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此時此刻,曹象也不淡定了,他瞳孔收縮了下,呼吸有點急促。這一瞬間,他內心中充滿了震撼之意,覺得不可思議。
但這也不妨礙他,沖著白葉興奮吼道:“你的轉機來了,他要拉你一把啊。”
“是嗎?”
白葉很冷靜:“你別激動,先回去再說。”
在他的安撫下,曹象深吸了一口氣,立即揮手道:“上車。”
車子輕快,駛上了公路。
路上,曹象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你怎么辦到的?”
“什么?”
白葉抬眼,不解其意。
“還裝。”
曹象鄙視道:“要知道,你在中海美院,那是中途休學,根本沒畢業證。之后你在藝術界有點名氣,學校才認你這個‘知名’校友。”
“不過你這個校友很虛,根本沒有什么根基可言。所以被罵了,學校沒人站出來幫你,反而跟著一起罵。”
“如果你有畢業證,那就完全不同了,是學校的自己人。誰敢再罵你,也先要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夠不夠資格,有沒有膽子。”
“學校可是最大的靠山。”
曹象感慨道:“這也是為什么,李先生千方百計,甚至搭上了人情,也要安排你在學校演講。說白了,就是希望你與學校,還能保留一點聯系。”
“但是萬萬沒想到,你竟然還能更進一步。”
曹象很驚奇:“你到底下了什么藥,讓那個什么院長,重新接納你。看樣子,還打算給你補一個畢業證,簡直不可思議。”
“這不是接納,是招攬籠絡,懂嗎?”白葉笑道,這也是事實。
時代不同了,在原時空布朗庫西才出道的初期,他創作的作品不怎么被人接受,大眾欣賞不了他的審美情趣,各種排斥、鄙視。
但是在這個世界,藝術的發展早已經過了初級階段,變得十分成熟。
什么現代主義,超現實主義,先鋒主義…各種形式多樣的藝術,大家習以為常,兼收并蓄,充滿了包容性。
這也是為什么,一幫專家看到了空中之鳥,立即覺得驚艷的原因。
因為他們知道怎么欣賞這件作品。
之后在白葉的解說之后,一幫人更明白了作品的內涵。或者說,大家也知道了,白葉創作的思路,清楚白葉在雕塑上的天分。
所以幾個雕塑家,才放下了身段與之結交。
另外真正有智慧的人,基本明白一件事情,再驚艷的作品,也是人創造出來的。所以作品本身雖然值得驚嘆,但是更為重要的還是創作者。
人才是關鍵呀。
有了人,還怕沒作品?
老鄧頭作為中海美院,雕塑與公共藝術學院的院長,估計也是起了愛才之心,決定給白葉一個機會,拉他一把。
畢竟人才難得啊。
當然這是曹象自己分析的結果,具體是不是這樣,他也拿捏不準。
總而言之,不會是壞事就對了。
所以他屏蔽了白葉的自吹自擂,表情有幾分認真:“所以你真的決定放棄油畫,專心在雕塑行業發展嗎?”
“不行嗎?”白葉漫不經心。
“…行。”
曹象提醒道:“只不過你要考慮清楚了,雖然同為藝術家行列,但是畫家的地位,以及知名度,隱約比雕塑家高一線…”
何止是高一線,分明是高出許多。
在原時空,大家耳熟能詳的大畫家,哪怕是普通人,也可以列舉一堆。但是提到雕塑家,估計一巴掌都數不完。
而且在藝術品市場上,名畫的價格完爆雕塑。一些名畫動不動幾億,雕塑能賣好幾千萬,已經算是最高成交記錄了。
對此白葉自然是心知肚明,不過他無所謂,“我也想畫畫,但現在的情況是,我的畫沒人買…我也要恰飯的呀,藝術家又不是神仙,總不能喝西北風吧。”
曹象瞥了白葉一眼,默默地開車。
他感覺白葉有點言不由衷,但是沒證據。
不過…
他真是沒想到,白葉另辟蹊徑的想法,好像真有成功的趨勢。現在他頭痛的是,如果白葉真的在雕塑行業站穩腳跟,那他怎么辦?
他對于雕塑行業,肯定沒有油畫行業那么熟悉。
不知道現在開始學習晚不晚?
哎,合作的藝術家能跨界,也不是什么好事啊。
幸福的煩惱!
所以說,曹象還是年輕呀。不知道對白葉來說,不管是雕塑,還是油畫,都不需要取舍。小孩才選擇,成年人肯定什么都要。
第二天,曹象來到了公寓,才打算接白葉去中海美院。不過在出發之前,一個電話打了過來,讓兩人改變了行程。
耽擱了一個上午的時間,在下午之后他們才抵達中海美院。
再次來到中海美院…
嗯,起碼對白葉來說,這是他第二次來。相比上次,這次他的心態,截然不同啦。心情舒暢之下,連步伐也變得輕松愉悅。
他在校園漫步,好整以暇觀賞著園中景致。
主要是在找路…
雕塑學院,在什么地方來著?
白葉提了提墨鏡,留意路邊的指示牌。
冷不防他笑了,只見在附近教學樓下,一個身材健壯的年輕人,與幾個同學結伴而行,說說笑笑,好不愜意。
見此情形,白葉一個箭步上前,好友叫喚道:“大器,陳大器!”
刷刷…
幾個人的目光匯聚而來。
聽到聲音,陳大器先是愣了下,然后看到了白葉。
一瞬間,他的臉就黑了,扭頭要走。只不過他動作還是慢了,白葉已然來到他身邊,熱情地手掌勾在他的肩膀上,一副哥倆好的模樣。
“大器啊,看到我高興不。”白葉笑瞇瞇道:“昨天你讓我來,我二話不說馬上就來了,夠意思吧。”
旁邊幾個人一聽,下意識地覺得。
哦,是朋友啊。
當下,幾個人笑了笑,朝陳大器揮了揮手,示意了下,就要離開。
“誒…”
陳大器急了,掙扎。
就在這時,白葉在他耳邊,低聲道:“小心,別露餡了,我名聲不好,要是讓大家知道,你跟我混在一起,這其中的后果,你自己琢磨…”
陳大器頓時不動了,他一臉悲憤表情,“你想干嘛?”
白葉笑道:“幫個忙,帶我去找鄧院長。”
“他就在樓上,你自己不會去嗎?”陳大器要氣炸了。
“不會。”
白葉搖頭,坦誠道:“學校建筑太復雜,我怕找不到地兒!”
他沒撒謊,這一棟教學樓,應該是出自建筑名家的手筆,不僅是外觀大氣,造型更充滿了藝術性。內部空間的布局,也十分的講究。
不熟悉的話,說不定會迷路。
但是這話,在陳大器眼中,那是赤果果的謊言。
讀了兩年書,還不認識路,騙鬼呢。
“呵呵!”
他冷笑了下,看到幾個朋友走遠了,才咬著牙道:“白葉,你不要太過分啦。”
“過分?”
白葉上下打量陳大器,一臉奇怪的表情:“咱倆是同學不?”
“不是。”
陳大器板著臉道:“你退學了。”
“曾經是就行。”
白葉勾著陳大器,一步步向樓梯而去,“同學一場,同窗之誼啊,一輩子的交情,就不要計較那么多了…走走走,帶我去見院長。”
“…放開,混蛋。”
陳大器掙扎無果,撞撞跌跌隨行。
曹象跟在后面,冷著臉掩飾心中的感慨。
白葉變得好徹底,簡直是從一個極端到另外一個極端。從以前的孤傲、沖動、不成熟,轉變成現在的圓滑、無恥、不要臉…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