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蘇子魚的思維不是很清晰。
一直到吹了會兒冷風,回到老鮑勃的旅店時,他這才真正清醒了過來,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他就是覺得自己剛剛有點沖動了。
旅店門口坐著那個年輕的男人,拎著一個啤酒瓶,手里把玩著一把匕首,看到蘇子魚后微微點頭示意。這是一個很厲害的男人,手上有著一層厚厚的老繭,白天是老鮑勃在看店,晚上則是換成了他,人看著稍微有點高冷,但是不會給人一種危險的感覺,他懂得如何收斂自己的鋒芒。這里的人各自把持著營地內的一種產業,所以也不需要外出拾荒,老鮑勃的地位應該很高,他在這些白人里面很有威望。
進去時蘇子魚看到了另外一個住客,混血,男性,膚色偏黃種人,猜不出來路,但是看著很有氣勢,感覺像是一個士兵。
因為他板著一張臉,看著一絲不茍,身上有淡淡的殺氣。
對方目光掃了一眼蘇子魚就上樓了,蘇子魚注意到他的腰間鼓囊囊的,里面裝著的好像不是槍械,而是一枚手榴彈,但是也不能確定,因為只是根據外形猜出來的。這個男人就住在蘇子魚的隔壁房間,應該是今天才過來的。
回房間后他沒有多少睡意。
蘇子魚將自己的意識連接到了那奇特的金色沙漏,然后精神逐漸沉入了那龐大的數據流內,這是一個助眠的好辦法,看著代碼就想睡覺,只要觀察一下他就會感覺到一絲困意。蘇子魚雖然記住了那奇特的二十七個字符,可是卻完全無法理解它們的意思,只能確定它們來自于某種極為先進的文明。
“姓名:蘇子魚。”
“種族:人類神性生物。”
“生物等級:二階。”
“能力:白鴉劍術LV1,槍械掌握LV0(未入門),時間加速LV3(靈能)。”
“特性:體質強化LV6,敏捷強化LV1。”
“源力值:0。”
“神性值:0。”
剛剛到達這個世界時,蘇子魚獲得了敏捷強化LV1的特性,特性應該是指被動類的能力,時之沙漏會對他進行一定程度的強化,原理目前還不清楚。今天剛剛獲得了一個新的能力槍械掌握,但是因為只練習了一天才LV0,等于說是還沒有入門。他過去生活的環境很難接觸到槍械,倒是弓箭無聊時會玩幾下,如果可以的話蘇子魚想在這個世界把槍械能力稍微練一練。
一夜無話。
昨天晚上外面好像又有人打架斗毆了。
蘇子魚起來的時候有點晚,昨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有點沖動了,行事都不太像他平時的風格。從掠奪者手里面獲得的錢大部分都給了那個男人,蘇子魚現在手中就剩幾百塊的樣子,根本不夠接下來這段時間的消費。如果不給那個男人錢的話,蘇子魚可以比較安逸的在旅店住到這次穿越時間結束,但是現在他得想辦法弄點錢了,除非他愿意流落街頭每天吃那些便宜的烤老鼠肉。
但要說后悔吧。
其實蘇子魚心里面也不后悔,就是想不明白自己當時為什么會給那個男人一巴掌,這不是他的行事風格。
他感覺自己內心可能壓抑了一些情緒,然后在昨天晚上那個環境下爆發了出來。
出門的時候,他又看到了那個男人。
對方似乎是一夜未睡,雙眼通紅遍布血絲,已經在這里等了有段時間了,看到蘇子魚后快步走了過來,微微低頭后道:“謝謝你。”
“你昨天已經謝過了。”蘇子魚看著他,問道:“人沒事了?”
“嗯。”這個男人點點頭滿臉感激,隨后一臉誠懇道:“那些錢我會盡快想辦法還給你的。”
蘇子魚聞言笑了笑。
這個時代的貨幣購買力還是很強的,姑且不說他短時間內能不能夠賺到這么多錢,就算是他賺到了這么多錢,那個時候可能蘇子魚已經離開了。
“怎么了?”帕莎的聲音從身后響起。
她往前走了幾步,隔開了蘇子魚跟那個男人,目光抱有警惕,神色微冷地上下打量著他。
“沒事。”蘇子魚拍了拍她的肩膀,對著眼前的男人道:“回去照顧他們吧。只要人活著就還有希望。”
男人朝著蘇子魚深深地鞠了一躬,接著轉身離開了。
“發生什么事了?”帕莎的聲音透著一絲關心。
蘇子魚隨口將昨天晚上的事說了一下,這種事沒什么好藏著掖著的,他自己曾經也有極度無助的時候,如果不是有人拉了他一把,他最后會變成什么樣子自己也不知道。也許是昨晚那個男人無聲的哭泣觸動了他吧,他記得自己還在上學那會兒,那天下著小雪,他拎著箱子走出車站,然后看到了一個滿臉風霜的男人,一雙手遍布干裂的老繭凍瘡,他坐在人力車旁,風雪灑滿了他佝僂的身軀,并不高大,甚至有點瘦弱,他獨自一人啃著冰冷的饅頭,吃著吃著這個男人突然就哭了,沒有任何的聲音,就這樣一邊流淚一邊啃饅頭,啃完后拍拍手爬了起來,用臟兮兮的衣袖擦了一把眼淚。
再然后,他就去拉活了。
他至今記得這一幕,很平平無奇,甚至旁邊許多來去匆匆的旅人都沒有注意到,但是他看著那個男人的背影愣了好久。在蘇子魚成長的人生軌跡中并沒有多少父親的痕跡,他花了很長的時間才明白自己應該如何像個男人一樣活著。
像個男人一樣活著,并不容易。
帕莎一直安靜地傾聽著,她的眸光凝視著眼前的蘇子魚,表情并沒有太大的變化,只是眼神越來越亮,她伸手握了一下蘇子魚的手掌,迎著初升的陽光,微笑道:“走吧。”
“我給你帶了不少子彈。”
這個男人的身上有陽光的味道。
那是文明殘留下來的氣息。
很溫暖。
她出生于大災難后的世界,就算是接觸過避難所里面出來的人,那些人也都早已經被這個時代同化成了一個模樣,甚至就連她自己都已經屈服于這個時代,漸漸活成了她自己曾經所討厭的模樣。
她很慶幸自己在這個時候遇到了蘇子魚,在他剛剛離開避難所后不久,在他還沒有被這個時代同化之前。
如果說她有什么話想對蘇子魚說的話。
那句話是——不忘初心。
………
終于開新書了。
應該說些什么呢?
年輕的時候荷爾蒙爆表,滿腦子想的都是女人,快意恩仇,殺伐果斷,直到臨近三十了,才學會人生需要停下來思考,才覺得自己寫的東西有那么一點味道了。一直在理想與現實之間搖擺,曾一度差點屈服,最后還是頑強地爬了起來。
沒活成自己想要的樣子,但好在活成了自己不后悔的樣子。
這本書算是我這些年積累的大成,許多曾經被我廢棄的創意設定,都會作為一個個獨立的世界出現。
希望能寫出來自己想要的那種文字。
如果沒成。
那么十年后,咱們換個姿勢再來一次。
哈哈哈。
三十歲,步入中年,終于不敢再厚著臉皮說自己是少年,說自己永遠十八歲了。
敬你們!
敬青春!
——愛你們的浮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