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修符篆之一道的修士被稱作符師,與丹師、器師等一樣,都屬于‘輔道’。
幾乎每個修士都需要符篆來輔助修行,故此,符師十分受歡迎,地位尊崇。
理論上來講,開辟丹府的修士都能制符,但能不能成為‘符師’,便要看天賦了。
有人苦練數年仍不能畫出一張有效符篆,也有人第一次落筆,便能赦靈成符。
而符道并非主流,更多修士專注于自身修行,不屑于涉獵身外之物,認為是‘玩物喪志’。
故此,符師雖不算少見,卻也非是爛大街的存在。
靈符齋老掌柜干了幾十年的符篆生意,風風雨雨這么些年,那可是老江湖了,符篆是好是壞,他只看一眼,便八九不離十。
此時,他捏著手上的擎雷符,心中有些震撼。
擎雷符在黃階下品符篆中屬于極品符,攻擊力極強,同時也意味著符文復雜,制作極難。
而手上這張擎雷符,符文行云流水一般,一氣呵成,頗有幾分舉重若輕的意味,若真說有什么缺點,也只能說選用的符墨、符紙略差,將其威力打了折扣。
如此品質的符篆,竟是出自面前這少年之手…
老掌柜目光在韓林身上轉了一圈,確認是十五六歲的少年無誤,更覺匪夷所思,莫非他真的是符道天才不成?
“我師父所畫之符,可入你的眼?比你這店鋪所售之符,是好是差?”韓林趾高氣揚道。
老掌柜心中恍然,就說嘛,這少年小小年紀,怎會在符道上有如此造詣!
“尊師所畫之符,當真是精妙,我這小店符篆不少,但與此符一比,根本就是上不得臺面的次品。”
老掌柜恭恭敬敬遞回符篆,挑挑大拇指,不要臉地吹捧,“只看此擎雷符,便覺高山仰止,尊師在符道上的造詣,必定是大師級的。”
韓林一臉傲然地接過擎雷符,“這話倒是不假,我師父那可是從…算了,與你說這些干甚,快給我拿些畫符所需的筆墨紙硯來!”
老掌柜聞聽韓林話說了半截,聽那意思,他那師父似乎大有來頭,心中愈發活泛起來,急忙拿出上好的筆墨符紙,笑道:“這根青毫筆是本店最好的符筆,黃階中品,筆身以上等青靈玉琢成,內里石脈天成,可最大限度保證真元通暢,大大提升畫符效率。
而它的筆尖,則取自風青狼尾毫,毛峰透亮,色如琥珀,吸墨、吐墨極快,是難得的佳品。”
老掌柜手執一個華麗雕花木盒,里面以上等錦綢襯底,橫躺一支精美符筆,靈光流淌不息,一看便不是俗品。
此筆乃是靈符齋三大鎮店之物,等常不會輕易示人,但老掌柜今日心有所圖,便忍痛拿了出來。
韓林早就心動不已,不過卻故作姿態,只是淡淡掃了一眼,微微點頭。
老掌柜看得眼皮直跳,心中惴惴,好家伙,來頭不小啊,這等寶物都看不上眼?心中不免有些喪氣。
他將木盒放下,又拿出放著一方墨錠的硯臺,“此墨錠被稱為珠墨,乃是取深湖蚌珠以靈火熬烊,輔以蜥蛇血,和料而成,而這硯臺名‘蚌硯’,是以珠墨所用蚌珠伴生的湖蚌百煉而成,與珠墨可謂是相得益彰,往往都是成套出售,是多數符師的心頭好兒。”
韓林依然不為所動。
老掌柜哀嘆一聲,他娘的,還真是遇到大宗弟子了不成,這都不動心?
“這是黃階下品的宣化符紙。”老掌柜將一刀符紙推到韓林面前,也懶得再多說什么,反正人家也看不上眼,又何必多費口舌?
愁啊,小木兒此去與那馮上師洽談,估摸著大概率還是無功而返,沒有符師肯為靈符齋供應符篆,斷了貨源,這生意還怎么做?
當年師父力排眾議,將這百年老店交到自己手中,難不成要在自己手中斷了傳承?
老掌柜嘆口氣,皺紋都深了許多。
韓林瞧出老掌柜神情變化,輕咳一聲,道:“這些我買不起,可有次一等的?”
老掌柜呆若木雞,啥,買不起?
你小子先前一副云淡風輕的樣子,敢情是買不起呀!
老掌柜一口氣沒喘上來,差點憋出血來,“小子,你是吃飽了撐的,拿老兒開刷不成?買不起你裝什么蒜?”
他是真的怒了,倒也沒想想,一切都是他在自行腦補,人家根本就沒開口要這么好的東西。
韓林面色漲紅,如炸了毛的小貓兒,“我呸,就這些破爛東西,擱在以前,我看一眼都嫌污了眼睛,若不是我師徒遭了難…哼,與你也說不著,我這兒只有一斤二兩黃石,加上這些東西抵些錢,就當是一斤七兩,買一套符篆四寶,有就賣給我,沒有拉倒,小爺我再到別處尋去!”
韓林把僅有的黃石拍在柜臺上,又將那事先整理好,要當賣的物品也一起摔出。
老掌柜掃了面前‘寒酸’的家當,只覺得心頭陰云頓散,氣兒也順了。
落難了好啊!虎落平陽,才好拔毛!
“小哥,生嘛氣呀,你們年輕人呀,就是沉不住氣,消消火,消消火!”
老掌柜笑得有些諂媚,這臉變得比天兒都快,“誰還沒落魄的時候?是金子,哪有蒙塵不發光的道理!憑尊師的本事,東山再起,那是早晚的事!”
韓林聞言這才稍微氣消,丟個大白眼,收拾東西,轉身就要走。
這時,那先前離開的小伙計從外邊闖進來,仍是火急火燎的,差點和韓林裝個滿懷,道聲罪,扯著嗓子喊道:“掌柜的,沒成,那馮上師將占股比例提到了七成!”
老掌柜聞言氣得跳腳罵娘,雖知可能不成,但沒想到對方胃口竟然這么大,這不是落井下石,欺人太甚嘛!
韓林嘴角勾起一絲弧度,步子有意識地小了大半,眼看一只腳已經邁出店門,心中剛好數到‘三’,便耳聽身后傳來一聲焦急的呼喊。
“小哥慢走呀,這符篆四寶,你還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