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政王的臉色陰晴不定,在昏暗的燭光下嘴角的肌肉更是微微抽動,而站在他面前的趙忠跪在地上一言不發,忐忑不安地等著主子說話。
雖然建興在他手里,可是攝政王卻始終都未能讓建興就范,這個之前待人和顏悅色,以賢王著名的建興皇帝,在失去人生自由后,原本攝政王以為他會認清形勢,最終向自己認輸。
可攝政怎么都沒想到,這個看起來似乎文弱的老八骨子居然有著想象不到的強硬,在失敗的那一刻起,他雖然丟失了作為皇帝對一切的掌控,可是面對攝政王卻始終不肯低頭。
不僅是建興,就連他的皇后,那位郭絡羅氏同樣也是如此,相比建興平日里無聲的抵抗,郭絡羅氏卻是讓人頭痛,這女人罵聲不絕,自關中前來蘭州的這一路上,郭絡羅氏就折騰個不行,而到了蘭州后,三天兩頭在后面關著門對攝政王指桑罵槐不止,搞得攝政王即是狼狽又是心煩。
對于郭絡羅氏這個女人,攝政王可以說是比建興更是痛恨,早在抵達蘭州之前攝政王就打算直接廢掉她的皇后之位,但是由于建興一直不肯低頭就范,這才沒能成功。
而現在,這個郭絡羅氏又一次挑戰了攝政王的底線,這已經讓攝政王忍無可忍,在看來建興還有利用價值可以留,但郭絡羅氏卻是萬萬留不得了,要不有這女人一天,他就不消停一日。
“去,把戴鐸給本王找來。”想了想,攝政王說道。
趙忠連忙應了一聲,磕了個頭起身急急去找人了。由于蘭州的條件限制,就連攝政王這樣的地位也只能住這樣的大院子,至于其他人的住宿條件可想而知。所以,除了朝中幾位重臣,包括一些王爺、阿哥什么的分到了套還算勉強過的去的小宅院外,其余普通官員都是兩三戶人家擠一套宅院,甚至還有些低級官員全家一大口子十幾分擠一個屋的情況。
戴鐸眼下是攝政王眼前的紅人,又是剛入上書房的重臣,自然比普通官員要好許多。所以他現在的住處就在離攝政王所住地方不遠處的一套小宅院里。
今日,戴鐸主動提議雍親王進位攝政,而且這事給他辦成了,所以回到宅中心里很是得意的戴鐸很難得喝了些酒,更喜氣洋洋地哼起了小曲。
見天色已晚,正準備安歇的戴鐸還沒來得及睡下,急沖沖的趙忠就跑來了,說是攝政王要見他,讓他馬上遞牌子“入宮”,聽聞這,戴鐸趕緊讓人打水洗了把臉,然后換了衣服跟著趙忠急忙“入宮”,遞牌子求見。
所謂的入宮、遞牌子什么的,這是宮中向來的規矩,雖然眼下根本就沒皇宮,可要進攝政王所在的大院這些規矩依舊還在,裝模作樣地按著規矩來了一遍,戴鐸總算才進了院子,然后來到攝政王所在的“殿”外,先恭恭敬敬地等待通報,等里面傳出攝政王喊他進去的聲音后,戴鐸這才推門而入。
“臣見過攝政王,臣給攝政王請安了。”進了里面,打著馬蹄袖的戴鐸一絲不茍地行著禮,朝著攝政王磕頭請安。
“起來吧。”放下手里的奏折,攝政王順勢取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鏡,和顏悅色說道。
“謝攝政王。”戴鐸又磕了個頭,這才起身,隨后雙手垂立站在一旁。
“戴鐸,你跟著本王多久了?”攝政王先看了他一眼,隨后開口問。
“回王爺,臣是康熙四十一年蒙攝政王看重,這才跟著王爺…。”
“康熙四十一年…。”攝政王似乎回憶著當年的情景,那時候大清還如日中天,富有四海,而他那時候還是先太子手下的鐵桿,一心一意要輔助太子的四阿哥。
轉眼間,曲指就十六年過去了,當年的大清已不復存在,而他也不是那時候一腔熱血的阿哥,就連康熙先帝也早就去世好幾年了,想到這攝政王心中無比感慨。
“沒想到一晃過去了這么多年,這些年真是辛苦你了。”看著頭發已經花白的戴鐸,攝政王的語氣中帶著緩和對他說道。
“能為攝政王辦事是臣這一輩子修來的福氣,如要說辛苦,這天下哪里有人比攝政王還辛苦的呢?”
聽著戴鐸這番話,攝政王欣慰點點頭,是啊,自己如此勵精圖治,這天下君王那一個能比得上?雖然如今大清已不同往日,可依舊掌握著西北、東北、蒙古甚至西南各處地盤,就算丟失了中原,只要同祖宗一般發憤圖強,終有一日能在自己手里重現輝煌。對于這,攝政王是堅信不移,同樣也是他一直為之奮斗的目標。
“你的功勞本王是知道的,這些年為了本王,為了我大清江山,你出了不少力,這些本王都記在心里。對了,戴鐸,你如今還不是旗人吧?”
戴鐸點頭,同時臉上露出了一絲期盼。
攝政王想了想道:“今日的事你做的不錯,本王不能不賞。這樣吧,從現在起抬旗入正皇旗,再給你一個賜同進士的身份,如何?”
話音剛落,戴鐸撲通就跪了下來,臉上帶著無比欣喜,磕頭道:“臣…不…奴才謝攝政王之恩,奴才定為攝政王以效犬馬之力,萬死不辭!”
“好啦好啦,這些都是你應得的,不要再說什么死不死的話,天下危難之時,作為朝中大臣,還有許多事都要靠你們去辦,明白么?”不等戴鐸說完,攝政王就直接打斷他的話說道。
抹了把感動的眼淚,戴鐸重重磕了三個頭,這才應了一聲。
滿意地點點頭,攝政王讓戴鐸起身,等他起來后攝政王繼續道:“叫你過來,給你賞賜是一,本王還有另一件事要你去辦。”
戴鐸并不意外,站在那邊靜靜等著攝政王說話。
“皇上如今身體欠佳,雖有意廢郭絡羅氏后位,但又力不從心。我等做臣子的當以為皇上排憂解難,這才是忠臣之舉,你以為如何?”
“回王爺,奴才以為的確如此,這件事就交給奴才辦吧,定能讓攝政王您滿意…。”
“是讓皇上滿意!”攝政王糾正道。
戴鐸急忙改口道:“攝政王說的極是,是讓皇上滿意,奴才一定會辦的妥妥的…。”
聽著他的話,攝政王嘴角露出了笑容,隨后擺擺手什么話再也沒說,而心領神會的戴鐸急忙跪安,磕頭后這才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