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漢是炎化城土生土長的人,幼時父母雙雙喪命古戰場,偷雞摸狗長大,依靠家傳心法,修行二十多年,終于開辟黃階丹府,成了修行者。
前些年加入摸魚幫,從毫無人權的小嘍啰混起,隨著實力提升,地位也隨之提高,成了一個稍微有些自主權,大一點的嘍啰。
摸魚幫是炎化城諸多幫派之一,以敲悶棍、敲詐勒索為主業,做的都是見不得人的勾當,因為前些年與城主府搭上了些關系,這幾年順風順水,頗有興盛之意。
背靠大樹好乘涼,孫漢自加入摸魚幫后,從未失手過,也是春風得意的很。
哪成想今日卻是陰溝里翻了船。
明明一個剛開辟丹府,靈息都還不穩固的小雜魚,怎會是掩藏獠牙的餓狼呢?
孫漢接連受了兩記火箭幻印,尤其是最后那一下,正炸在后背,脊骨都斷了,雖然修行者身體異于凡人,但受如此重傷,不死也要殘廢,這輩子算是徹底完了。
疼到極致,便沒有痛苦了。
孫漢像攤爛肉一樣,躺在血泊中,一雙牛眼外突,十分駭人。
直到那張略顯青澀,卻帶著惡魔般冷笑的面龐映入眼簾,孫漢才動了下眼珠子,張嘴想要說話,卻吐出一口血沫子。
“我、我是摸…”
孫漢試了幾下,終于說出話來,這個時候,唯有搬出摸魚幫的名頭,才能撿回一條命。
摸魚幫還是有幾分兇名的,想來這小子再猖狂,還不至于連摸魚幫的面子都不給吧。
孫漢咳出一大口血,想要繼續說出‘摸魚幫’三字,卻見這惡魔抬起右手,如使利刃,戳了下來。
那似乎是心臟的位置。
孫漢只覺得一陣劇痛,抽搐幾下,便徹底斷了意識。
“好狠的人!”
他臨死前,終是說出來一句囫圇話。
他一身血肉急速干癟下去,化為沒有養分的枯尸。
韓林抽回右手,處理過尸體,和熊奎一道,閃入僻靜小巷,快速離去。
南城坊市亂如星,北城遍地起高閣。
坊市,是炎化城南城最大的特色,如果用一個字來形容,那便是‘亂’。
人們從古戰場淘了寶貝,租不起店鋪門面的,便臨街擺攤,久而久之,便形成諸多坊市。
坊市寶物多如牛毛,看得人眼花繚亂,但往往十物九假,也不知多少人被騙的血本無歸,便是賠上性命也不罕見。
但越是如此,坊市反而便越熱鬧,十物九假,不是還有那一成真么?
貪婪好賭,人之劣根。
莫戶坊,便是這諸多坊市中的一個,規模中等,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韓林跟著羅道升來過莫戶坊,因此并不陌生,他來此處,倒不是為了淘寶,而是找落腳的地方。
坊市人流頗大,衍生出許多附屬產業,凡俗中的‘衣食住行’,對修行者來說,同樣適用。
韓林剛一在坊市外露面,便有短衣打扮的掮客迎上來,是個精瘦漢子,凡武境巔峰的修為,滿臉堆笑道:“小的莫二,兩位上師,可是要住宿?”
掮客是炎化城很常見的職業,不少修行者都干這行,韓林對此見怪不怪,“住宿,找個僻靜的小院子,先租一個月。”
莫二聞言眼睛一亮,態度愈發地好,抬手讓道:“兩位上師這邊請嘞,剛好有一間院子空閑,干凈舒爽,位置僻靜,離得莫戶坊這邊也近。”
韓林頷首,和他一道進了小巷。
“兩位上師第一次來炎化城?”莫二引著韓林二人七拐八繞的走著,不著聲色打探底細。
韓林瞥眼莫二,答非所問道:“此后一月,每三日送一份時報過來。”
莫二被韓林冷眼一瞧,下意識縮了脖子,聽聞韓林話語,心知這是炎化城常客,便斷了宰客的心思。
“好說好說,小的辦事,上師您就放心吧,一定準時送達,待會我便將近月的舊時報都給您送來。”莫二刻意賣個好,舊時報值幾個錢?
韓林點點頭,算是領了這份情。
說話間,三人來到窄巷末尾一座小院,看著有些年頭,莫戶掏出鑰匙開門,把二人讓進院子,“二位上師,看看可合心意?若不行,還有其他院落可去。”
韓林抬眼打量,見院落不大,青磚鋪面,收拾得潔凈,院中央長著一株闊葉梧桐,兩人合抱粗細,葉如華蓋,將大半個院子都籠罩其中,瞧著便舒心。
“不錯,便是這兒了。”韓林滿意點頭,“租金多少?”
“月租千金,或一兩黃石。”莫戶雙手攏袖,笑瞇瞇的,目光透過眼縫,打量著韓林 韓林嘴角微抽,心中暗罵一句,卻知炎化城市價便是如此,也不好多說什么,當即從儲物袋拿出千金,滿滿一小布袋子,丟在莫戶身前。
莫二略有些失望,咋個不是黃石呢?
千金易尋,黃石難求,一兩黃石能換千金,千金卻未必能買一兩黃石。
修行之物,從來都是稀缺品。
莫二收起布袋,查驗一番,確認無誤,瞥眼韓林臉色,很識趣地沒再過多廢話,交出鑰匙,“仙師且住著,時報小的明兒一早便送來,您有什么需要,雖是吩咐便是。”
韓林擺擺手,熊奎去鎖好院門,也沒進屋,盤坐在樹下,繼續聚靈沖擊丹竅穴。
韓林進了屋子,微松口氣,逃命月余,如今才算有喘息的機會。
他盤坐石床上,意念沉入右手奇異空間內,見到一大團奇異靈力,正是在祁連山脈的收獲,吞噬兩名養氣中期、大半條一階線蛇才有如此儲量。
而除此之外,赫然還存在一個小人兒!
此小人兒正是那落霞山、月鏡門爭奪之物!
那日在大沼澤,韓林將其吞噬,本以為會和吞噬其他靈物一樣,得到提升丹田品質的奇異靈力,沒想到,黃色小人卻存活下來,不過一直都是‘靜默’狀態。
這小人兒盤腿于奇異空間中,吞吐著周遭詭秘的混沌氣霧,原本胖乎乎的身體瘦了一圈,顏色卻愈發純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