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老秀才
廚房里，江空他娘與他媳婦忙得團團轉，鍋內煮著狐貍肉，散發著一股濃郁的香味，讓人精神大振。
“江空小哥，你回來時和那大漢說的寒潭，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空在客廳有點討好地看著姜尚他們，卻聽到姜尚嚴肅的問話聲。
“兩位高人見諒，實在是我們村被騷擾得沒辦法了，在看到這位高人的手段后，才想著讓兩位高人幫忙降妖除魔。
我聽三叔公說過，外面的道長最愛降妖除魔，據說可獲得無量功德。”
江空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說道。
“三叔公就是你之前說的那破落秀才么？”
姜尚對那老秀才頗為好奇，而且想通過那老秀才進一步了解這方世界。
“對！說起三叔公，以前也是了不得的人物。
據說三叔公十歲考上了童生，十五歲就中了秀才，然而五十歲都無法中舉。
后來干脆從府城回到了咱們村，開設了族學，想培養族里的后輩子弟。
就我的名字，都是三叔公回來的那年取的。
轉眼間，三叔公回來了接近十年時間了。”
江空陷入了回憶，帶著一絲對讀書人的崇敬與向往。
哪怕他這三叔公到老都沒有中舉，在他眼中依然是有本事的人。
畢竟這個秀才身份，可以讓他三叔公見縣令而不拜。
“你家孩子現在就跟著三叔公在學文么？”
“不錯，三叔公都不止一次夸我家小安聰明，說他是塊讀書的料。”
提起孩子來，江空笑得更燦爛了。
“來了村里，若是不拜訪一下這種長者，那就是我們失禮了。
不如小哥帶我們去族學拜訪一下老先生如何？”
這些村莊中人對世道的了解程度恐怕局限于這個縣，倒是這位十年前從府城回來的老秀才，在見識上遠超一般人，所以姜尚想去拜訪一下。
“也好，正好到飯點了，我也順便把小安接回來。”
江空倒是覺得理所當然，這整個村莊里，也只有三叔公才有本事與兩位高人相提并論。
江空帶著姜尚他們七拐八繞，行至一木質結構的房屋前。
“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靜，靜而后能安…”
房屋內傳出朗朗讀書聲，抑揚頓挫，充滿了奇特的韻律。
“丞相小心，有古怪！”
柏鑒突然上前一步，將姜尚攔在了身后，警惕地看著木屋方向。
剛剛這些讀書聲匯聚在一起，讓他的法力有一點點晦澀，所以才使得他如此緊張。
“對你影響大不大？”
姜尚也緊張起來，現在柏鑒就是他的護身符，要是這護身符出了問題，那就糟糕了。
“這股力量雖然層次有些高，但我有了防備后，就能忽略不計了。”
柏鑒仔細衡量了一下，說出自己的結論。
“這應該是儒家的浩然之氣，看來在這道法顯圣的世界里，儒家依舊有鎮壓超凡力量的底蘊。”
從這些孩童齊誦大學來看，儒家的力量不容小覷。
木屋內，一精神矍鑠的老者放下手中的書冊，然后淡然說道：“今日功課到此為止，散學吧。”
“多謝老師教誨，學生拜別老師。”
底下的學生不約而同地停止了誦讀，然后站起身來，躬身施禮。
待到學生散得差不多了，這老者突然喝道：“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窗外的兩位，找江某所為何事？”
“姜尚(柏鑒)見過江先生。”
姜尚與柏鑒走進族學學堂，然后施禮問候。
“哼，一位域外胡族，一位方外高士，老朽受不起你們大禮。”
這老者冷哼一聲，看向姜尚的目光帶著一絲鄙夷，而對柏鑒也沒什么好眼色。
其實姜尚還是他在種花家的那一身衣服，再加上一頭短發，這也就難怪老秀才看他不順眼。
而柏鑒身上修士的氣息極重，對儒家的人來說，也不屬于他們待見的一類。
之所以江空他們沒指出來，一者是江空被柏鑒的法術震懾，另一方面，則是村中人文化程度不高，雖然詫異姜尚他們的打扮，但對這禮數的問題并沒上升到喊打喊殺的地步。
“子曾經曰過，有教無類，先生何必出口傷人。”
姜尚抬起頭來，有些不滿地看著老秀才。
“不知禮數，與禽獸無異！”
老秀才同樣毫不畏懼地看了過來，眼中的鄙夷更加濃郁，似乎同姜尚爭辯，都有辱他的身份一般。
“你找死！”
老秀才居然敢污蔑丞相？
柏鑒覺得不能忍，于是招出百靈幡來，就準備攝這老秀才的魂。
“大乾治下，豈容你這妖道胡作非為！”
老秀才對著柏鑒怒目而視，隨著他這一生怒喝，一股奇特的波動與天地結合，形成一種充斥著浩然之氣的領域，排斥萬法。
柏鑒被囊括在這領域之中，立刻覺得自身法力運轉緩慢，幾乎只有煉氣化神的地步。
“慢！”
看到柏鑒要動手，姜尚深吸一口氣，連忙阻止。
他此來是找這老秀才了解這方世界的，并不想取這秀才性命。
那狐妖殺也就殺了，畢竟是妖怪。
但這老秀才不過與他們有口角之爭，若是因此而殺，姜尚覺得過不了心里那一關。
“三叔公，他們都是我請來的高人，你消消氣。”
剛剛突然發生了沖突，讓拉著一小孩的江空有些措手不及，反應過來后，也站到了老秀才身前，連連安慰。
“哼，結交妖人，你也不是什么好東西！”
老秀才對著江空，也沒給他好臉色。
“好好好，我不是東西，行了吧。三叔公你消消氣，這其中一定有什么誤會。”
江空這一手唾面自干的本事，應該是在他家母老虎那里鍛煉出來的。
“說吧，你們來找我這老頭子有什么事？”
老秀才渾然不知自己已經在鬼門關前晃了一圈，此時坐回椅子上，慢條斯理地問道。
“我們久居山間修行，不知人間是何春秋。聽聞老先生博聞強識，所以前來請教。”
姜尚也沒在意老秀才的態度，將自己的目的和盤托出。
“既然在山間清修，又何必出來沾染紅塵？這個天下…呵呵…這個天下沒救了！”
老秀才不知想起了什么，神色黯淡，雙目之中有濁淚緩緩流出，滲過那一臉褶皺，讓老秀才看起來更加頹廢。
這是個有故事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