別說破陣,就是找到這個地方進入其中都是難上加難。
不得不說,黃述州在這里當真費盡了心血。
而大陣從外形上來看,倒是一點都沒有獻祭的影子,別說是祭壇這么敏感的東西,便是半絲讓人覺得邪性的感覺都沒有,反倒是充滿了浩然之氣。
也得虧是陳凡曾在因緣際會下見識過這種類似的大陣,不然的話,他們便是再謹慎小心也防不勝防,畢竟打一進入對方的洞府開始,便被強行勾聯了大陣,成為陣中之子。
“黃前輩,接下來我們要如何做?”
陳凡率先出聲,代表著他們小隊朝著黃緒州詢問。
“不用擔心,也不用著急,接下來你們只需全心全意照著老夫的提示去做即可。”
黃述州指了指前方大陣的幾處方位,耐心解釋道:“你們看到沒有,這方大陣便如一顆五角星,老夫于正中壓陣,你們五人各據一角,等大陣開啟后一并合力施術,界時所有的力量都將匯集于陣心處直沖空中。而陣心正上方,便是老夫尋了數千年確定無誤的整個天獄界壁最為薄弱之處。”
說到這,他頓了頓,目光一一掃過陳凡幾人,而后又道:“那個時候,你們所有人都必須同心協心彼此信任,不能有一絲一毫的猶豫與遲疑,如此大陣之威才能達到最強最極致,界壁方能被撕開一條小通道,將大陣中人一并帶出這個鬼地方。”
最后一句話時,黃述州已然無法掩飾目光中的熱切與激動,仿佛下一刻,他便已然到達了天獄之外,從此自由自在,飛升上界無可阻擋。
“好了,都入陣吧!”
隨著一聲大呵,黃述州率先飛向陣心處,而接下來他大手一揮,張依依等人亦直接被他帶入到了五處頂點之中,一一對應落下。
而就在張依依幾人分別落到他們相對應的位置后,整個大陣瞬間亮了起來,光線從黃述州身上分為五股直接勾聯張依依等人,而后又勾勒出整個大陣的圖樣。
一個石頭雕刻而成如同硯臺般的東西出現在張依依幾人的面前,石硯的周身上刻著一些古怪的符文,看不出到底是個什么意思。
然而,他們根本沒時間質疑或者詢問,因為接下來黃述州的聲音再次響起,讓他們每人滴入一滴精血于那身前石硯之中。
黃述州似是在用實際行動表明這是再正常不過的程序,畢竟他同樣也滴入了精血,而且比起他們來說不止一滴,而是三滴。
是以張依依等人也沒有怎么遲疑或者詢問,隨即都照著吩咐在各自的石硯前滴入了一滴他們自已的精血。
精血入硯,頓時所有的石硯都發出了奪目之光,伴隨著輕鳴之聲一并直入云霄。
見狀,黃述州嘴角微翹,再次朝幾人說道:“接下來,你們暫且什么都不必做,只需盤坐下來放松身心靜候,若身體有疼痛之感也切莫擔心抵抗,一切都是正常現象,不會有什么問題。等到老夫提醒你們可以釋放靈力時,再一起齊心協力將你們五人的靈力集中起來合為一體。”
比起之前,此時黃述州的聲音似乎帶上了幾分不易察覺地魅惑,給人一種說不出來的信任之感,讓人不自自由的愿意遵從而不會引起什么疑問與反感。
果然,收到黃述州的指令后,張依依幾人很快都照著盤坐下來,開始放松身心靜候,根本沒有任何的異議。
黃述州很是滿意大陣已然開始起效,至少這幾個小東西可不就開始老實了下來?
大陣的厲害之處他從來沒有懷疑,對付區區幾個小輩根本不在話下,而他真正所需要的是他們幾人不論何時何地潛意識里的那種默契與信任。
只有這樣,在他們陷入半清醒半沉淪之間才不會因這樣或者那樣的私心下意識地有所保留從而打亂他的節奏與步調,大大影響到陣法的真正威力與效果。
一柱香之后,張依依果然開始感覺到身上出現疼痛之感,不過這樣的痛感并不會太過強烈,完全在他們能夠忍受的范圍之內。
與此同時,她也覺得自己的意識越來越不太清晰,哪怕想要強行保持絕對的清醒卻也沒法做到。
“翁”的一聲輕蕩,體內提前服下的藥物開始發揮作用,直接將她越來越模糊的自主意識完全拉了回來。
張依依暗自一陣后怕,整個人已經徹底清醒,但面上卻是半點不敢顯露,只慶幸陳凡的本事的確不小,而那些破陣材料也沒有白白浪費。
就在這時,黃述州再次出聲了。
只不過這回卻是單獨對著張依依一人,似乎是覺得時辰已到。
“張依依,將你那份超度亡靈的秘法交給老夫!”
沒有半點的客氣,黃述州直接便索要張依依的東西,完全是一副有所恃的模樣,并不擔心這一點小小的插曲會破壞什么。
當然,為了這一次單獨的索要,黃述州到底還是費了一些代價,等東西一到手后,這小段記憶自然會從張依依本就并不太過清醒的腦子里消除掉,完全不會影響到后面的獻祭。
只可惜這手段到底得注意尺度,不能太過貪心。
否則若是讓張依依直接把身上所有儲物袋或儲物空間之類的全都交出來,對方本能的覺得損失太大而下意識地出現排斥的話,反倒只會刺激到張依依重新恢復清明。
在黃述州的估計中,以張依依的家底,只一個超度秘法當然不會令其傷筋動骨,排斥心理不足一提。
果然,黃述州料得不錯,張依依在聽到這番指令后,竟是一點猶豫也沒有,直接從儲物袋中取出了一方空白玉簡,并說道:“前輩,那秘法牢牢記在晚輩腦中,晚輩這就將其刻錄下來送與前輩。”
啊呸!這個不要臉的老不休,竟然還惦記上她的超度秘法了,難怪她說要給二師兄超度時會是那么的興致勃勃。
張依依暗暗在心里罵著,手上動作卻是一點都不停,三兩下將秘法內容刻錄于空白玉簡之上,轉手毫不猶豫的送給了黃述州。
當然,內容自是她精心更改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