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俊從數百米高的空中看到雪潮已離眾人只在咫尺,慈悲為懷,他狠心一抖手腕,用最快的速度將最后的火球吸收完畢。
看得出這是件超出他極限的嘗試,如果能再多修煉一些時間也許不難,只是眼下他四肢百骸無不覺得被焚燒一般,滿眼也是赤紅,他降到眾人身后,面對雪潮,將雙手手尖并攏,兩道斜著的火墻憑空生成,這一招比祁掌門不知高了多少,完全沒有蓄力。
雪潮迎上這兩道火墻被一分為二順勢從眾人兩側流去。
他站在那里沒有一句話,默默的承受著一波一波雪的沖擊,在商販眼里他儼然是個神,訂立在天地之間對抗著自然之力,如果說人逐步從茹毛飲血到刀耕火種的對抗自然取得今天的成績,那翟俊仿佛兩百萬年人類偉大的縮影,他太值得崇拜,這樣對真氣的消耗無疑是巨大的。
金銷眼里卻滿是怒火,雖然他自問離翟俊還差的太遠太遠,翟俊甚至揮手一指就能要了他的性命,但如果不是他擋著雪潮,他一定也會拼上去。
此刻翟俊的后背對著他,可是要他現在出手,他也絕不是這樣的人。狂刀飛快的舞著大刀,阻擋著漏過的雪塊飛石,這些雪塊是千年未化的雪冰,重百十斤,巨大的速度下被砸也注定要人性命。
雪潮已近尾聲,所有人都要松了口氣,翟俊也已說不出的疲憊,這樣的守護讓人震撼,他們的命是他給的,他們和他差太遠太遠。
“就是現在”,山脊上的白衣人徐乾通過望遠筒完整的觀察了這一幕,此時翟俊為了救人正好站定一處,氣力也被雪崩耗光,正是他最虛弱最大意的時候。
就在徐乾喊出口的同時,徐坤也捕捉到了這個絕佳的時機,扳機一扣,彈體中的特裝火藥被激發,彈頭通過長長的槍管完成加速,流星一般射向翟俊,同時槍火聲被雪崩巨大的噪音掩蓋。
細錐狀的彈頭在空中旋轉前進,飛到據目標還剩三五百米時,彈頭竟然從中間橫向開裂分成兩片向后甩去,只留中間的細針狀彈芯繼續向前,原來彈頭只是用來用來穩定飛行彈芯載體。
像翟俊這等高手大多善用護體氣勁,只有速度極快的細針才容易穿透,然而細針太輕,遠距離飛行容易被風干擾難以把控方向,所以在細針上加裝外殼增加重量防止風的干擾,在靠近目標時自動分離使得細針能精準的命中。
三五百米對于子彈來說不過一瞬之間,細針狀的彈芯擊破了翟俊的護體氣甲,從后心沒入身體,不留一點痕跡,但這跟特制的細針卻瞬間破壞了翟俊的經脈,讓他的真氣再難運行。
一道肉眼難以察覺的黑線從雪潮中流過,一個黑影從火墻中穿墻而出,電光石火之間,一拳正中翟俊后心!這人不是趙使君又是誰!
翟俊只覺身體被撕裂一般,吐出大口鮮血,他反手搭上趙使君的手背,拼了老命強行催動吸力。趙使君只覺得左臂骨肉像是要分離一般,竟然開始崩血。
趙使君右手順手提過金銷的佩劍一劍斬掉自己的左手,緊跟著一劍挺刺向翟俊的胸膛,翟俊再沒有力氣擋下這一劍,利劍穿胸而過,趙使君飛起一腳將翟俊踢開,火墻終于崩塌。
“義父!”金銷飛起抱住趙使君飛上旁邊幾十米高參天大樹之頂,雪潮的余勢依然強勁!
大雪翻起了眾人的桌子仿佛激流湍急的飛舟,順雪而下,一哲和狂刀一路揮動著大刀清理滑行路上的樹木障礙,刀意斬斷了一棵又一棵百年大樹。
顛簸間,小胡子纏在腰上的那五錠銀子翻落雪底,小胡子竟然飛撲去抓,當真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繩子一頭綁著桌腿,一頭綁著他的小腿,他死死的抓著銀子,口鼻搶了兩口白雪,肺要炸開的感覺,被桌子拖著左搖右擺,讓大樹和石頭撞得鼻青臉腫,人只剩下了半條命。
一哲揮動著掛面秀劍,那細細的劍好像隨時要折斷,可偏偏斷掉的都是樹木,甚至石頭,一哲通過這一陣對自己身體里那種像電一樣的氣的掌握也越發熟練,用劍引導著發出,劍氣所到之處無堅不摧,狂刀心里暗嘆,這少年修為甚高,江湖中早晚會有他的名字。
雪勢終于小了,桌子幾近散架,小胡子早昏死了過去,手里卻還死死抓著那五錠銀子的袋子,棉帽子和小生相扶著走下桌面,腿已是軟的走不動路,真真是死里逃生。
天下商人熙熙攘攘無不為利,剛才還一起說笑的結伴商旅,如今小胡子昏死,棉帽子和小生剛生命無虞,就要去分他的銀子了。一哲本對小胡子毫無好感,但他實在看不慣如此凄涼之境,這五錠銀子給他圓夢也罷,他高嚇一聲,“你們誰敢動?人死為大,這五錠銀子就讓小猴子帶上路吧,他拼死護下的銀子,死了一定變成守財厲鬼,你們這么做不怕遭報應嗎?”一面是刀劍,一面是銀子,二人想拿又很猶豫,一哲的實力他們是見識了的,何況這五錠銀子本來就是他的。二人只好作罷。
狂刀和一哲這里要好得多,一路雖然跌跌撞撞,但并沒有受傷,冰雨雖花容失色但馬上鎮定了起來。
金銷施展輕功踏雪而來,剛才一掠幾十米,這一會兒又踏雪無痕,好俊的一身輕身功夫。一哲怒目詰問到,“你的義父真是厲害,偷雞摸狗下三濫,偷襲別人,還差點害死我們大家。”
“這。。”金銷被他搶白的無語,的確,他說的都是事實,雖然義父號稱鐵面無私趙使君,但眼下這件事做的并不光彩,義父自有他的考慮吧。“那你還假惺惺的跑過來做什么?”,一哲拔起來自己的秀劍,“想不到雪崩沒要了我們的命,你是來補刀的吧”
“胡說。。”被猜到了用意,金銷依然淡定自如,雖有些不情愿,義父有命不得不從,何況他本來就是義父身邊的第一殺手。“不許你侮辱我義父,看招”
金銷并沒有拔出劍,他帶著劍鞘向一哲刺來。
看來對方并不想一上來就下殺手,一哲見此,知道二少爺的人設應該是光明磊落的,這便也沒有褪去劍鞘,決定迎敵,金銷的速度就也是放慢了的,看來輕功不如自己。
金銷的劍尖離一哲心脈只有半寸卻手臂發麻,原來一哲的秀劍已搶先點中了他的肩頭,他暗吃一驚,回劍蕩開一哲的秀劍,正要還擊,一哲的下一劍卻已經是到了。
他側身要閃,同時提劍護住空擋,可一哲的劍卻是個虛招,不待刺到位便急速調轉,以一個詭異的角度繞過他的劍劈到他的肋骨,他吃了一疼。
一哲很是得意,金銷啊金銷,雖然你考分比我高,今天在這倒是贏你。
一哲劍招如此飄溢靈動,如果脫了劍鞘,只怕金銷已經死了兩次了。
金銷學了很多運力用勢的功夫,卻沒想到劍招本身就可以練到這樣一種精妙的程度,不過如果脫了劍鞘,他也不是現在的他!
就在這時雪中飛出數十個披著白色隱身服的人物,手持鐵畫短戟,是靈機門的人!他們圍住眾人卻一言不發。
所有的人都停住了,是卡頓了嗎?一哲很想撓撓頭,卻也是動彈不得,只能在心里撓撓。
性感的男聲響起,介紹起背景故事。
“靈機門可以說是江湖中最神秘的存在,只要你出得起錢,他們愿意為你辦任何的事,而且他們絕不會走漏半點消息,這些白色隱身服,他們都是被割了舌頭的啞子,他們自愿被割舌頭,有些愿望沒有錢,便可以用自己的舌頭和自由來換。他們有人為了子女,有人為了情人,還有人只為了散盡家財后還能頓頓有酒,犒勞了自己的舌頭再割去自己的舌頭,每個人都有一種滿足了就再也沒有遺憾的愿望,而泄密的代價就是把你換到的愿望再生生的摧毀,所以不會有人泄密。”
金削心生疑問,趙使君做事總是留滿后手,這靈機殺手難道是他提前安排的?只是殺手們的眼神和兵器也指向他,讓他心生疑慮,手中的劍不由得偏了偏。
一折看在眼里,心想他們定然不是一伙,于是便對金削提議,”客人有點多,不如我們先罷戰,如何?”
狂刀一直未動,他心情沉重萬分,一日江湖,終生江湖,想退去江湖,卻又偏被江湖鎖住,被江湖拉緊不得掙脫,可靈機門的人已經逼來,在為首的人示意下出手了!狂刀怒吼一聲,滿是憤怒,他抽起狂刀,一刀便斃了兩名靈機殺手,大刀對上短戟,短戟直直被銷斷,刀意斬得靈機殺手胳膊落地,啞子慘叫很是怪異,聽得人頭皮發麻,不幾回合就有三四名靈機殺手的血染紅了雪原。
冰雨哪里見過這種血肉橫飛的場面,被嚇得抱頭大喊,狂刀遂引著靈機門眾殺手來到了山坡的另一側,遠離冰雨的視線,心想一折武功不俗定能保護冰雨。
一折不敢動還在等金削的答復。見殺手大部分都去追狂刀了,金削打定主意,不管靈機門到底是怎么回事,反正都要滅口,先殺了眼前的小子,再搞定其他人。
“我們的比試可還沒結束呢”。一折見金削眼神犀利,心中大感不妙,但凡聰明人此時應該一致對外,這人怕是條瘋狗,江湖中還真會有人就為了爭個勝敗連命都不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