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黃裳登場
“喔！喔！喔！”
在美麗的雞兒打鳴聲中，揚州城迎來了新的一天。
一切如常。
外面的天下仍舊亂著，揚州城內保持著基本的和平，關于昨天發生的兩場大戰，眾人一無所知。
但揚州的碼頭，卻迎來了一行不速之客。
“宇文化及來了。”
當三艘戰船的輪廓出現在視線中，玩家、袁朋和拳王松了口氣，天災不能松氣，否則竹子就掉了，但也配合著聳聳肩。
天可憐見，他們輪回者先知先覺的優勢，到了現在，總算有一件提前料中的事情了。
宇文化及來搶《長生訣》了。
這三艘戰船，名為五牙大艦，正是楊公寶庫的建造者楊素親自督建的戰船。
不過歷史上是隋朝滅南陳一戰時所建，這個世界卻變成了北周滅南陳時所建，規格倒是沒有變化，甲板上樓起五層，高達十二丈，每艦可容戰士八百之眾，五桅布帆張滿下，艦群以快似奔馬的速度，朝揚州碼頭而來。
不多時，船只停靠，一隊精銳的士兵走下，排列成兩隊，唰的一下轉身，擺出迎接姿態，就差鋪上小紅毯了。
然后一個高高瘦瘦，長得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的家伙背負雙手，從甲板上走了下來。
“弒君者”宇文化及，蘭尼斯特有仇必…
不好意思，串戲了。
宇文化及現在還沒弒君，但對于楊廣已有反意，畢竟楊廣對于世家的態度一向是打壓的，拼命折騰沒有成功后，才一蹶不振。
仇恨的種子早就埋下，失敗了再認慫，太晚了啊！
等到了身邊無人可用，宇文化及也成了大總管，不知是楊廣真的信任他，還是醉生夢死。
當然，隋朝現在的情況，也是虛名大于實際了。
不過大總管是虛名，宇文閥卻不是。
三名輪回者很快將目光轉向宇文化及的親衛精兵。
如果沒見過“蕭劍”林一江，他們對于宇文化及還有幾分敬畏之情。
畢竟這家伙在宗師之下確實是個厲害角色，玄冰勁也有輪回者修煉，戰斗效果相當不錯，是門升級后能夠承接高武的武學。
但現在嘛，肯定是個被錘爆的貨色，如果沒有親衛一起圍攻的話。
玩家立刻開始操作。
“計算宇文化及和林一江的勝率。”
“數據收集不足，勝率五五開。”
“神特么五五開，連系統都在搞我！”
玩家對著“游戲”系統又愛又恨，愛的是這玩意的全能輔助，恨的這個系統一旦誕生后，連他自己都不能完全操控。
這個系統是集合黑客帝國和頭號玩家兩個世界的技術，外加玩家自身腦洞誕生的一種獨特的核心能力。
從誕生時起，他就真的是一名玩家了，每個世界都要經過一系列的新手任務，獲得基礎的提升后，再通過進階任務，不斷升級，加強自己。
別人看他完成任務，獲得經驗，覺得是自娛自樂，但這實際上是一種與外天地不斷交互的過程，升級中，玩家確實在變強。
玩家認為，自己這個獨特的核心能力，可以在諸天世界闖出一片天。
他之前也確實牛逼轟轟過。
直到這個世界。
連新手任務都完不成，還有個屁的進階任務？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煩躁，看向袁朋和拳王：“你們覺得怎樣，宇文化及和蕭劍誰能贏？”
袁朋想了想，突然道：“石之軒是散人？”
玩家撫住額頭：“從昨天晚上開始，你已經問了我五遍了，我也已經回答了五次，是的，石之軒就是晉陽書院的院長，天下第一人！”
袁朋沉默下去，拳王又問：“那他自己跟自己打了一架，是怎么辦到的？”
玩家處于崩潰的邊緣：“魯迅和周樹人打起來了，你問我我問誰去，肯定是上一批輪回者干的好事啊！現在別管石之軒了好不好，他是大宗師，跟我們挨不上的，我們就先管好雙龍和《長生訣》！”
袁朋酸溜溜地道：“那個月關不是去傳授雙龍長生訣了嗎，讓他去能啊，我們就盯著宇文化及這一條線唄！”
拳王也點頭，眼中滿是憋屈。
他們小心翼翼，唯唯諾諾，不敢跟劇情強者正面沖突，結果那個家伙倒好，意氣風發，重拳出擊，還想直接取代引導者，靠的是什么？
不就是黃裳么？
如果我也有黃裳的話，我做的比他好。
“這兩個家伙心態不正。”
玩家在界面中，點選好友一欄，將這兩人拉黑了。
這種人，不值得深交。
他其實也很羨慕月關能契約黃裳，但卻不嫉妒，反倒有些慶幸。
畢竟這樣厲害的人物，跟自己處于同一陣營，萬一有個三長兩短，還有強援可以依靠。
可這兩人明明知道大家要同舟共濟，還在恰檸檬，恨不得盟友失敗，恰你媽呢！
忙完這場，分道揚鑣。
“一千五百精兵，宇文化及簡直如臨大敵，晉陽書院在朝廷中的實力，絲毫不遜于江湖上的威望！”
不再理會袁朋和拳王，玩家開始判斷宇文化及的實力。
五牙戰船號稱每艦可容戰士八百之眾，實際上那是夸大，每艘能裝五百人，就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而宇文化及還真的在每艘上裝了五百人，浩浩蕩蕩一千五百人下揚州。
為的只是石龍嗎？
顯然不是。
石龍武場里也不過是三百名弟子，實力上參差不齊，跟這些裝備精良的士兵差遠了，別說一千五百，五百人就能解決整個石龍武場，順帶壓制揚州城其他不服的勢力。
但卻壓制不了一個人。
一個背后站著無數強者，無數同門的人。
“借著宇文化及這次奪書，也能真正看一看晉陽書院有多強，畢竟宇文化及不僅是宇文閥的當代強者，還代表著皇權！”
玩家四人開始遙遙跟著宇文化及，期待著一場好戲。
晉陽書院的勢力，他們已經了解，確實是白道之首。
但越是這樣的勢力，如宇文化及這樣野心勃勃的奸雄，越要除之而后快。
哪怕他這回不敢對“簫劍”林一江下死手，但肯定也會一聲令下，讓一千五百精兵兵圍石龍武場，威逼林一江出手，以石龍武場上下性命為脅迫，心靈壓制林一江，最終險之又險獲得勝利。
當然，如果宇文化及還是不敵，那么說不得他們就要幫上一把了。
反正這個簫劍一定得滾蛋。
“游戲”界面中，玩家已經為宇文化及準備好鮮花和爆竹，就等…
“臥槽！這么慫？”
正準備慶功升級呢，玩家看到，距離石龍道場還有兩條街，宇文化及就令左右將精兵四散，以每百人為一組分開，迂回包抄過去，然后他自己則下了馬，整了整衣衫，只帶著左右親隨，來到石龍道場前，遞上拜帖，面上帶著幾分禮貌而不失恭敬的笑容。
等到“簫劍”林一江走出，他立刻拱手行禮：“學長好。”
玩家直接噴了。
“學長？”
“這個逼也是晉陽書院的？”
他突然發現，自己雖然聽石龍說了裴矩的勢力，但還只是處于表面了解。
他原以為晉陽書院那個性質，應該是全部招收的寒門子弟，與世家子弟打擂臺，亦或是招收世家子弟，將河東裴氏推向天下第一的世家巔峰，但實際上，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裴矩有教無類，門下什么出身的都有，一開始自然矛盾重重，但在他的洗腦…教化下，已經呈現出百花齊放的和諧，世家子弟并不輕視寒門子弟，寒門子弟也不會仇視世家子弟，一切都憑成績說話。
你要是能完成雙倍的作業，月考次次第一，那我就認可你強者的地位，豎起大拇指。
尚明月便是一人寫三份作業，月考鎮壓同級，成為無可動搖的大師姐，為眾學子所敬仰。
但你要是每天哭天喊地的補作業，那你再是出身傳承千年的世家，也是個弟弟。
宇文化及就是這樣弟弟。
他只學了兩年，就因為考核成績不過關，被刷了下來。
那時他年輕，還在書院外的大槐樹下哭暈過，最后被宇文傷拎回家，一頓暴揍，又哭暈過去一回。
但不管怎么樣，有了這段經歷，他和林一江還真的是學友。
按照書院內稱呼的習慣，林一江由于從小被裴矩收為弟子，入學時間早，就是學長，宇文化及年紀大，也是學弟。
袁朋也反應過來，低聲罵道：“居然是一伙的，這打個屁啊！”
玩家一眨不眨地看著：“不見得，同一個勢力中還勾心斗角呢，宇文化及顯然是先禮后兵，只是不敢完全撕破臉皮罷了！”
確實，雙方雖然還未到劍拔弩張之勢，但氣氛已是緊張起來，宇文化及雙手往天上拱了拱，顯然是在咒楊廣死…顯然是在表明圣意，以陛下來壓制這位學長。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雖然楊廣的威望，已經被他自己敗光，群雄起義，各地分割，任誰都看出來，曾經盛極一時的大隋王朝，基本要步上大秦王朝的后塵，二世而亡了，但楊廣畢竟還沒死，他還是皇帝。
至少對于當年與楊堅有過約定的晉陽書院來說，這位下達的圣旨，不該違背。
于是乎，林一江漸漸詞窮。
他本來就是江湖俠客，而非朝堂政客，若論說話的本事，自然是遠遠不如宇文化及的。
但就在這時，兩個人并肩走了出來。
“那個人就是月關嗎？”
玩家三人目光一凝，袁朋和拳王更是看著左邊一人問道。
“是的。”
玩家點點頭，袁朋和拳王頓時目光熠熠，仔細觀察，把他從頭看到腳，再從腳看到頭。
樣貌似乎也就平平無奇，沒有三頭六臂九個唧唧。
聽說這家伙特別走運，才能契約黃裳，嘖嘖，果然我上我也行！
宇文化及和林一江同樣在觀察黃尚。
后者都沒想到，原本應該已經逃走的石龍，居然去而復返。
這實在沒有道理，逃避雖然可恥但是有用，以石龍對《長生訣》的執念，不應該是帶著秘籍一走了之嗎？
要知道他這樣回來，無論是落在宇文化及手上，還是被林一江拿走送入道家，都絕對保不住《長生訣》了啊！
難道是因為這個年輕人？
石龍眼神中確實帶著些遲疑，但迎著宇文化及煞氣騰騰，志在必得的目光，終于下定決心，介紹道：“這位月關是世外高人黃裳的弟子，如今入世修行，與老夫有緣，在寒舍盤桓一二。”
“黃裳？沒聽說過！”
宇文化及和林一江心中思索，但想遍了這一輩和上一輩的高人，都沒這個名字，卻也配合著道：“久仰久仰。”
黃尚笑笑，語不驚人死不休：“我知道宇文總管是為奉皇帝之命，為《長生訣》而來，但很可惜，石前輩手中的這本《長生訣》，是假的。”
“什么？”
此言一出，眾人都是大驚，包括遠遠通過系統收集唇語來翻譯的玩家。
宇文化及面色變化后，很快沉下臉，冷聲道：“閣下說笑了，《長生訣》以玄金線織成，水火不侵，上面更有歷代先賢的注釋，誰能作假？”
林一江也微微點頭。
他倒是希望這本秘籍是假的，那樣就能省去這場紛爭。
但很可惜，《長生訣》的特征太明顯了，根本假裝不了。
黃尚卻是微微一笑：“其實分辨真假，有一個最有效的辦法，我師父昨日剛至揚州城，看了一個時辰的《長生訣》，便已經破解了其中的玄妙，隨便在揚州城街頭找兩個人來，讓他們按照我師父所言，練一練這《長生訣》，就知道真偽了。”
“這…”
眾人面面相覷，一時間都愣住了。
《長生訣》難以破解，這個誰都知道。
畢竟從上古傳下，至今多少朝代多少君王多少驚才絕艷的智慧之士，要破解其實早就破解了，不用等到現在。
恐怕也唯有如今的楊廣，才會對這玩意感興趣，而宇文化及也沒準備破解，其目的是找人假作破譯成功，用假的秘籍讓楊廣修煉，把楊廣害死篡位。
可現在，居然真有一個人，說他破解了《長生訣》？
然后又說這本《長生訣》是假的？
宇文化及看向林一江。
林一江稍稍點頭。
從石龍的表現來看，那什么世外高人，還真的可能是昨日剛剛前來。
他的心中，也不能百分百確信了。
宇文化及想了想，事已至此，倒是不妨先看看：“好，請帶路。”
黃尚于前面帶路，眾人來到武場后院，就見石龍原本所居的正堂中，立著一人。
木簪芒鞋，一身道袍，正負手欣賞著墻上的一副字畫。
僅僅一道背影，宇文化及與林一江看著，卻是虎軀一震。
道法自然，天人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