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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知道真相的我眼淚掉下來

  “是我粗心了,既然劇情已經改變,就不該用固有的思維去考慮問題,萬一石龍真的從《長生訣》中悟出些東西呢?總該聽聽他說什么。”

  “這個月關能契約黃裳,果然不是靠的什么運氣,而是有真本事,他給我上了一課!”

  玩家先是不解,但很快眼神波動,進行了自我檢討。

  但凡成功人士,無論做什么,都是有道理的。

  就算他們在封閉的地鐵車廂里放了一個臭屁,然后搖了搖屁股,那都是道德的…

  成功人士居然坐地鐵!

  而在玩家眼中,契約黃裳的月關,無疑就是這樣的成功人士。

  所以他此時見到月關異常的行為,首先想到的,就是一日三省,反思自己的大意。

  別問三省是誰。

  “重播石龍的囈語。”

  當然,光反省沒用,還要彌補。

  玩家的“游戲”,最厲害的地方就在于,能夠自行掃描周圍的環境,納入數據信息,加以掌握。

  所以他只要愿意,隨時就能進行查閱,不用害怕丟失遺漏。

  很快,石龍的胡話傳入耳中:

  “不看文字…單練七幅秘圖…”

  “前五幅秘圖練不成…練第六第七…”

  “兩幅同練…缺一不可…”

  “這般這般…那般那般…”

  當聽了這些斷斷續續的話,玩家真的有些吃驚。

  這老家伙有本事啊!

  石龍所說的,和原劇情里寇仲徐子陵的修煉方式,真的極為相似了。

  可惜。

  還是沒用。

  因為《長生訣》最重要的,還是要體內沒有絲毫真氣的人練。

  這就形成了一個悖論。

  能夠接觸到《長生訣》的,就不可能沒有武功在身,而真正符合的,又接觸不到。

  講白了,不就是為天命在身的主角準備的初始掛么?

  所以玩家還是放棄了,卻見石龍咯的一下,完全暈了過去,而黃尚手中探出傀儡絲線,扒開他的衣襟,把貼身藏好的《長生訣》拉出,在半空中翻開,然后拿出手機,開始拍照。

  咔擦!咔擦!咔擦…

  玩家抽了抽嘴角。

  這很輪回者。

  “現在我們把石龍救出來,怎么引導這個劇情呢?”

  玩家不再理會石龍,移開視線,在任務列表上添加了新的任務。

  引導劇情。

  對于輪回者來說,引導劇情,更多的是為了維持先知先覺的優勢。

  畢竟把劇情改得面目全非,只是一時爽快,如果沒有收益,那意義就不大。

  輪回者恨不得主角乃至關鍵配角的好處,都由他們來獲得,但最好劇情又在拐了九曲十八彎后重新回到正軌,這樣才能更加方便地繼續掠奪。

  作為一星級輪回者,后面的大劇情,玩家理智地沒有多想,他就準備把雙龍學習《長生訣》這段給把握住。

  那邊廂,黃尚把七幅圖譜給拍好,再將《長生訣》歸還,神不知鬼不覺,站起身來,五指一握,傀儡絲收回,搖了搖頭:“他的執念太強,就算在重傷狀態下,我也沒辦法控制他。”

  既然是結盟,玩家展現出“游戲”的能力,黃尚自然有所表示。

  他展現出的是傀儡術和之前阻擊“簫劍”林一江的天地二式。

  這兩種在一星級,都是極為強大的紫色級能力,尤其是傀儡術。

  不過相比起物品卡的通用,能力卡是因人而異的。

  比如傀儡術,在智者傀儡師手中,是遠程操控提線木偶的絲線,將自己徹底隱于幕后,立于不敗之地。

  而在黃尚本體手中,更像是戰斗技能,綻放出無數絲線,鋪天蓋地地席卷過去,將敵人擺出各種姿勢。

  這還算能用,許多能力卡,換了一位輪回者,都無法學會,只能當成消耗品來使用。

  使用次數用完了,能力卡也就消失了。

  而黃尚對石龍使用傀儡術,趁著他身受重傷,執念過甚之際,才能誘導其說出那么多話。

  換成平常,石龍怎么也不會把五年來的心血,告訴別人。

  雖然在玩家聽來,這番心血根本就是輪回者早就熟知的情報。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石龍畢竟是二星級,玩家也沒指望直接控制,聽了后點點頭:“那我們就貫徹施恩的路線。”

  說著,他伸手操作“游戲”界面,在人物頭像下面又拉出一排物品欄,取出一瓶生命藥劑來。

  這瓶生命藥劑的外形很熟悉,以一個透明的玻璃瓶盛放,上面塞著木塞,里面是血紅色的藥水微微蕩漾。

  玩家拔開木塞,將瓶子湊到石龍嘴邊時,那藥劑又直接涌入他的口中。

  咕嘟!咕嘟!咕嘟!

  黃尚在邊上饒有興致地看著,隨著石龍下意識地吞咽藥水,他頭頂上的那管生命紅條,開始恢復。

  很快從只有十分之一,恢復到了三分之一左右。

  而石龍也從昏迷中蘇醒過來,猛然睜大眼睛,手往懷里摸去,整個人好似一頭雄獅,守護著自己的地盤,傲視四方。

  當觸摸到那本以玄金絲線織就,無法取代的《長生訣》后,他才一下子軟下來,成了皮皮蝦,一挺一挺的,然后哇的一下,又吐出一口鮮血來。

  別看挺凄慘,但其實是排出了簫劍進入體內的真氣,傷勢這才穩定下來,臉色頓時好了幾分。

  玩家立刻戒備起來,黃尚也看著他。

  石龍年老成精,一見玩家手中故意沒有收起的空藥瓶,再加上黃尚龍精虎猛,一看就知道不好惹的樣子,馬上要起身行大禮:“老夫石龍,多謝兩位義士救命之恩!”

  玩家趕忙攔住他:“前輩何出此言,我輩俠義之士,豈能見死不救?”

  兩人一番假惺惺的對話后,都暗舒了一口氣。

  玩家害怕對方草木皆兵,看誰都以為是為《長生訣》來的,施恩不成反倒惹得一身騷。

  石龍還真的草木皆兵,看誰都認為是為《長生訣》來的,但現在奇書就在他的懷里躺著,自己重傷昏迷時對方要取早就取走了,何必假惺惺呢?

  退一步說,就算是真的假惺惺,以他現在的傷勢,也只能虛與委蛇,先爭取恢復再說。

  塑料恩人的關系確定后,玩家試探道:“久聞石前輩大名,推山手威震江南,是誰把前輩傷成這樣?”

  真正的江湖中人是不會這么問的,石龍目光閃了閃,同樣試探道:“是晉陽書院‘簫劍’林一江,唉,長江后浪推前浪啊!”

  玩家心中大喜,任務欄里一個個大大的問號正如饑似渴,趕忙問道:“晉陽書院七劍?那位院長為什么讓弟子對前輩下手,是否有所圖謀?”

  他故意往《長生訣》上誘導,就希望聽到石龍憤憤不平,最好痛斥那位大宗師道貌岸然,自己才能從中獲得信息。

  誰料石龍聽他語氣毫無敬意,臉色一沉,竟是不說話了。

  玩家大奇。

  你剛才被對方的徒弟打成狗,現在居然維護對方?

  原劇情里的慈航靜齋和靜念禪院,都達不到這種程度吧?

  畢竟佛門兩大圣地屬于埋頭發展類型,并不干涉其他勢力的事務,所以大家才愿意配合造勢。

  真要什么都管上,觸犯到自家的利益了,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在玩家看來,石龍現在就該是最為痛恨晉陽書院的時候,應該變為杠精噴子啊!

  挑毛病你不會么,任何人都有攻擊點,找不到攻擊點,你也可以編啊!

  越是如此,玩家越是好奇,看向黃尚。

  卻見這位做了個讓他盡情施為的手勢,雙目陷入思索,似乎還在考慮剛剛的《長生訣》。

  玩家咬咬牙,也不迂回了:“石前輩見諒,其實我和這位兄弟一直隱居山林,如今剛剛出山,晉陽書院院長之名如雷貫耳,但那位老人家心性如何,具體做過什么,我們卻是不知,才會有所誤會。”

  石龍一怔,瞪大眼睛看著他:“你不知道晉陽書院的院長是誰?”

  玩家點點頭,露出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容。

  反正深山老林,從來是輪回者身份的最佳掩護地點。

  別問,問就是世外高人的傳人。

  石龍看著玩家格格不入的氣質,倒是有幾分相信了。

  畢竟除了那種大字不識,只顧著吃飽生存的社會最底層,但凡有些閱歷的江湖人士,都不會對那聞名天下的名字感到陌生,不少人更能對那傳奇般的事跡倒背如流。

  真正不知道的,也只有在深山老林一直生活,完全不接觸外界的隱士了。

  如果真是這樣,石龍倒是安心了,反正不是什么秘密,就開口道:“‘散人’裴矩,是上一代最年輕的大宗師,以弱冠之齡劍出雁門,擊敗當世突厥帝國的國師,‘狂雷’赫哲,令其三年后死于突厥王庭之中,又逼迫二十萬突厥大軍無功而返,力挽狂瀾,保中原太平,他不重名利,成為新的大宗師后,于晉陽內開辦書院,教書育人,門徒遍布天下,是白道武林公認的領袖。”

  “散人裴矩,白道第一,嗯…”

  玩家一時間倒沒有做出什么反應。

  他只是嘀咕后,再問了一遍:“你說誰?”

  他以為自己聽錯了。

  石龍莫名其妙地看著他:“‘散人’裴矩啊,這只是一事,他后來還與魔門大宗師‘邪王’石之軒一戰,若非有他出手,‘圣僧’了無也無法感化石之軒,令天下避免一場大難。”

  “裴矩與石之軒一戰,嗯…”

  玩家還是以為自己聽錯了。

  但理智告訴他,他的聽力沒有問題,石龍不可能連連說錯。

  玩家不死心,萬一是同名同姓呢,反問道:“是世家出身的,后來分裂突厥汗國,將之變成東西突厥的那個裴矩嗎?”

  石龍有些不悅:“你原來知道,那又何必消遣老夫呢?”

  玩家的手抖了起來:“不是啊,我不知道,您老能不能說得詳細些…”

  一刻鐘后,玩家終于弄明白了變化的根源。

  為什么三大宗師的外號都改變了。

  為什么明明隋朝還是被楊廣敗了家底,但高句麗卻被滅了。

  為什么晉陽書院有偌大的威望,讓石龍挨了揍還不說壞話。

  這一切,都是因為那個男人。

  石龍開始閉目療傷,玩家呆立在原地,半響后緩緩吐出兩個字來:“臥槽!”

  涼氣醬繞著他飄來飄去,見這個傻掉了,又去繞黃尚,見這個從來沒有麻煩過自己,再去看天災,這個最好了,咬著竹子不松口,想吸都吸不了,嘿嘿嘿。

  涼氣醬開心地飄走后,玩家終于如夢初醒,發現黃尚并無反應,帶著幾分惡趣味,在頭上彈出一個對話框:“你剛才聽了沒有?裴矩是晉陽書院的院長,他和石之軒打了一架!”

  黃尚眼神先是變得靈動,然后仔細盯著對話框中的文字,看了三遍,露出與玩家十分相似的反應:“別開玩笑了。”

  玩家的心態稍稍平衡了,開始言簡意賅地講述那位的事跡:“是真的…”

  在聆聽的過程中,黃尚適時地露出一分荒謬絕倫,三分不可置信,五分恍然大悟和七分義憤填膺,最后千言萬語化作一個字:“草!”

  玩家大腦的任務欄中一個個問號消失,更多關于石之軒的問號隨之浮現,他急中生智,將那些問號統統掐滅,抓住了核心:“石之軒也好,裴矩也好,與我們無關,我們不去理會,只要完成揚州城的任務就好。”

  “很理智的決定。”

  黃尚點頭表示認可,心中對于玩家的鎮定,確實有幾分贊賞。

  換了一個輪回者,指不定就抽過去了,這家伙還真有點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意思。

  不過正在這時,另外兩個聊天框又彈出來。

  是同時降臨在揚州城內的另外兩名輪回者發過來。

  那兩位的目標,顯然是寇仲和徐子陵,默契地與這邊互不干擾。

  但現在不是干擾不干擾的問題了,從文字上都能看出他們的火急火燎:“呼叫玩家,我們在揚州城外北郊,出來一個吹簫的,把傅采林的徒弟傅君婥給打跑了!”

  空氣安靜下來。

  沒有臥槽了。

  沒有草了。

  玩家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眼眶一紅。

  這個世界,對于輪回者太不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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