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景衣指著柴祐琛笑得越發的厲害了,“你沒有當過父親,怕到時候出了糗,叫孩子恥笑,所以在他出生之前,先演練一二?”
“哈哈哈,柴二啊柴二,枉費你自詡天下第一聰明,瞅瞅,瞅瞅,簡直是蠢得沒眼看,我憋笑都快憋氣去了。”
柴祐琛臉越發的紅了,他想著,將手中的扇子一扔,便翻身朝著謝景衣撲過去。
謝景衣嚇了一大跳,想要往里頭滾,滾了半天,卻發現自己個紋絲不動,一回頭,好家伙,柴祐琛將她的衣襟拽得牢牢的,趕緊她撲騰半天,白撲騰了。
“像個蛾子。”
謝景衣一惱,用力掙扎了一二,只聽見嘩啦一聲,本就薄如蟬翼的夏衫,直接撕成了兩截。
屋子里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謝景衣果斷的扯了薄被蓋上了,“說蛾子那是罵人,說蝴蝶方才是夸人。吃冰碗的時候,不妨多吃的蜜,這嘴甜心也靜。怎么著,柴中丞這般急躁,是想要我給你尋個通房丫頭,還是納上一門美妾啊?”
柴祐琛翻身下了床榻,從箱籠里給謝景衣翻出了另外一件衣衫,擱在了枕邊,“誰敢搶黑羽衛大統領的夫君,不要命了么?”
謝景衣一聽,心情又舒坦了,黑羽衛大統領聽起來多霸氣,比謝掌宮要拽多了。
柴祐琛注意到謝景衣嘚瑟的小眼神,心中松了口氣。
謝嬤嬤恃寵而驕,他現在是越發的不敢出言相懟了,再這樣下去,指不定溜須拍馬的功夫,也要跟毒嘴一樣,天下第一了。
謝景衣瞌睡醒了,便再也睡不著了,索性拽了柴祐琛,一道兒往那荷花塘行去。
他們的小院子不大,蓮花塘那是一葉扁舟恰恰好,再來一葉要炸鍋。
謝景衣蹬蹬的上了船,那撐船的婆子趕著要上去,被柴祐琛給攔住了,他往船頭一坐,撐起了槳。今年太過忙碌,他們還是頭一回泛舟。
池塘里的荷花一簇一簇的,粉撲撲的隨風搖曳著,蓮蓬正是盛時,蓮肉夠嫩,蓮心尚且不苦,偶爾有那蜻蜓,飛來飛去的,立在謝景衣的斗笠上。
小舟里鋪著一層花草,散發出一股艾草的氣息,乃是富貴人家常用的防蚊蟲鼠蟻的香草,忍冬心細,但凡謝景衣往年愛去的地方,她都鋪好了。
“柴二,坐穩了,看我的”,謝景衣說著,搓了搓手,伸手一薅…柴祐琛嚇了一大跳,伸手一抓,謝景衣這回有了經驗,往他懷中依靠,手中舉起了三支蓮蓬,“可別又撕我衣服了,我的銀子也不是天上掉下來的。”
她的話音剛落,就聽到撲通一聲,有人落水了。
兩人朝著那個方向看過去,只見離岸邊不遠的地方,柴貴正在水中撲騰著,像個許久沒有下水的,興奮的鴨子。
“站起來罷,塘邊水沒你高。怎么著,你還長回去了,連水都不會游了?既然這樣,你也不用擱我身邊伺候了,先學會了,去護城河里游上一圈,再回來罷。”
柴祐琛無語的說道。
柴貴立馬不撲騰了,站直了身子,抹了把臉,訕訕的笑了笑,拔腿就上了岸,當真不怪他,他就是過路的,誰知道聽到了虎狼之言,嚇得腿一抖,便落水了。
萬萬沒有想到,他家小郎,竟然猛于禽獸!
待柴貴走了,小池塘周圍又安靜了下來。謝景衣笑著從柴祐琛懷里鉆了出來,坐在了船里,“你也別劃了,讓船飄著便是。我跟著我師父抱水散人,修得了摘蓮手,摘的蓮蓬個個又大又嫩的,你吃吃看。”
柴祐琛點了點頭,剝出了一顆蓮子,用指甲劃開了皮,開始斯條慢理的剝了起來。
謝景衣一瞧,頓時樂了,“這你就不會了吧。看我今兒個教你一個看家本事。”
謝景衣說著,也取出了一顆蓮子,放進嘴里,咬成了兩半,然后用手輕輕一捏,一半入了嘴中,再捏另外一半,又瞬間見了嘴里。
那兩半蓮子殼兒,她也沒有扔,待在了手指頭上,不停的晃動了起來,“我小時候,一到夏天,就去老家避暑。大伯家有好些荷塘,一眼望不到邊際。”
“江南水多,個個孩子都跟魚似的,大人也放心,叫我們去玩兒。尤其是傍晚的時候,從家中去荷塘邊,一路上摘金銀花,拿回家給大伯娘曬來泡茶喝。然后二堂兄撐船,帶著我們去摘蓮蓬,一邊摘,一邊吃。”
“像這樣的,我的手指頭腳指頭,全都戴滿了。特別有趣。”
柴祐琛點了點頭,“二十頂綠帽子,是挺有趣。”
謝景衣剛開始沒有反應過來,再瞧著自己戴著蓮蓬殼得手指頭,哈哈大笑起來,“就你想得多。小時候哪里想這些,光顧著吃了。”
“若是你小時候,便認識我就好了。那保證你不想讀什么史記,成日里玩得樂不思蜀。”
柴祐琛嘴角上揚了幾分,他就知道,他一說起年幼時候的事情,謝景衣便心疼了,變著法子,逗著他笑呢。
“小時候讀書習武,長大了,方能同謝嬤嬤荷塘泛舟。”
謝景衣哈哈笑了起來,“你絕對背著我,舀蜂糖吃了。接下來是不是要說,苦都被你吃完了,同我就只剩下甜了。也不知道從哪個話本子里摳巴出來的情話,肉麻得很。”
柴祐琛默默的把那個開頭的苦字咽了下去,一時又想不出旁的情話,竟是安靜了下來,他想著,亦伸手一撈,摘了戴著柄的荷葉,遞給了謝景衣,“撐傘。”
謝景衣眨了眨眼睛,“今兒個你走了鴻運,謝夫子要教你第二個看家本事了。”
她說著,伸手輕輕一折,將那荷葉柄摘掉了。然后將荷葉反了過來,直接頂在了頭上,“這樣就不用手撐,能接著吃蓮蓬了。在南地,還有菱角呢,尋常人家,都用來燉豬骨,或者是粉蒸了。”
謝景衣又摘了一柄荷葉,戴在了柴祐琛的頭上。
“柴二你對現在的日子滿意么?”
柴祐琛抬眼看了看頭頂上的綠色荷葉帽,“還需要找到想殺我們的人。”
謝景衣點了點頭,“其實找不找得到,我倒是沒有那么急了。畢竟找到了一個,指不定還有下一個,我們不是金元寶,還能人人喜愛不成?左右這一回,咱們已經占了先機,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