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有潘將軍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楊勖撫掌大笑,朱怡成聽到這若有所思,似乎有些明白了楊勖的想法。
“臣請皇爺一道旨,此旨給江北朱將軍,令他便宜行事,至于其他不必多說。”楊勖起身道,對于朱一貴此人他是非常清楚的,朱一貴的用兵特點是什么?就是天馬行空不拘一格。
當年在福建起義,朱一貴憑著手上一群烏合之眾就能耍得清軍頭頭轉,而現在雖有湯莊之敗,但朱一貴的主力依舊完好無損,如今知恥而后勇,何不拼命?
此外,由長江水師和戶部抓緊向江北運輸物資,同時調南京周邊部隊支援江北。而最好的部隊就是在崇明訓練的新軍,雖然這支新軍還未完全成型,數量也不多,僅有三千多人,但運至過江用來防御后路還是沒有絲毫問題。
至于長江水師方面,楊勖建議自南通州至滁州一帶在保證同江北明軍的后勤運輸外,潘老大可自行出擊,用以牽制江北清軍。更重要的是黃朝云部,如今黃朝云部的九萬人在湖北,但還有一部人在安慶,這兩部可同時向隆科多部發起進攻,以策應河南戰事,確保整體戰略。
經過整整一日的會議,最終朱怡成同意了楊勖的戰術調整,同時下旨給江北朱一貴。
接到圣旨后,朱一貴又驚又羞,同時心里松了口大氣。湯莊之敗,令他羞愧難當,大意之下被岳鐘琪抄了老巢,就連副總兵高治國也葬身大營之中。
要知道朱一貴自領軍后,無論是在福建還是在安慶或是江西、湖北等地,他可是從來沒有吃過這樣的虧。就算對陣隆科多如此名將,他也是游刃有余,占了不少便宜。
但現在,自己在江北被一棍子打得頭破血流,心中的郁悶不要提有多少了。更令朱一貴擔憂的是,如果中樞直接把他撤職查辦,調回南京的話,那么別說報仇血恨了,就連今后帶兵的可能性都不大。
這對于朱一貴來講是無論如何接受不了的,幸虧朱怡成還是給了他戴罪立功的機會,僅是降級留用。更重要的是這份圣旨,圣旨中雖然訓斥嚴厲,把他罵了個狗血淋頭,可最后卻給了他在江北戰場便宜行事的權利。
當聽到這句話時,朱一貴黯然的目光頓時就來了精神,皇爺還是相信他的,沒有因為湯莊之敗而對他有所限制。隨后,在同宣旨之人的交談中得知中樞對長江水師和崇明新軍的調派,還有各部明軍的安排后,朱一貴轉瞬就變得精神抖擻起來。
正當岳鐘琪重新調整兵力部署,決定增援徽州,以策應河南戰場的時候,突然間接到了朱一貴部有異動的報告。
原本在湯莊駐扎的朱一貴部居然出動出來了,其分兵二路,一路由湯莊向東,直奔泰州方向,而另一路卻朝西向滁州而去,兩路兵馬每路一萬多人,至于湯莊還有萬余人留守,這讓岳鐘琪大為驚愕。
“這朱一貴想干什么?”岳鐘琪快速看著地圖,腦袋里飛快轉動著,試圖搞清楚朱一貴的目標。
打泰州?在揚州一時間無法拿下的情況下,明軍要改打泰州?這從戰術上來似乎沒有什么問題。可要知道現在明軍的補給全毀,強攻泰州城并不是那么容易。更重要的是一萬人打泰州,這個可能性也不大呀,如果朱一貴集中所有兵力攻擊泰州或許還有幾分可能。
至于滁州那邊同樣也是如此,而且從距離來看滁州離得比泰州遠得多了,朱一貴打滁州試圖切斷江北和徽州的道路?但從兵力和其他情況來看,要想拿下滁州極難。
岳鐘琪一時間無法判斷出朱一貴要做什么,他連忙向泰州和滁州的清軍發去警告,令其部嚴防,尤其是避免明軍偷襲。
要知道朱一貴的用兵和岳鐘琪類似,同樣是以靈活多變為著稱,誰能保證朱一貴不會學著岳鐘琪來個突然襲擊,以報之前湯莊之仇?
至于岳鐘琪在江都的主力,其目標依舊還在湯莊,要知道湯莊可是明軍在江北的大本營,無論朱一貴耍什么花招,在岳鐘琪看來只要死死盯住湯莊,伺機而出,朱一貴也拿他沒有辦法。
但誰想到,朱一貴打泰州和打滁州都是虛晃一槍,他分兵兩路其主要目的并非這些大城,反而是揚州周邊的各鎮和小縣。岳鐘琪判斷的沒錯,在缺少物資的情況下,朱一貴現在并沒有大舉進攻大城的能力,所以他是大張旗鼓先用這種方式吸引住清軍,隨后兩路兵馬以掃蕩周邊為主,給江北清軍造成壓力。
幾日間,各處軍報如雪片似地朝江都而來,每日里明軍東一錘子西一榔頭,在揚州周邊鬧得不可開交。而且朱一貴的部隊飄突不定,上午在一地交戰,到了傍晚又去了其他之處,出戰也是一副隨心所欲的樣子,能打就打,不能打直接繞道而行,等清軍追出來后又來個回馬槍,每次戰斗規模極小,可這種戰術使得各處清軍苦不堪言。
一時間,各處風聲鶴唳,人心惶惶。這些年來,隨著大明的崛起,江北本就失去了往日的繁華,民間百姓的日子過的極為艱難。眼下又是大戰,這些老百姓更是不好過,就連官府的日子也難過。
之前兩軍交戰還稍好些,可現在朱一貴來這么一出,使得四周逃難的百姓一下子多了許多,這些百姓從四面八方朝著揚州、江都、泰州、滁州、淮安等各處而去,給予江北的清軍帶來極大麻煩。
“這個鴨王,真是好算計!”岳鐘琪冷笑道,朱一貴的招術看似無賴,可卻極有效,他是用這種方式變被動為主動,以來爭取時間。只要清軍被他牽著鼻子走,那么岳鐘琪就無法安然調兵支援其他戰場,而在之前因為湯莊之戰所獲得的局部優勢也會因為時間的推移漸漸失去。
等到明軍對湯莊的軍力和資源補給完成,這勢態就又回到了以前的模樣,到那時候岳鐘琪煞費苦心營造的局面就蕩然無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