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郊區到市中心并不算遠,但張志卻用了很長的時間。
與其說張志在開車,倒不如說他是在轉圈。
一個從外環到市中心的大圈。
他就這么一直開,直到儀表盤上提示油位低時,張志才減緩了速度慢悠悠的朝加油站開去。
正因為這樣,清晨出門的張志直到中午才來到了體育場對面。看著熟悉的街道以及停車位,張志熄了火,視線轉向了體育場另一面的街道。
那一刻,張志感覺自己的身子沒來由的哆嗦了一下。
他本來是要找那家名為領結先生的咖啡屋的,可當他按照印象中看向那個位置時,張志才明白為什么咖啡屋老板會那么有底氣要買他的車。
原本的小店以及匾額已經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堪比體育場上橫幅大小的匾額以及一枚碩大的黑領結浮雕!
非但如此,在變大了許多的門口,大量的年輕男女進進出出,他們有說有笑,臉上洋溢著說不出的快樂。而且大多從里面出來的人,手中都拎著一個印有黑領結標志的袋子。
記憶中的甜膩香醇之感一瞬間在味蕾中爆了開來,溢出的津液使車上的張志很想立刻去買一杯咖啡嘗嘗。
但是他忍住了。
他是來賣車的。
再次看了一眼黑領結浮雕下方絡繹不絕的人群,張志收回了視線,拿出了手機,摁出了咖啡屋老板的電話號碼。
嘟…嘟…
電話沒有人接。
跑車上的張志縮了縮身子,手指輕輕在方向盤上敲了幾下之后,再次撥了出去。
這一次,電話很快就被接通了。
與前幾天商量賣車一樣,電話中咖啡屋老板的笑聲依然洪亮。但不知怎么的,張志總是能從這笑聲中聽出一陣猥瑣之意。
“嘿嘿,原來是張先生,剛才一直在忙,一直在忙。”
蜷縮在駕駛位上的張志再次將視線轉向黑領結浮雕的方向,另一只手在方向盤上繼續輕輕的敲著。
“看得出,這么大的生意。”
“哪里哪里,全都是小生意,不值一提。和您這大明星比起來,還差的遠。”
跑車中的張志嘴角不禁抖了一下,腦海中關于對口型以及血濺門衛室一類的詞匯瞬間涌了上來。
“哪里的話,我現在已經不是個歌手了。”張志慢慢回道。
咖啡屋老板可能也意識到用詞不當的問題,尷尬的笑了幾聲后,將話題轉移到了別處。“嘿嘿,能起來就說明有實力。唉,對了,張先生你的車…”
“我開來了,就在你門口。”
“是嗎!那我可要好好看看!嘿嘿,那時候我說要買,可張先生你說什么都不賣,我就想你可能太忙,沒空理我這粗人,嘿嘿,你等我一會,我把手里的活忙完就出去。”
“恩。”
一通電話就這樣結束了,駕駛位上的張志慢慢坐正了身體,降下了身旁的車窗,視線轉回體育場的方向。
他看到了一條橫幅,寫著某某曲藝團將在幾天后在這里進行巡回演出。
但有些滑稽的是,體育場前方的人們似乎并沒有注意到上面的橫幅一般。他們行色匆匆的走過,連看都不看上方的橫幅一眼,和張志演唱會開幕前的門庭若市相比,算得上冷清了。
張志搖了搖頭,從包里摸出了香煙,隨口念了一句現在的人啊。
他忽然很想去看看小李亦或是小荷小美,但一想到自己現在的樣子張志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拿過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張志換了一個姿勢繼續等了起來。
他這一等,就是一個小時。
就在張志以為對方是不是故意晾晾他的時候,咖啡屋老板的身影出現在了跑車前面。
“張先生!”身形比一個月之前還胖了一圈的咖啡屋老板驟然一聲喊,嚇得張志手中的香煙不禁抖了一下,一截煙灰因此飄落,化作了塵埃。
“哈哈,實在是不好意思,讓張先生等了這么長時間,還把張先生嚇了一跳。哈哈,走走,這附近有一家酒樓,我請客!”見張志臉上有些不悅,咖啡屋老板率先拋出了橄欖枝。未等張志想好是不是要去吃這一頓飯的時候,胖老板已經熱情的拉開了車門,肥碩的大手做出了一個請的姿勢。在其手腕上,正戴著那塊黑色的手表。
“張先生,上一次你來我店里的時候實在是招待不周。我心里一直惦記這回事兒,這不,剛忙完就跑了過來。哈哈,到了我這,張先生就別見外了,走走,先吃飯再談事情。”
駕駛位上的張志深吸了一口氣,點了點頭。
“哈哈,那走吧張先生。”咖啡屋老板再次做了一個手勢,臉上的笑像一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