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七五節:面對(二)
“老霍夫曼是豐收女神教會的成員，但也是守密者教派的成員，這是豐收女神教會下屬的一個小教派，負責關押上一紀元的一位傳奇封印住的邪神。”
在費列羅的講述下，馬林聽到了一個有些荒誕的故事——那位傳奇在一個小村子里擊殺了一個邪神，因為這個邪神擁有永生不滅的特性，他最終將這個邪神封印在一塊神圣星金石上，然后將它…插在了胸口。
馬林想了很多問題，最后問了一個他心中最為疑惑的問題——多大的石頭？
“你這小子提的問題有問題啊，別人都是問這個邪神有多強大，只有你會問這個。”一旁的戰神教會老主教一臉的驚訝。
“都能被一個傳奇封印了，這樣的邪神還能強大到哪兒去。”馬林扭頭說道：“比起我所見過的恐虐，這位連傳奇都打不過，又有什么資格自稱邪神。”
戰神教會的這位老主教想了想，也笑著點了點頭：“畢竟你上過階梯，自是有資格這么說的。”
馬林知道這位老人提的是他與恐虐相見的那一天，也是笑著點了點頭——至于他提到恐虐的名字，那就更簡單了，馬林都和他相見了，提不提到他的名字又有什么好擔心的。
而且以馬林的觀點，四小販這等級別的叫邪神，艾爾斯那種死亡世界的叫死神，而本土的這些所謂邪神…那只不過是一些小嘍啰而已，相比起來，他們只不過是超脫了超凡的存在，還需要信仰來滋養自己的神格，而且竟然還能被傳奇封印…說起來也不怕丟神。
上次在法羅爾公國殺的那些混沌佬也能夠看得出來，混沌戰士連甲都不齊，那些信徒也只不過是穿著破布衣物的肉抗專家，好不容易出一個混沌祭司，弱的跟北方防線上的同僚們沒法比，北邊的祭司戰斗力如果以數值算是五，那法羅爾那邊的祭司只不過是零后面的小數點，雙方沒有任何可比性，硬要比的話，那大概是老虎與老鼠的差別吧。
老霍夫曼笑著咳了幾聲：“你看，馬林這個孩子看東西的觀點就是和我們不一定，對，這個邪神封印了很久，久到已經沒有人知道它的存在了，它的力量在一次又一次的封印中漸漸弱化，但它畢竟是邪神，沒有人敢冒著它再一次破印而出的風險，我們雖然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是我們都知道他的神職，那是與豐收對沖的荒蕪啊，如果它出來，這個世界還要面對多少次饑荒與死亡。”
“我知道，所以，這個石頭到底是怎么樣的。”馬林看著自己的導師。
后者解開了衣領，然后脫下了外套，露出胸口那個橢圓的星金石，這塊寶石被血肉所包裹，在皮下更是仿佛有血肉與它相連。
馬林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守密者傳承了多少代人。”馬林看著自己的老導師——他想知道，這樣的犧牲經歷了多久。
“我的導師傳給我的時候，我也問過這個問題，他的回答是說記不清了，從上一個紀元到現在，如此漫長的時間，人類經歷過衰退，記錄守密者的大圖書館早已經被戰火焚毀，我只知道我的導師告訴我，能夠代替我的，只有30歲以下的年輕男性，需要有著堅定的信仰。”
老霍夫曼說到這里嘆了一聲。
“女性不行嗎。”馬林看著老霍夫曼表情嚴肅：“年輕的女性也是人，也有堅定的信仰，為什么她們不行，封印難道也分男女嗎，還是說導師您不相信她們。”
“其實是不分的，但是封印時，會對人體造成傷害。”老費列羅這么說道。
“費列羅導師，那是為什么。急救學已經確認，其實女性的耐受性遠高于男性！分娩是這個世界已知最痛苦的肉體痛級，我不覺得還有什么人體傷害能夠比它還能夠無法忍受。”馬林看著這位導師，表情有些茫然：“所以，到底是什么傷害需要讓守密人教派只選擇男性做為真正的適格者，我這次殺死的墮落者里就有一個女學徒。”
“馬林！”
“夠了，費列羅，讓我來給這個孩子一個答案。”
老霍夫曼打斷了老費列羅的怒吼，他看著馬林，開始說出如何成為一個守密者：“為了成為真正的守密者，必須摒棄一切欲望，這是因為這個邪神被封印于星晶石中，它無時無刻不在想著要逃出來，但是他無法依靠自身的力量打破這塊神圣的星金石，所以，誘惑封印者就成了一種非常好用的手段，所以守密者必須以手術去除欲望的根源，而我們現有的手術能力，接受手術時，女性的死亡率是男性的七倍…所以，我的孩子，女孩永遠都是最后的選擇。”
邪神這個認賊作父的手段讓馬林一愣，然后他就注意到了老霍夫曼沒有胡須的臉，又想到了馬森那沒有胡須的面部，這樣的答案讓馬林有些難受，但他還是必須問出這句話：“必須要犧牲到這一步嗎。”
“是的，馬森其實是最好的選擇，他天生殘缺，沒有后天手術帶來的傷痛，我知道他畏懼著這條路，但我相信他會回來繼承我的衣缽，但是我沒有想到…他最終會死在那幾個孩子的手里。”說到這里，老霍夫曼看著馬林：“他們雖然墮落，但是在我的眼里，那些孩子也只是一些可憐人，我挑選的孩子，都是有著適格的身份與能力，所以我對不起他們，我給他們的愛其實是虛偽的，我養大他們，只不過是讓他們走上了苦路…所以我才想多活一些時日，想要讓更多的孩子們能夠活過30歲，好讓他們渡過苦海，但是我沒有想過，這幾個孩子寧愿變成混沌，也不想繼承我的道。”
“道不同…不相為謀，我的導師，你一定沒有聽說過這句話。”馬林搖了搖頭，然后看向柯林：“柯林，你準備怎么辦。”
“我是導師最后的學徒，我成為守密者是理所當然的。”柯林看著馬林，表情真摯地說道。
“我已經和安娜說過了，你已經不再是我的學徒，柯林。”老霍夫曼搖了搖頭。
“那要怎么辦，霍夫曼，當你死去，失去了容器的邪神終將會在星金石因為失去了血肉的滋養而封印破裂后逃走，我們不能放出邪神，讓整個世界面對痛苦。”老費列羅這么說道。
“那難道要讓柯林承受痛苦嗎！”
“我們可以讓柯林先和瑪格麗特生下孩子！”
兩個老人的爭論最終讓柯林站了起來，他看著老費列羅：“不，費列羅導師，我不能那么做，瑪格麗特有資格成為母親，但不能為了我而做出犧牲，我會拒絕這份婚約，從被導師撿回來的那天起到現在也已經差不多有十七年了，如果沒有導師撿到我，我只怕早就餓死了，所以我不畏懼什么，也許命運讓我與導師的相遇，就是為了在這一刻讓我做出選擇。”
說完，這個年輕人走到馬林的身邊，他看著馬林，最終將他手上的指環褪下，將它遞到了馬林面前：“幫我還給瑪格麗特。”
“不，事情似乎還沒有到山窮水盡的一步。”馬林說完看著在場的四位：“我有一個辦法，也許會很危險，但是可以試一試。”
“你想你自己來壓制邪神，我要說你的確是一個有勇氣的孩子，但是你還太小，你無法接受這樣的手術，而且我也不敢做這樣的手術，因為我知道當我點頭的時候，就是我腦袋落地的時候。”老費列羅拼命搖頭。
“不，沒有誰會因此而接受手術，我有一個更好的辦法，不過我要事先聲明，導師，您能讓教會先將防御法陣關掉嗎。”馬林搖了搖頭——他上一輩子獨老半生，這輩子沒太多的追求，兒孫滿堂就是其中之一，自然不可能幫柯林出這個頭。
但是這不代表馬林不能幫柯林想一個辦法。
“你是想讓恐虐過來，那不可能，當他出來的時候整個卡特堡都會被轉化成混沌領域的。”老霍夫曼瞪大了眼睛：“我的孩子，不要想出如此可怕的辦法。”
“不，不是恐虐，我知道叫他過來會有什么后果，我想叫的是一個叫艾爾斯的巫妖，他是亡靈位面的家伙，和我的族人有雇傭關系，我讓他幫我處理過幾個混沌的靈魂，我在想，寶石里的邪神是靈魂狀態，他也挺強的，他也許會有辦法，我們可以在他的地盤解決他，反正那兒也是死亡位面，就算邪神沖破封印，也不可能為禍世間。”
說完，馬林看著兩位老人——柯林在這件事情上沒有發言權，所以不需要管他。
老費列羅看了一眼身邊的戰神教會老主教：“馬瑞安，這也許是一個不錯的主意。”
“但我信不過亡靈，和這些家伙打交道沒有問題嗎。”老主教搖頭，覺得有些不靠譜。
“我覺得我們沒有什么別的備用選擇，霍夫曼，你覺得呢。”老費列羅看著自己的老友。
后者思考了一下，最終看向柯林：“我們試一試吧，為了柯林，我最后的學徒，如果真的能夠討伐掉邪神，守密者們就不需要再用犧牲和奉獻來堆砌彼此悲哀的命運了。”
于是等到法陣關閉，馬林將自己嘴里的糖吐給了菲奧，菲奧接住，然后用錫紙一包，轉身丟進了虛空。
十數秒之后，從打開的裂隙里探出一個狗頭。
馬林一刀就要把這條狗給殺了，然后就聽到狗吐人言：“等一下！是我！”
“艾爾斯，你在搞什么。”馬林收了刀。
“你又在搞什么，我上次過來的時候一堆的人，這次過來的時候人倒是少了不少，但是個頂個的能打，能問個為什么嗎。”
這艾爾斯說的內容也是有理有據，于是馬林將這件事情告訴了艾爾斯，最后還用無名氏的名字做了保證：“這樣你總應該相信我了吧。”
地獄犬將腦袋縮了回去，然后幾位就看到艾爾斯鉆出了裂隙。
這位在些貪婪地‘呼吸’了一下：“啊，到處都是靈魂，太美好了。”
“你再這么呼吸一下我就讓無名氏去告訴我的那位同族。”馬林對著這個笨蛋巫妖翻了一個白眼：“怎么樣，一個荒蕪神職的邪神，有沒有興趣干一票大的。”
“絕對有興趣啊，屠神可是一件足以拿出來吹一輩子牛的大事，哪怕只是一個偏遠世界的蹩腳邪神，那也是神啊，何況我覺得這個神職挺適合我的。”艾爾斯這么說道。
對此馬林有些異議：“你上次去玩，怎么樣。”
“超爽！小姐姐一口一個艾爾斯哥哥！”
說到這里，巫妖沉默了一下，然后換了一個口風：“算了，這種東西，我不要了，你們愛要不要，大不了殺了之后就讓它消散了吧，你們說怎么辦。”
“成交，不過你得立字據，必須提到無名氏的那種。”馬林這么說道。
艾爾斯用力的點了點頭：“沒問題，我幫你們殺這個邪神，你以后有什么混沌需要給我解決的來找我就行，他們的靈魂在我們這兒是緊俏貨。”
“交易愉快。”
于是簽下了合同，艾爾斯和老霍夫曼確認了一下封印，看到那塊寶石的時候這個巫妖就罵了一娘：“你們這兒的人怎么這么看淡生死啊，直接把邪神的靈魂封印在石頭上又用身體做為容器，老頭，你的靈魂會在死去的剎那灰飛煙滅…而且這種封印需要殘缺軀體，我真的是怕了你們了。”
“我以為你們巫師不會畏懼什么呢。”老霍夫曼笑著說道。
“拜托，我為什么不害怕啊，一想到這東西還是從你們這兒上一個紀元傳下來的我就頭痛，這都多少代人了。”說到這里，巫妖艾爾斯搖了搖頭：“那好，到了那個時間，你讓馬林聯絡我，我會打開一個傳送門，讓你和你的人來到我的世界，那兒沒有別的什么生靈，到時候你們放出那個邪神，我們把他給解決了，如何。”
“沒問題，到時候我們會找齊人的，只是你那邊會不會受到不明勢力的打擾。”戰神教會的老主教馬瑞安這么說道。
“放心，只有我，不過我事前先說好，合同里寫明了，我幫你們這次，你們不得以任何理由擊殺我。”
“我們又不是邪神祭司，不會做恩將仇報之事！”對此馬瑞安立即做出了保證：“而且我還能向公正之主發誓，只要你在以后不傷害到這個世界的無辜，我就絕對不會對你出手。”
“那太好了，合作愉快。”艾爾斯和這位老人握過手，然后來到馬林面前：“馬林先生，我們合作愉快。”
“是的，合作愉快。”馬林也伸出了手。
他和它的手握到了一起。
然后肉眼可見的，艾爾斯的手開始冒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