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城。
蔣瑾終于到了京師,雖然他入城時遠比上前些時候王東載譽歸來的場面,但興建鐵路之功,朱怡成依舊給予了他極高待遇,不僅讓廖煥之代表他出城迎接,等他入城后就直接讓蔣瑾入宮面圣,這樣的榮譽讓蔣瑾很是意氣風發。
入了宮中,朱怡成在養心殿見了蔣瑾,詢問了南方的情況,并且讓蔣瑾著重講了講關于鐵路的事。
對此,蔣瑾早就有所準備,當即就匯報了起來。朱怡成認真聽著,其中并不插話,甚至在蔣瑾講述之中還親自為他倒了茶水,讓他潤潤嗓子,這讓蔣瑾感動萬分。
“如今南京至鎮江的鐵路已建成,近兩百里地,不到二個時辰就能抵達,相比官道、水運便利不知凡凡,更要緊的是鐵路的運力,一趟車如今最多可掛四節車廂,如裝人的話能運數百多人,如裝貨更可拉十萬斤以上。臣已算過,等延伸至上海后,南京至上海幾乎朝發夕至,真乃國之利器。”
朱怡成心里算了下,四節車廂的運力聽起來似乎不少,但其實并不算多。畢竟在蒸汽火車技術成熟的時候,普普通通拉上十來節車廂是很容易的事,而且裝載人數也要比目前多出不少倍。
至于運貨,十萬斤的運力,也就是后世普通一節車廂的裝載重量。而現在卻是一列火車的全部裝載量,這其中差距更是不少。
不過朱怡成也知道,這只是眼下的技術限制而已,大明這條鐵路可以說是這世界上的第一條鐵路,而火車作為新興事物也是在不斷發展和進步之中。想來隨著技術的提升,這些問題都可以逐步解決,而最重要的是火車和鐵路的誕生,這對大明意味著開始進入工業時代的標志之一。
而且隨著蒸汽機的制造和運用,眼下大明在各行業蒸汽機的使用越來越頻繁,其中最顯著的在碼頭、礦山、鐵廠、冶金、造船、紡織等等,蒸汽機的巨大作用和效率是之前普通人力所無法比擬的,而隨著這些廣泛的推廣應用,大明也開始新的變化。
“臣北上之前已同黃大人深談了一次,科學院那邊已在著手研制新的蒸汽機,再加上準備前后兩組機器同時運行驅動,可使鐵路運力大大增加,等到那時候一次運載千人,幾十萬斤貨物不在話下。”
蔣瑾說到這特意解釋道,朱怡成心中極是滿意,這蔣瑾自己沒用錯,他的能力和思路都是極強的,更有一定的眼光。再加上黃履莊那邊的技術進步,想來用不了數年,大明鐵路的發展就會更上一層樓。
“愛卿返京,南京鐵道司那邊可有安排?”朱怡成問道。
蔣瑾想了想,回答道:“江道蠡這些年主持鐵道司,其人能力不俗,做事也極為認真。不瞞皇爺,此次南京和鎮江的鐵路建成,江道蠡其功不可沒。所以臣以為,鐵道司繼續由江道蠡來管,另外江道蠡如今是工部右侍郎,為彰其功績,朝廷可適當嘉獎一二。”
聽到這,朱怡成頓時就笑了。蔣瑾為鐵路一事給下屬請功,這奏折之前朱怡成就收到了,不過朱怡成并沒有馬上決定,而是打算等蔣瑾返京后和他談過再說。
沒想到,蔣瑾在朱怡成問到鐵道司一事后就提出了自己的意見,看來朱怡成壓著沒有回復,讓蔣瑾有些誤會,以為朱怡成認為這些人的功勞并不足以嘉獎。
江道蠡是工部右侍郎兼鐵道司司長,其實在工部的職位并不算高,朝廷六部中,除尚書外,還有左右侍郎作為副手,但實際上真正的副手是左侍郎,從后世的職位排行來將,就是常務副部長。
至于右侍郎,品級上雖和左侍郎一樣,但實際上左侍郎只有一人,而右侍郎卻有好幾人,分別負責部中各司的工作。從這點來講,如果左侍郎算得上常務副部長的職務話,那么右侍郎就是普通的副部長兼負責下屬各司的具體分工。
所以在蔣瑾人在南京時,京師工部實際工作是由左侍郎來代理,而像江道蠡的右侍郎僅僅只是官銜,而他真正實權的反而是鐵道司司長之職。
“江道蠡事暫時放一放。”原本蔣瑾以為朱怡成會順著他的話給他一個答復,沒想到朱怡成卻說了這么一句話,在蔣瑾有些意外的表情中,朱怡成說道:“再過幾個月,軍機處就會有所變動,之前朕答應你的事也到了時候,此外朕前些時候在朝中講過,關于封爵一事,你是怎么看的?”
“這…任憑皇爺作主。”蔣瑾略遲疑地回答道。
朱怡成對于蔣瑾的回答也不意外,繼續道:“如今大明日新月異,這天下也同以往不一樣,卿在南京,這兩年南方商貿發展迅猛,工礦紡織等行業也是如火如荼,這些卿想來更是了解。”
蔣瑾點點頭,卻不明白朱怡成提這些的原因。
朱怡成站起身,在殿中走了幾步道:“不久前,羅剎國派使者來見朕,他們的意思朕明白,但因為些許原因朕讓人打發了來人,同時也告知對方如想同大明交往必須要有對方國君的國書方可,這事你應該有所耳聞。”
見蔣瑾點頭,朱怡成又道:“昨日,新明那邊又發來急信,說是西班牙王國全權使者聯絡新明總督府,提出和談和建交一事。”
蔣瑾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朱怡成,這件事倒是讓他有些意外。朱怡成笑笑道:“西班牙丟失呂宋,在南海損失慘重,而在新明其殖民地又同我新明接鄰,這西班牙國君也是個聰明人,知道對我大明無可奈何,又擔憂我大明在新明同他開戰,奪起地,把其驅逐出新大陸,為此對方索性放下身段,以向我大明求和,并以此希望能夠有重返南海的機會。”
“皇爺,此事您可允了?”蔣瑾遲疑地問。
“為何不允?”朱怡成微笑道:“這國與國之間哪里來真正你死我活?而且這西班牙本土遠在萬里之外,我大明也不可發兵歐洲直接滅了其國,不要說根本做不到,就算能做到,一旦如此大明必然為歐洲諸國所懼,這對于大明沒有絲毫好處。當然,滿清不在其中,這你需知。”
見蔣瑾點點頭,朱怡成又道:“西班牙之前對于朕同大明雖有冒犯,可我大明乃天下秧秧大國,作為勝者當有勝者胸懷,何況同西班牙交往,也能起到牽制西洋諸國的用意,如何而不為呢。”
聽到這,蔣瑾心有恍然,連忙口稱皇爺圣明,而朱怡成接著又道:“天下變幻如此,我大明之變也如此,如今的天下已非千百年前之天下,其他不提,想來十幾年前,你可能想到這會有鐵路?其理就是如此。所以,朕覺得,許多事需是變上一變了,變則通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