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迷茫的正義

　　“比較玄幻一點的說法呢，就是每個人，都擁有自己的信念。在你出手的那一刻，將你純粹的信念灌注到你的劍鋒之中，就能夠發揮出超凡絕倫的力量！”

　　羅古將達斯琪從地上拉了起來：“而比較通俗易懂的說法就是，在你出手的那一瞬間，什么都別想，只想一件事…砍死丫的！”

　　“…”

　　達斯琪驚魂未定，剛才那一瞬間，雖然羅古沒有出手。

　　但是不知道為什么，單純那恐怖的氣勢，就已經讓自己如同是死去活來了好幾次。

　　然而對于羅古的話，她仍舊有些不明所以，茫然的看著他，不僅僅是眼睛，甚至眼鏡都帶著迷茫。

　　羅古有點憂愁了：“好歹也是個大人了，怎么感覺還不如月亮村里的孩子們悟性好。”

　　“月亮村？”達斯琪抓重點的方式很微妙。

　　“我出海之前住過的地方。”羅古說道：“我在那里給一群小屁孩，當過三年的劍術老師。”

　　達斯琪頓時對月亮村有些向往了，能夠讓羅古教導三年，這些孩子的未來簡直無法想象啊！

　　“嗯…”羅古沒有理會達斯琪思想去往的方向，沉吟了一下之后問道：“你為什么而拔劍？”

　　“為了正義！”

　　達斯琪沒有絲毫猶豫，直接開口。

　　羅古點了點頭，有心想要詢問一下‘什么是正義？’，但是轉而考慮到這樣深邃的問題，估計會讓達斯琪本來就不太強大的核心直接燒毀，故此作罷，轉而說道：“為了正義，什么都可以做到？”

　　達斯琪想了一下：“只要不違背，應該都可以。”

　　“應該…”羅古無奈的嘆了口氣：“我已經知道你的問題所在了。”

　　“是什么？”達斯琪立刻認真的詢問。

　　“我不去否認你對于劍術的癡迷。”

　　羅古斟酌了一下說道：“因為，你是我所遇到的人中，對此最純粹的。”

　　雖然天下第一路癡也是劍術高手，大劍豪什么的，以后完全不在話下，甚至于天下第一劍豪也未必就不是他。

　　然而，他追逐的是天下第一劍豪的野心，固然可以磨練出純粹而又強大的劍術，卻偏偏填上了一層功利心。

　　倒不是說這不好，這反而可以推動他不存在絲毫遲疑的斬擊。

　　但是和達斯琪相比，卻仍舊差了一層。

　　就以對劍術追求的純粹而言，達斯琪絕對是羅古見到的第一人。

　　“然而，這份純粹，卻并沒有被你真正的利用起來。”

　　羅古一邊說，一邊斟酌自己的用詞，這很重要，一點偏差意思就變了，達斯琪或許就會朝著一個不可知的方向，一路絕塵而去。

　　所以，他想了一下之后，這才開口說道：“追求劍術的決心是純粹的，對于劍術的癡迷也是如此。但是，當你運用的時候，你心中的迷茫形成了迷霧，成為了困鎖你手中利刃的鎖鏈。當初在船上的時候，你對不吉利組合出手的時候，用的就是刀背。當你出手的那一瞬間，你在考慮的是，不能殺死它們。又或者，還有很多其它的內容，其他的細節。”

　　達斯琪聽的很認真，聽到這里的時候，忍不住點頭說道：“總感覺，它們應該有用。”

　　“問題就在這里，你考慮的問題太多。心中猶豫，劍又怎么可能鋒利？”

　　羅古隨手拔刀，鋒刃一閃，一側的一棵大樹，剎那被斜向一分為二：“沒有絲毫遲疑的斬擊，才能夠發揮出你辛苦修煉的全部力量。心存迷茫，刀鋒就會變鈍。”

　　達斯琪眉頭緊鎖，猶豫再三之后，斟酌開口：“難道說，我應該不含一絲雜念的將擋在面前的人，全部斬殺嗎？”

　　“這種事情，你能夠接受？”羅古問。

　　達斯琪搖頭：“不問緣由的濫殺，是我做不到的。”

　　羅古點頭：“那就不是這樣。”

　　“嗯？”達斯琪茫然：“為什么？”

　　“劍術和信念往往是分不開的，由手中的劍，完成心中的愿，才能叫做人劍合一。反之，心存仁善，卻辣手無情，終究是違背了心中的念。時間久了，你的劍術就會退步。增長的，僅僅只是殺人技巧。”

　　羅古說道：“想要沖刺更高的臺階，想要讓自己在劍術的修為上，可以勇猛精進的，就不能心存遲疑。而不遲疑的，不是必殺的決心，而是貫徹一切的信念…嗯，能夠理解我的話嗎？”

　　這番話說的很繞口，但是一路停下來，認真思考的達斯琪卻逐漸的有些明白了。

　　“最重要的是，我拔劍的理由。”

　　達斯琪認真的說道：“拔劍的理由，說的并不是某一刻和某一個敵人交手的時候，那一瞬間拔劍的理由。而是，這一路走來，支撐著我，能夠貫穿我全部劍術和信念的理由。我想，我大概能夠理解您的意思了。”

　　羅古長長的松了口氣：“很好，那么，接下來最重要的問題是，你到底為什么而拔劍？”

　　“為了…正義？”達斯琪帶著百分百的猶豫，看著羅古。

　　“作為海軍，追逐正義是理所當然的事情。”羅古說道：“但那是你的追求嗎？是你全身心渴望，并且希望可以通過手中冷刃，完成的信念和夢想嗎？”

　　達斯琪陷入沉默，沉默并非猶豫，而是迷茫。

　　良久之后，她看向羅古：“我不知道，我到底怎么了。我明明應該貫徹的就是我的正義，卻又偏偏沒有辦法坦率的說出來。”

　　這份求而不得，明明就在嘴邊，卻又偏偏膽怯，是一個人復雜到了極點的心思念頭，并且囊括了潛意識中的違抗，不愿意欺騙自己，卻更不愿意否定自己的矛盾。

　　羅古不禁深深地看了達斯琪一眼：“或許，只是因為，你對你現在所堅持的正義，心存迷茫吧。”

　　如同被閃電擊中，達斯琪隱隱感覺到自己內心之中，似乎有什么東西被這一句話給徹底擊碎。

　　“正義，迷茫。為什么，我會對海軍，一直以來所貫徹的正義，產生迷茫？”

　　達斯琪問羅古。

　　羅古搖了搖頭：“這種問題，就不是別人能夠解答的了，這需要你詢問自己，叩問自己的心。而在你得到答案之前，我認為，其他的任何手段，都不足以真正提高你自己，充其量，就如同你所說的…外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