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克隆人
“不對赫爾特，你不能這么輕易的就進攻！這樣也不對，你的意志力還是太過于薄弱了，記住忍耐是非常重要的，如果你無法忍耐的話，便會死的。”
一陣粗粗的喘息聲，伴隨著流淌下來的汗液，在一根鋼索上，赫爾特不斷的吞咽著，眼前是一個站在鋼索上的訓練用機器人，赫爾特手里拿著武器，想要向前，但卻無法踏出步伐，因為鋼繩在輕微的搖曳著，下面便是一個布滿了尖刺的金屬地面，一旦落下去的話是會死的。
“聽不懂我說的話嗎赫爾特，該忍耐的時候要忍耐，該抉擇的時候不能猶豫，如果你猶豫的話，就會死的。”
耳邊是一個嚴肅無比的聲音，赫爾特看了過去，只看得到黑乎乎的一團東西，看不清臉，赫爾特有些失神，下一秒赫爾特感覺到腳下一空，一瞬間他驚叫了起來，看著尖銳無比的尖刺，赫爾特驚悚的尖叫了起來。
一抹溫和的光芒打在了赫爾特已經被汗液沾濕的臉頰上，他不斷的喘息著，吞咽著。
“來，喝一杯水。”
斯托科夫遞了一杯溫水過來，溫熱的水下肚后，赫爾特稍微舒服了一些，腦海中馬上躥出了一幅幅畫面來，那張讓自己心馳神往的美艷臉蛋上透著一股殺意，冰涼的刀刃就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赫爾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果然有一條傷口，他驚愕不已的看著一旁表情嚴肅的斯托科夫，看起來剛剛腦海中浮現出來的一切并不是夢，只不過赫爾特對于剛剛做的夢有些在意，這個夢他做過很多次，每次都是身臨其境一般。
而夢中那個指導著赫爾特的嚴肅男人，始終看不清臉頰，赫爾特每次在夢境中，都想要說話或者看看這個男人的臉，但不管多少次，他總是看不到這個男人是誰，雖然每次這個男人都非常的嚴厲，但赫爾特卻能夠從這份嚴厲中感受到一些溫暖。
“究竟是怎么回事，斯托科夫，可以告訴我嗎？”
斯托科夫沉默了半晌后，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隨后閉上了眼睛。
“你先回答我赫爾特，你覺得現如今的體制怎么樣？”
赫爾特思索了幾秒后搖了搖頭。
“非常的糟糕。”
斯托科夫嗯了一聲。
“還有一點，如果你來到我們這邊的話，你過去的一切生活都會被打亂，你畏懼死亡嗎？”
赫爾特怔怔的看著斯托科夫，他知道斯托科夫是認真的，而后赫爾特點點頭，赫爾特隨后尷尬的低著頭。
斯托科夫微笑著點頭道。
“這樣就好，如果連死亡都不懼怕的話，是很難在接下去的世界里生存下來的。”
斯托科夫站起身來，拍了拍赫爾特的肩膀，隨后從兜里拿出了一根還剩下一半的煙，點燃后吸了一口說道。
“你現如今所看到的，所接觸到的世界是虛假的，我們都不是人類！”
赫爾特吞咽了一口，這樣的事實讓他感覺到有些震驚，雖然難以接受赫爾特還是點了點頭。
一股股強烈無比的違和感開始從心底里冒出來，從小到大的一切都顯得不太真實，在前陣子赫爾特見過自己的幾個同學，和他們聊天的時候，大家一起聊過一些開心的事，但赫爾特總是感覺不到真實，因為仿佛只是在聽復述而已，雖然腦海中有一些畫面，但卻沒有真實感。
這樣的感覺不是一次兩次了，赫爾特也去看過醫生，而醫生給出的答案是這是太空幽閉癥，會有間歇性失憶，這也是大部分人都知道的一種病，醫生還給赫爾特開過藥物，赫爾特吃過后還是沒有覺得有所好轉。
此時斯托科夫把放在赫爾特枕頭旁邊的藥物拿了出來，拿出了一顆后放在了嘴里，咔擦咔擦的嚼碎，赫爾特有些意外馬上伸手阻止，因為這是太空幽閉癥患者的藥物，是不能隨便吃的。
“這只是面粉和小麥的混合物而已，根本就沒有任何的療效，因為太空幽閉癥根本不存在。”
赫爾特按著腦袋，這一切聽起來太過于荒謬，但聽過之后，赫爾特的記憶有些混亂了起來。
“你是兩年前來這里的吧？”
赫爾特點點頭，他是兩年前來這里后認識斯托科夫的，兩人在一起已經兩年了。
“我可以告訴你，我剛剛和你認識了三個月而已，但我的記憶中也和你一樣，我們認識兩年了。”
赫爾特不可思議的看著斯托科夫。
“還記得兩年前，最為菜鳥的你因為一次失誤，差點讓我死掉的事嗎？”
赫爾特點點頭，這件事對于赫爾特來說是刻骨銘心的，因為記憶太過于強烈了，兩年前因為赫爾特的疏忽，把兩個完全相反的機器參數輸入進了機器程序中，結果導致斯托科夫工作的途中，機器發生了故障，就是這短短幾分鐘的故障里，斯托科夫差點死掉，最后赫爾特雖然修正了機器參數，但斯托科夫還是住了一周的院才出來。
赫爾特為此非常的自責，斯托科夫拍了拍赫爾特的肩膀說道。
“其實那次機器事故我已經死掉了，而我記憶中導致參數發生錯誤的年輕人也不是你，赫爾特，而是別的年輕人，那個年輕人你也認識，他是土豆店的店員，杰諾夫，而那時我第29次死亡。”
記憶開始變得越來越混亂了，赫爾特明明記得非常清楚的，這樣的記憶竟然是虛假的，赫爾特難以明白，此時斯托科夫指著自己的大腦說道。
“剛剛我說過的吧，我們并非人類，只不過是人類的復制體克隆人而已，我們的記憶全都是由AI程序編寫后，轉化為大腦能夠記住的生物信號，強行植入到大腦中的，從小到大的記憶都是如此。”
赫爾特還是有些難以置信，斯托科夫接著說道。
“要試試看嗎，把我的腦袋挖開，里面有一塊記憶植入的信號晶片。”
赫爾特吞咽了一口，看著一臉嚴肅的斯托科夫，但馬上斯托科夫就笑出聲來。
“如果挖開我的腦袋，我會死的，赫爾特，你相信我所說的嗎？”
赫爾特還在掙扎著，如果過去斯托科夫這么說的話，赫爾特或許覺得難以認同和理解，因為大家都是一樣的。
“通常他們植入每個人的記憶，都會給每個人植入一件刻骨銘心的事，而其他的記憶基本上大同小異，因為AI們全天24小時都在修正每個人大腦里的記憶，我們更像是被植入了記憶的機器人，而每個人的記憶中一旦發生任何的錯亂，這些錯亂的記憶馬上就會被刪除，又重新植入新鮮的記憶，實際上我們大部分人的壽命只有三年不到。”
赫爾特疑惑的看著斯托科夫。
“那你為什么還擁有之前的記憶？”
斯托科夫轉過身，隨后有些艱難的按著后腦勺的地方，他一咬牙突然間扯開了一塊頭皮，瞬間他便有些痛苦的咧著嘴，赫爾特怔怔的看著斯托科夫的頭皮下面，有一塊散發著淡淡微光的白亮晶石。
“這是我們反抗者們都會攜帶著的信息記錄器，會把正確的記憶記錄下來，然后傳導到附近的數據庫里保存，而當我們死亡后，被重新制造出來的時候，馬上反叛者組織的人就會找到我們，給我們植入正確的記憶。”
“不會被發現嗎？”
斯托科夫笑了起來。
“你覺得我們是什么赫爾特？”
“你不是說我們是克隆人嗎？”
斯托科夫笑了起來。
“有時候我們是奴隸，有時候我們是人類的玩物，有時候我們則是肥料，有時候我們甚至是食物，還記得我經常提醒你，不要吃肉嗎？”
赫爾特震驚的看著斯托科夫。
“這里販賣的所有肉，都是克隆人身體不需要分解的部分制作成的，你永遠只看得到肉干，看不到真實的肉，因為這些肉都是從星空商人們那邊批發過來的成品。”
赫爾特捂著嘴巴，一時間惡心了起來，斯托科夫馬上補充道。
“我們認識的這三個月里，我一直提醒你不要吃肉，或者說為了攢錢搬到一個舒適的地方，總之以各種理由阻止你吃肉，還記得嗎？”
赫爾特有些難受的心情稍微平復了一些，但他腦袋里還是有很多的疑問，隨后斯托科夫拿出了一個黑色的金屬機械，按壓在了后勁上，伴隨著滴滴聲作響，斯托科夫痛苦的仰著頭，后面剛剛被斯托科夫直接扯開的頭皮又恢復了原狀，他拿著毛巾，擦拭著還在滲出的鮮血。
“我們克隆人只不過是活在AI們搭建的虛擬記憶社會中而已，而只有管理者們才是真正的人類，現如今我們克隆人戰線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準備武力奪取空間站。”
赫爾特不知道該怎么說才好，因為天際空間國的強大，是他親眼所見的。
“難道之前的巨大運勢被武器擊毀也是假的嗎？”
斯托科夫笑了起來。
“那是真的，的確我們想要推翻現有的一切制度，需要面對一瞬間就足以毀滅我們的超級武器，但并非是不可能的，因為我們現在手里握有一張強力的王牌，以及人類高層中的支援。”
赫爾特疑惑的看著斯托科夫，隨后斯托科夫拿著表指著時間，已經早上9點31分了。
“晚上10點，我帶你去一個地方，今天是我們的休息日，你還想要知道什么？”
“卡杰琳娜也是這么.........”
斯托科夫的表情沉了下來，他搖了搖頭。
“卡杰琳娜的時間不多了，她最近已經開始出現基因衰變的情況，很可能支撐不了多久了。”
赫爾特驚愕的看著斯托科夫，人已經從床上站了起來。
“她已經生活了兩年零10個月，長則半年，短則一兩個月，她便是我們手里握有的重要王牌，最后她會死。”
斯托科夫說著，赫爾特有些難以接受的看著斯托科夫。
“有什么辦法可以........”
“這是戰爭小子，是為了我們克隆人的未來的戰爭。”
赫爾特低著頭，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他的腦袋里非常的混亂，心情非常低落，只能生活短短的三年就會邁向死亡，而究其一生都要作為勞動力，為這個國家創造價值。
赫爾特的內心是有些憤怒的，但同時也是無力的。
“你需要明白的事只有一點赫爾特，要么抱著必死的決心，加入我們克隆人戰線，要么就繼續做回普通人，二選一。”
此時赫爾特突然間慌張了起來。
“我們現在談論這些事，不是會被AI知道嗎？”
斯托科夫笑著說道。
“AI們篡改查探我們的記憶，通常只會在空間站有新鮮的克隆人進入的時候，以及發生一些管理者們需要掩蓋的事的時候，因為讀取我們的記憶，會損害我們的大腦細胞，導致我們的壽命提前終結，AI中有一項個人生產數值計算，如果我們的產出連成本都無法回收的話，對于星空商人們來說是損失，所以AI們只會在有必要的時候，才會讀取我們的大腦信息，平日里的時候，只是起到植入小部分記憶來補全人格的作用。”
斯托科夫說著站起身來，又拿出了一根新的煙，點燃后劇烈的咳嗽了起來，很快一抹嫣紅的血液就出現在了斯托科夫的手里。
“特別是將要死的人，AI們更時不會讀取記憶的，因為這只會加速我的死亡。”
斯托科夫說著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你還有十多個小時的時間可以考慮，赫爾特，我們的計劃很快就會開始，關于AI們是否會讀取我們的記憶，還取決于我們的生命力，因為我們的生命周期很短，對人類是無法構成太大的威脅的。”
看著斯托科夫已經關上了艙門，閉上了眼睛，赫爾特此時整個人完全混亂了，他知道自己沒得選，不管是哪一邊都是一樣的，要么繼續活在虛假的植入記憶中，要么選擇反抗，但不管怎么樣，只會邁向死亡而已。
“我能做到點什么嗎！”
赫爾特自問了一句，短短的一天多的時間里，赫爾特眼前的世界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隨后赫爾特離開了房間。
來到地面上，看著熙熙攘攘的人，赫爾特有些失神的看著眼前的一切，這些人都是克隆人，只有那些在街道邊上和一些人攀談著的藍星軍才是人類。
赫爾特覺得這一切有些不可思議，同時又有些不可理喻，胸中的憤怒讓自己感覺到異常的難受，過去記憶中的很多東西，都是虛假的，現在赫爾特明白這份違和感，并不是天空幽閉癥狀造成的，而是原本的一切都是虛假的。
“喲，赫爾特，聽說你昨晚約到了卡杰琳娜，怎么樣啊？”
此時不遠處一個穿著工作服的男人靠了過來，他便是杰諾夫，斯托科夫說過，自己記憶中因為自己的失誤導致機器故障的人并不是自己，而是杰諾夫。
赫爾特突然間說出了一串機械工作碼來，杰諾夫疑惑的看著赫爾特。
一時間眼前的杰諾夫有些詫異的按著腦袋。
“這是什么東西，我怎么會突然間說出來。”
赫爾特只是微微的笑著，現如今的杰諾夫身份只是一個土豆食物店的店員而已，記憶中他已經在這里工作了8年了，因為天生腦袋不太好使，只能夠淪為最底層的公民。
“對了赫爾特，怎么樣啊昨晚？有沒有成功？”
赫爾特只是微笑著說道。
“她不過是借我來擺脫一些糾纏著罷了。”
杰諾夫嘆了口氣，有些遺憾的說道。
“那么好的一個女人，哎，可惜啊，對所有追求者都是冷漠和拒絕，赫爾特你覺得她是不是哪里有問題啊？”
赫爾特只能尷尬的小小，在和杰諾夫聊了一陣后，赫爾特再次說起了一串機械代碼來，但這一次杰諾夫只是一臉疑惑。
“你在干嘛？”
“只是最近在背一些機械代碼，總是會忍不住脫口而出，別在意。”
兩人在閑聊了一陣后，便分開了，赫爾特在街道上逛著，他還是來到了舞吧的門口，白天舞吧都是歇業狀態，只不過一些舞者都在地下室里排練晚上的節目。
赫爾特在舞吧附近轉悠著，遇到不少熟人，赫爾特說今天自己休息，想要今晚再到舞吧里看看。
其實赫爾特想要看一眼卡杰琳娜，她就好像是69號空間站的寶石一般，無論何時何地都是璀璨奪目的，赫爾特對卡杰琳娜的愛慕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而是兩年，記憶中的兩年他經常會過來，和這里的大部分人一樣，大家都愛慕著卡杰琳娜。
一直待到了中午，赫爾特在附近的一家素食店里吃過飯后，給斯托科夫帶了一份午飯回去，回到家里斯托科夫還沒有起來。
赫爾特靜靜的坐在沙發上，而此時他注意到有些不對勁起來，隨后赫爾特急忙打開了睡艙的門，果然斯托科夫已經一動不動，沒有了呼吸，赫爾特下意識的按下了救援信號。
不到5分鐘，藍星軍就帶著醫生們進來了，進行了一些例行詢問后，馬上斯托科夫就被帶走了。
“沒事的，這是正常現象而已，別擔心，他只是暫時昏迷了，因為有嚴重的病癥，很快就能治好的。”
“可是他已經沒有呼吸了？”
赫爾特問了一句，然而馬上藍星軍的人便解釋了起來，說因為身體里植入了一些醫療用的機械，這些機械故障了，所以看起來沒有呼吸，他們堅稱斯托科夫只是暈過去了。
在斯托科夫被帶走后，赫爾特靜靜的待在家里，他不知道要怎么辦才好，今晚明明斯托科夫說過，會帶自己去一個地方的，但現在斯托科夫死了，這一點赫爾特可以確信，斯托科夫確實死亡了。
時間到了晚上，赫爾特吃過中午給斯托科夫帶的午餐后，便睡下了，幾乎一整晚赫爾特都沒有合眼。
11月1日的清晨9點 在半睡半醒中，赫爾特聽到了響動，他急忙爬了起來。
“斯托科夫？”
赫爾特不敢相信的看著拿著早點的斯托科夫，他又生龍活虎的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究竟.........”
斯托科夫轉過身，指了指自己后腦勺的地方，那地方還有一些血跡，看起來已經植入了記憶晶體了。
“第30次死亡，不知道這一次可以撐多久。”
赫爾特吞咽了一口。
“聽好了赫爾特，不管別人怎么問你，你都絕對不能說看到我死掉的事情。”
赫爾特嗯了一聲，果然如斯托科夫所說，剛吃過早餐，赫爾特就被藍星軍帶走了，他被以幾個月前的一次修繕空間站甲板違規操作為由，被帶過去問話。
然而全程他們都在問關于斯托科夫的事，赫爾特只能夠憑借著感覺說了一些東西。
“對了赫爾特，昨晚你發現斯托科夫昏迷，是否感覺到有什么異樣？”
“一開始我以為斯托科夫死了，但今早斯托科夫回來后，我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當時真是嚇死我了。”
對面詢問的人笑了笑，隨后示意讓赫爾特去繳納一點點罰款，然后就可以離開了。
這樣的生活是冰冷的，是令人恐懼的，斯托科夫那么短的時間里就被制造出來，如果不是親眼看到，親手觸碰感覺到的話，赫爾特真的無法相信這一切。
“我回來了斯托科夫。”
剛踏入門，赫爾特發現屋內的燈光有些昏暗，但下一秒赫爾特聞見了一股香氣，這味道赫爾特再熟悉不過了。
燈光亮了起來，已經打扮過，顯得光彩照人的卡杰琳娜就坐在椅子處，而斯托科夫卻不見蹤影。
“卡杰琳娜小姐，這.........”
卡杰琳娜站起身來。
“今晚你必須得做一件事，如果你想要加入我們的話！”
赫爾特有些緊張，卡杰琳娜走了過來，赫爾特顯得更加尷尬了起來，無法直視卡杰琳娜。
“你必須去殺一個人，或者說殺死一個克隆人。”
“為什么？”
赫爾特驚愕的看著卡杰琳娜，她看起來不像是開玩笑的。
“這是先決條件，如果你做不到的話，我今晚就會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