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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八十章 議爵

  史貽直和蔣瑾一起求見朱怡成,很快宮里就傳來了召見的消息,兩人快步入宮,沿著宮道不多時就到了朱怡成平日辦公所處的偏殿。

  “兩位大人,請隨我來。”殿外,小江子向兩人先行了個禮,隨后微笑著作了個請。

  史貽直寒著一張臉邁步上了臺階,雖說他在軍機處同意這件事報由朱怡成決斷,可在史貽直的心里,對于岳鐘琪如此所為是極為不滿的,在來的一路上,史貽直已經在心里琢磨著等會當著朱怡成的面狠狠告岳鐘琪一狀。

  到了殿門外,史貽直聽到殿內隱隱約約有聲音傳來,微微一愣之下連忙輕聲問小江子:“江公公,皇爺在見客?”

  “哦,無事,里面的是錦衣衛的張大人,兩位大人,皇爺剛才同奴俾說了,兩位大人到后直接進去即可。”

  “張冉?”史貽直微微皺起了眉,他沒想到張冉居然會在朱怡成這,張冉不是普通人,他可是錦衣衛的都指揮使,沒有事是絕對不會進宮的,他既然在那么肯定是事,又或者朱怡成召他來的。

  想到這,史貽直心中猛然就聯想到了岳鐘琪這事,再加上剛才軍機處內部的討論,難道是因為黔國公之事?

  可還沒等他細想,邊上蔣瑾就提醒他可以進去了。史貽直回過神,清了清嗓子道:“軍機大臣史貽直(蔣瑾),求見皇爺!”

  “都進來吧。”朱怡成的聲音在里面響起。

  史貽直和蔣瑾整整衣冠,邁步進了偏殿。入內后一看,果然張冉正坐在下首,目光朝著他們望來,帶著微笑沖史貽直哈蔣瑾微微點頭。

  “臣見過皇爺。”

  “坐吧。”朱怡成指了指左首邊的空位,很是平常地說道。

  道了聲謝,史貽直和蔣瑾依次坐下,等入座后,朱怡成開口問他們前來何事。史貽直從袖中取出岳鐘琪的那份奏書遞了上去,然后說起了其中內容。

  原本,史貽直是打算借這機會告岳鐘琪一狀的,可因為張冉出現在這,史貽直思索了下還是只實話實說比較好。所以他在講述中并未有添油加醋,更沒有提出自己任何不滿,只是按著其中的內容講了講。

  “哦,此事朕已知道了。”果然不出所料,當朱怡成說出這句話時,史貽直心中暗暗警惕,同時也松了口氣,虧得他多了個心眼。

  想到這,史貽直偷偷看了一眼坐在身旁的蔣瑾。這時候的蔣瑾坐得穩穩當當,神色平常,仿佛他來這僅僅只是陪著史貽直而已,表情上絲毫看不出有任何異樣。

  “史卿你來的正好,既然軍機處已經知道此事,那今日就議上一議,如何?”朱怡成笑著問道。

  “皇爺說的是,此事非同小可,還是議上一議更妥善些。”

  點點頭,朱怡成問:“岳鐘琪在云南尋到黔國公的后人,爾等如何看此事?”說這,他把目光投向了史貽直。

  在場四人,朱怡成是皇帝,張冉是錦衣衛都指揮使,錦衣衛雖然權利大,可職能卻只是情報部門,所以對于朝政這種事他并沒有什么發言權。也只有史貽直和蔣瑾能夠和朱怡成商談此事。

  他們兩人一個是首席軍機,而另一位是次席,但朱怡成詢問,按照慣例和排名,自然應該史貽直先回答,所以蔣瑾只是作出聆聽狀,卻未說話。

  史貽直遲疑了下,這才說道:“皇爺,此事臣等剛前在軍機處商討一番,由于此事重大,臣等不敢擅專,故前來求見皇爺…。”

  不等他說完,朱怡成就擺手道:“這些稍后再講,先說說你們商討的意見,又或者你自己的意見。”

  “是!”

  史貽直應了一聲,同時腦筋急轉,緩緩講道:“皇爺,此事臣以為有三點是必須的。”

  “哦,那三點,你說說。”

  “其一:臣以為自我大明復國以來,前明勛貴遺族這些年冒出來不少,有些是冒名者,有些是其祖降清已入貳臣之列,還有些雖是其后,但未有證據證明其身份等,這些占了絕大多數,再加上我大明而今爵位已與前明不同,無功者不受爵,所以至今朝廷并未有承認和恢復故爵承襲之列。”

  史貽直這話讓眾人微微點頭,他說的沒錯,大明復國以來對于前明的貴勛直到現在都沒恢復承襲,對于這件事上朱怡成是有著私心的,大明的爵位不是什么大白菜,能夠隨隨便便給的。

  跟隨朱怡成復國立下功勞者,朱怡成自然會封爵,而軍士中勇猛立功者也可以封爵,甚至文官有卓越政績者也可以封爵。除去這些,民間有威望的鄉老,又或者對于國事有功的大商巨賈也可封爵。

  當然最后兩者一般都是只封民爵,或者最多是子爵和男爵的低等爵位而已。所以如今大明對于爵位雖不像前明那樣看得尤其重視,但也自有著一套嚴格規矩,應封者朱怡成必然會封,但不可封者那怕身居高位,朱怡成也不會隨便給出爵位。

  “其二:黔國公乃前朝貴勛,于國有莫大功勞,前黔國公天波公殉國,天下皆知其忠。但以臣看來,祖宗是祖宗,后人卻是后人,朝廷對于封爵的繼承規矩已于前朝不同,爵位世襲制已改,就連皇族都是如此,何況其他爵位?就算朝廷念其先祖之功,臣覺得也不必恢復黔國公之位,給予一個子爵或者男爵即可。”

  朱怡成不置可否地看著史貽直,繼續問道:“那其三呢?”

  “其三…。”史貽直想了下,這才道:“臣以為此風不可長,如地方再有類同此事,朝廷又如何處置?如成慣例,這朝廷的規矩又在哪里?”

  聽到這,朱怡成明白了史貽直意思,當即就笑了起來。

  看來,史貽直對于這件事內心中是持反對意見的,但由于這事不小,他也不好直接反對,而且其中還牽涉到了岳鐘琪這邊,作為軍機大臣,尤其是首席軍機大臣,史貽直心里自然是不舒服的。

  “史卿所講倒也不是沒有道理。”朱怡成點點頭,接著把目光望向了蔣瑾,似乎在等待他的開口。

  蔣瑾定定神,看了眼一直坐在一旁的張冉,這才拱手道:“史大人所言極是,這事需慎之又慎。不過臣以為既然張大人在此,而岳帥的奏本中也提到了黔國公后人一事有錦衣衛的參與,不知錦衣衛所查是如何結果?”

  這話一出,史貽直心里頓時一愣,他剛才只顧得上琢磨其他了,卻沒想到這一出。

  “張冉!”

  “臣在!”

  “你說一下。”

  “臣遵旨。”

  張冉行了個禮,這才開口道:“皇爺、史大人、蔣大人,此事的確有錦衣衛參與,據錦衣衛回報,這事是這樣的…。”

  說著,張冉仔細講了講錦衣衛的調查結果,其中包括一些細節和佐證,更著重講明,沐山的手上不僅有永歷皇帝所賜的蟒袍,更重要的還有黔國公一系的宗譜在手。

  前者也就罷了,畢竟一件蟒袍或許可能是假的,又或許可能是從什么地方得來的,而后者卻足以證明沐山的身份。

  畢竟宗譜不是隨便的東西,這種東西在古代等于是和后世戶口本一般的存在,而且上面還有著歷代黔國公的私印在,在最后又寫著沐山其祖到其父和沐山本人的名字。

  “這宗譜真實性可已確實?”蔣瑾發問。

  “已經確實不假。”張冉回答道:“不過送至京師還需要些時日,這才能見到實物。但宗譜已經錦衣衛驗證是真的。”

  “那么是不是有個可能?這宗譜是這沐山從什么地方弄來的,有冒名的嫌疑?”蔣瑾又發問。

  張冉搖搖頭:“此事錦衣衛也已核查過,根據錦衣衛核查確定,沐山的先祖、其父的確是有跡可尋,而且在當地也找到了其他佐證,這些佐證中有物證,也有些人證,這些可是造不了假的。”

  蔣瑾聽到這微微點頭,轉而看向身邊的史貽直道:“史公,張大人這邊您可有什么要再問?”

  史貽直默默搖了搖頭,張冉說的如此清楚,而且錦衣衛也不是普通部門,這可是大明最大的情報機構。

  在大明內,錦衣衛不能說控制著全部情報,但要想查一件事卻是輕而易舉。而且張冉這人和其他人不同,他是朱怡成的親信,就算自己是首席軍機大臣,只要張冉愿意也不會給任何人面子,哪怕是他史貽直。

  當然了,張冉也不會傻到做這種事。平日低調的他卻是能力極強,要不然朱怡成也不會對他一直信任有加。既然張冉說了,已經查實了此事,那就代表了沐山的身份是真實的。

  此時此刻,史貽直覺得自己有些被動,尤其是剛才蔣瑾表面上似乎很尊重自己,但實際上卻是暗暗擺了自己一道,讓自己在圣前失了分。想到這,史貽直覺得自己必須說些什么,當即向朱怡成拱手道:“皇爺,既然錦衣衛已經查實,那么依臣看來這黔國公后人應該不假。其他貴勛也就罷了,黔國公殉國不能不賞,臣建議封其為伯爵,下旨令其進京安置。”

  剛才史貽直還口口聲聲說封個子爵甚至男爵足以,可現在卻突然改口可封伯爵,聽到這話,朱怡成又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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