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征討密堵,送速,出兵已經三日了。只是這西南蠻荒之地,瘴氣飄浮,沼澤密布,道路不通,實在難以行軍,本來咫尺的城池,此刻卻顯的異常遙遠。
大軍向導是半途捕獲來的當地百姓,說來也是晦氣,原本的向導剛出師不久,便病倒了,此刻奄奄一息,實在是指望不上。
眼看前面又是一處密林,為首的將軍馬鞭一揮,吼道:“來人,上前打探林中虛實,前軍準備砍刀,披荊開道!”
言畢,前軍五六百人的部隊提著砍刀朝林中跑去,而其余人等,都就地休息等待。
一旁為首的另一人拍馬來到領軍將軍面前,笑道:“將軍,我看今日烏云密布,可能會有大雨將至,如若繼續行軍,恐有閃失,不如就地修整,等天氣轉晴,再圖進軍不遲。”
為首將軍不動聲色,抬頭看了看天空,確實從剛才開始,便有大片烏云飄來,遮蔽了天空。
那將軍略一思索,揮手示意一旁的向導。
“除了此路,可還有其他方式穿過眼前密林?”
向導抱拳道:“回稟大人,附近已沒有別的道路,如若繞道,還要延誤些時日。”
“既是如此,那便不可停歇,趁此天氣涼爽,需急速進軍,否則下起雨來,密林泥濘,道路不通,如何行軍?”那將軍說完,調轉馬頭,又高聲喊道:“大軍拔錨,速速通過密林!”
身旁剛才說話的將軍見狀,神色有些不悅的說:“思威將軍既然急于行軍,那我也不便阻攔,要去你自管去吧,我軍需要修整。”
“思順首領,按察使大人有令,大軍歸我節制,你想違抗軍令嗎!”
“哼,那又怎樣,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說完,思順拔馬從思威身旁而過。
思威雖然生氣,但也無可奈何,只得又高聲道:“全體將士聽著!密堵、送速乃我孟養之門戶,我等克此二城,幾無后顧之憂,大軍班師之日,我必奏明大明天子,人人加官晉爵!”
眾軍士聽了這話,好似渾身又來了勁,都振作起精神來,古人云蠻夷好利,此言得之。
“大軍隨我穿過密林,直搗密堵!”說完,大軍又浩浩蕩蕩的出發了,只留下思順和幾個親信表情難看的站在原地。
“匹夫思威,氣煞我也!”思順怒道,但轉而又冷笑著說:“也罷,我倒是要看看他有什么能耐,能拿下密堵。”
而早先一步,大明軍隊已經來到了離密堵不遠的遮浪附近,由于不見緬兵,也不敢孤軍深入,只得在此隱蔽處安營扎寨,等待大軍到達。
與此同時,密堵城外,接到情報的東吁軍隊,已經集結完畢,大軍共計千余,收拾停當,為首的將領正是大襄長,他駐守密堵已經多年,深諳此處地形,本次出擊,實為證實之前的情報真假,如果情報不出問題,他便可以龜縮不出,等待援軍。
“報告酋長,大軍集結已畢,即刻可以啟程。”
“好,隨我出征,此次行軍只為打探敵軍人數,切不可大展旌旗,被敵軍發現!”大襄長發話完畢,策馬而出,身后軍隊浩浩蕩蕩,朝著明軍駐扎的遮浪開動。
不多時,東吁軍隊便到了遮浪附近,大襄長熟悉環境,遮浪附近密林從生,正是隱蔽駐扎的好地方,他猜測明軍可能會在此地附近隱蔽,于是馬上派出探子前去打探,不出他所料,探子沒多久就發現了明軍的前沿營地。
“怎么樣?明軍有多少人馬在此扎寨?”大襄長急忙問道。
“報告酋長,明軍僅有百人,都在林間隱蔽之處扎寨。”
大襄長聽了,哈哈一笑,心想:不想我今日帶兵千余,竟遇上明軍的小股部隊,如果將其殲滅,那也是大功一件。正自得意間,忽又有探馬來報。
“報告酋長,散鐸將軍率一萬援軍,已經行至密堵城外,大軍不刻便能前來支援。”
聽了這話,大襄長神色反而變得難看起來,好不容易找到能殲滅明軍的機會,豈可拱手讓人?于是他回答道:“回去告訴散鐸將軍,讓他速來支援。”說完,又招呼探子上前,秘密交代了幾句,方才讓他回去。
這時一旁的副將滿臉不解,湊上前來問道:“酋長,到手的獵物,為何卻為他人做嫁衣?”
大襄長胸有成竹的笑了笑,只道:“匹夫勿問,我自有妙計,你只需奮力殺敵,我自有賞賜。”言畢,他轉過身去,對著傳令官吩咐道:“吩咐下去,輕裝緩進,務必在明軍發現之前,將其一舉殲滅!”
軍令一下,東吁軍隊開始行動起來,只等殲滅大明軍隊回去領賞。
而林中駐扎的明軍此刻也并不是全無所知,探子飛快的沖入大帳之中,連滾帶爬的報告道:“報,報告把總,密堵城外,不知為何多了一大股軍隊,此刻恐怕已經向我軍方向開來,望把總速做決斷!”
那把總聽了,只是淡淡的道:“此不過是賊酋安排的后軍罷了,料想不過千人,我何懼哉!”
“啟稟把總,那軍隊不像是后軍,倒像是援軍,據小的觀察,起碼有萬八千人,不可小覷啊把總。”
這回聽了探子的報告,那把總才重視起來,他走到探子面前,沉聲道:“此話當真?真有萬余人?”
“千真萬確,小的親眼所見,還望把總早做決斷!”
那把總手下也就四五百人,對付大襄長的千余人還有一戰之力,只是這萬余人的大軍,確是難以招架,來不及多想,他對探子道:“速傳我口信,將情況如實報告給杜斌杜大人,讓他速做決斷!”
那探子得信,飛快跑出了大賬,沒多久,又連滾帶爬的來到了林外的明軍大營。
說是大營,其實也就是四五百人的軍隊,這次出征,明軍總共只派出了杜斌,李朝兩個把總,而杜斌節制諸軍,共計一千人。
探子將前情又復述了一遍,杜斌聽后神色也微變,但是他畢竟經驗老道,趕忙吩咐道:“劉六劉七,你二人帶上一百人馬,繞密林四周奔走,見林中喊殺聲起,便也高聲喊嚷,大展旌旗,待見有人沖出,便放火焚燒。”
兩人得令后退出營帳。
“王實李紅,你二人帶領二百人埋伏于密林邊緣,前去接應撤退的李把總,待李把總帶兵退至你軍身后,放下陷阱,同時用硬駑射擊,放聲高喊。”
王實李紅得令后,也退出了大帳,杜斌又來到探子面前,低聲吩咐道:“你速回去叫李把總按原計劃收攏軍隊,迅速后撤,待撤至預先地點,調頭殺回,定可全殲敵軍!”
探子回道:“杜把總果然有大將之風,小人拜服,只是賊酋前鋒易除,但是那萬余大軍如之奈何?”
“你先回去,我稍后自有主意,你大可放心,事不宜遲,快快去吧。”杜斌說完,徑自出帳去了。
只不過他并沒有去安排軍隊,反而是向著關押俘虜的地方走去。
不遠處的籠子里,被俘男子蓬頭垢面,衣衫不整,一臉的狼狽像。
杜斌輕蔑的笑了一聲,轉而又一臉善意的走上前來,開口道:“你看杜某如此用兵,可否?”
那男子側著頭,咬了一口盆子里的糟糠,淡淡的道:“按我說的做,不愁不能退敵。”
“話雖如此,這幾千土兵易破,然賊眾數萬大軍難防,奚先生可有妙計?”杜斌又問道。
那男子聽了這話,隨即放下了手上的糟糠,不無怒意的道:“哼,你將我像奴隸一般關于此處,口上卻叫我先生?”
杜斌見狀,忙轉到那男子面前,急道:“先生如果能用計擊退敵軍,我即刻便放了先生,如何?況且我軍若是戰敗,先生也難逃一死,你可想好了!”
籠中之人聽了這話,心頭一動,他轉過身來,質問道:“杜把總說話算數?”
“杜某絕不食言。”
“好,容我思索片刻。”那男子說完又轉過頭去,想起了對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