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情好的朋友,在澡堂互相給搓個背,很正常。
李董覺得自己跟宋國的公主南子,其實關系比較單純,就是很簡單的交易。
職業沒有高低貴賤之分,只有分工不同。
身為一個宋國的公主,來漢子國成為搓澡女工,也是很合理很符合邏輯的事情。
當然了,這個世界是公平的,凡事都是可以雙向選擇的嘛。
正如客人選擇點哪個技工一樣,技工其實也可以選擇拒絕某個客人的無禮要求。
只不過這一回,作為一個搓澡新人,宋國公主南子,覺得自己的技術還可以繼續打磨,繼續提煉,提升升華。
她超愛給漢子李解搓澡的!
“呵…”
吃飽喝足之后,李解整個人慵懶地躺在長椅上,左右宮婢緩緩地舞動便面,這些便面都是長羽制作的。
每一根羽毛,放李董穿越之前,都是牢底坐穿獸身上長的。
至于現在,不是李董吹牛逼,他有生之年要是讓長江口還能看到第二種鱷魚,算他穿越失敗。
反正目前邗溝、海陽、雷邑一帶,大蛟基本上都被殺了個干凈。
灣鱷們也不傻,種群的生存危機來了之后,都開始往南方跑。
目前的大蛟皮革、骨板、肉干的交易市場,已經轉移到了越國故地。
檇李附近,現如今除了李子很甜很出名之外,蛟龍的肉干,也是一絕。
和別處不同,江陰邑從老秦人手里,搞來了不少香料還有調味料。
其中最值錢的,則是老秦人從巴蜀搶來的花椒樹樹苗。
十年生的花椒樹,大概也就是一人多高,老秦人為了跪舔淮水女神,前后分了六個批次,運輸兩百多棵花椒樹。
每一個批次的走私,都伴隨著大量的仇殺,子車氏歷代給國君獻祭性命,都沒有保衛花椒樹死得多。
而每一把花椒,都給東南土鱉們,帶來了前所未有的味覺體驗。
用花椒腌制過的肉干,和沒有腌制過的,根本就是兩種口味。
如今吳國的吳甲中堅,他們在拱衛姑蘇的時候,旬日的補貼、糧餉,寧肯絹帛不要,也要檇李蛟龍肉干,不是沒有原因的。
管你是不是保護動物,給爺死!
就算李董不用便面,也有的人去制作便面給大家用。
哪怕李解提前把團扇、折扇“發明”了出來,其實也沒什么意義,水利工程的直接結果,就是糧食增產。
可灌溉面積的大大提高,淮南的夷虎人就算還想造反,說實在的,看在那些水澆地的份上,讓他們給李解做奴隸都沒問題。
水澆地不是說有水就算,能蓄水,還得能排水。
整個水利工程的難點,就是如何把農業用水的網絡聯系起來,單純的就是可以用水來灌溉,沒用。
南方的天氣,一場大暴雨就能教你做人。
所以李解大工程固然填了不少勞力進去,但總體而言,讓本該嗝屁的“賤人”們活了下來,于是乎,在宋國公主看來,這個早他媽就該烽火四起的土鱉國家,居然穩到不行。
時人有一種錯覺,尤其是類似宋國公主南子這種對漢子國似懂非懂,又多多少少還了解一些的半調子,他們都以為,漢子國的核心,就是李解手下的那點“百沙”野人。
對也不對,說對,是因為“百沙”出身的土鱉們,他們的一切都是李解賦予的,他們將來的社會地位,是因為李解的存在而存在。
諸侯們連李解都在認可與不認可之間徘徊,更何況這些姓氏都是李董隨便幫著倒騰的卑賤之人?
隨意在諸侯們看來,李解需要“百沙野人”,“百沙野人”也需要李解。
但實際情況并非如此。
他們的想法,尤其是南子這種懵懵懂懂的想法,不對的地方就在于,完全看不懂李董的操作,背地里真正的核心,是李董用各種暴力手段,強行捏合出來的奇葩體制。
在這個體制中,落魄貴族也好,失禮鄉士也罷,還是說那些沒出息的野人、夷人,都是工具人。
工具人在形式上,是平等的。
這個形式,具體一點,就是李解本人。
“唯才是舉”這個理論能夠在漢子國通行,不是沒有原因的,想要往上爬,想要升職加薪,就只能本能地為這個奇葩體制添磚加瓦。
否則就得下去,否則就得少拿錢,否則“大紅01”只能看著別人分,否則糖、蜜、鹽、絲、麻、陶、瓷、漆、竹、紙、金等等等等物資,都只能少分一點。
多勞多得,少勞少得。
勞智者可以得,勞力者也可以得,公平公道,無人不服。
“百沙野人”,只是表象,“百沙野人”只不過是一個奇葩體制之下的縮影罷了。
本質而言,不過是諸侯不用者,咱老李敢用且重用;諸侯不用者,咱老李用了一回不好事兒,調教一下,學習學習,深造深造,努努力,下一回,也就可以用了。
自帶體系,走諸侯的路,讓諸侯無路可走。
所以癱軟在長椅上的李董,完全可以“君王不早朝”,因為沒必要,都說分權是藝術,但李董只需要掌握好諸侯能看到的表象,也就是“百沙野人”的錢袋子、官帽子即可。
至于其他人的錢袋子、官帽子,這些權力,分一些出去也就分了。
有種你做大好了,有種你做強好了,有種你造反好了,只要能打贏鱷人、白沙勇夫,他李某人是真的沒屁放。
“君子不去巡視軍營么?”
南子跪坐在長椅一側,剝了一個軟軟的桃子,汁水豐美不說,那種肉白帶黃的質感,一看就是甜的像蜂蜜一樣。
咬了一口桃子,李董順嘴舔了舔南子的手指,上頭的桃汁,那是萬萬不能浪費的。
面紅耳赤的南子略微駝背含胸,這種肆無忌憚的禽獸行徑,她是真的第一次遇到。
“巡視軍營?巡個屁的巡,大夏天的,熱死個人。不去。”
李解閉著眼睛側臥著,抬手撓了撓大腿外側,感覺有蚊蟲飛舞,這年頭有一個好,沒有花斑蚊。
那種小小的花斑蚊,簡直是惡心到爆棚,總算現在是沒有的,這就讓人比較愉悅。
撓了撓腿毛,李董淡定地睜開一只眼睛,看著面紅耳赤的南子說道:“跟你聊了聊,我也總算明白中原列國的失意貴族們,為什么會在各自國內被吊起來打,你們真的是不行啊。”
南子都不知道該怎么說,這頭珍獸是真的不留半點情面,時不時就把宋鄭魯衛的老底掀起來說。
“你們想著,老子出道以來未嘗一敗,肯定是把當兵的往死里操。呵呵。”李董不屑地冷笑一聲,“真要是往死里操就能出強軍,那倒是簡單了。”
“那…是《威王遺書》?”
“那都是我瞎編的,在鄭國就是為了騙鄭國的傻子去淮中城打工上班。”
“還有那個什么《李子兵法》,我他媽直接笑尿,老子要有兵法,還至于當年被吳王放出來?那不得在姑蘇給吳王練個三五萬部隊出來?你們啊,就是不愿意動腦子。”
說著,李董伸出舌頭,來回地抖了抖,上頭有一顆吃干凈的桃核,南子見狀,正要伸手接住,想了想,卻是扶著李解,然后側首張嘴,等著桃核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