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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1章 遠水難救近火

  驚心動魄的大戰第一夜結束了。但對長城南面贈地以外看不見火光也聽不見號角和爆炸聲的大半個維斯特洛而言,這不過又是一個冬日里的尋常清晨罷了。密布的云層將陽光擋得嚴嚴實實,日出景色全然不可見,只能看到東天一點點亮起來,若非有雄雞的打鳴,多半人恐怕連時間都搞不清楚。

  沉寂了十幾個小時的臨冬城漸漸復蘇,魯溫學士穿好衣服洗漱完畢,像往常一樣在用餐前檢查了一下鴉巢——發現多了好幾只信鴉,一只來自白港,兩只來自冰峽港,還有兩只分別來自黑城堡和后冠鎮。

  昨天深夜睡前檢查時它們還不在的,估摸著多半是后半夜或凌晨才抵達。白港作為北境唯一城市,有情況匯報不足為奇…反倒是贈地今天一下來了四只鳥,這可有點稀罕。意識到有情況發生的魯溫頓時清醒了幾分,懷著疑惑而緊張的心情,他飛快地將綁在信鴉們腳上的信件拆下,鳥送進籠子并喂了些碎肉,先打開了來自贈地的信件。

  簡單瀏覽了一眼,老學士神色立刻大變,捏著信紙急匆匆地便跑向了主堡。

  片刻之后,剛剛用畢早餐的羅柏·史塔克便沖出了主堡,在校場上敲鐘召集了城堡內的全部家臣——還睡意朦朧的臨冬城頃刻間像被扎了一針似地猛然蘇醒…開始繁忙起來。

  四門洞開,無數家臣、侍衛穿戴整齊騎著戰馬蜂擁而出,鴉巢也像發瘋了似地一只又一只向外不斷放出信鴉,飛向北境各地。

  傳說中的敵人終于來犯,而在那七國的最北疆,不僅有著北境打算借以對抗鐵群島的第一個軍港,更重要的是:臨冬城主的母親和小妹此刻尚在長城慰問前線軍民…

  于公于私、于情于理,北境此刻都不可能作壁上觀,羅柏送出的命令簡單而直接:召集各家軍隊,北上支援守夜人。

  在北境于史塔克家的號令下開始集結大軍的當天下午,君臨北面、已經懸掛著三頭龍旗的羅斯比城內,女王的兩位謀士正雙雙在冷颼颼陰沉沉的大廳內焦躁不安地等待、對峙著。

  丹妮莉絲昨日下午離開贈地飛回南方,歷經超過一夜的飛行,于清晨時分抵達了對君臨圍困的后方指揮所羅斯比城,由于困累交加,一落地吃了點東西便開始休息。瓦里斯在得知此消息后立刻用信鴉去通知了瓊恩·克林頓,讓他盡快帶“侄子”來見姑姑…在君臨早已閉城的情況下,跨過黑水河不需要費太多功夫,由于早已做好準備,伊耿王子半天后便在騎兵隊護送下進了城堡,可女王卻直到這時仍在臥室里睡覺。于是,兩位各懷心思、都不想錯過女王起床第一時間的重臣,只好呆在門外大廳里死等。

  (肩負重任,女王怎么睡得著的?)

  (年輕人真是能睡!)

  小指頭和大太監各自腹誹著,眼看天空由暗轉明,又重新由明變暗,女王在臥室里待了快十個小時了,怎么還不見出來?

  就在兩位重臣都等得快不耐煩時,臥室內總算是傳來了丹妮莉絲慵懶的喊聲。

  “彌桑黛?”

  “在呢,陛下!”

  小侍女聞聲從火爐旁的椅子里站起,一溜煙地鉆進了女王的臥室。

  又過了大概半個小時,女王才在彌桑黛的幫助下收拾好儀容,穿戴整齊后重又容光煥發地走了出來。

  “陛下!”兩名重臣異口同聲地喊道,立刻圍到了她邊,但最終瓦里斯的嗓門大了幾分,搶先說上了話,“您的侄子伊耿·坦格利安王子,已經在瓊恩·克林頓伯爵的陪同下抵達了羅斯比城,他們已經在待快眼看書室里等候了您半個下午了!”

  身為首相的培提爾對被搶先十分不滿,但隨后也立刻接上:“自由民兵團和無垢者的軍情匯報也已經準備好了,隨時可以進行…河灣軍和黃金團已經抵達了黑水河南岸,多恩人也在北上途中,您…”

  “我睡得都餓了,彌桑黛,去廚房幫我弄些吃的。”丹妮莉絲掩嘴打了個小小的呵欠,輕聲打斷了兩位重臣七嘴八舌的報告,“隨便找點就行,待會我依然要用晚餐…那位伊耿王子是今天到的?為什么我一回來他就會知道?”

  瓦里斯愣了一愣,趕緊回答:“克林頓伯爵先前通過各種渠道,向我表達過想見您的意思,所以您早上一回來,我便立刻寫信通知了他。眼下黃金團和河灣軍都在咫尺之遙的黑水河沿岸,您不可能撇開他們獨力攻城的,既然早晚要見他們…請陛下原諒我的自作主張。您看…是現在就見,還是讓他們再等會?”

  丹妮莉絲皺了皺眉——她是女王,沒法像個任性的孩子一樣將真實想法直接說出口,但在內心底里,她其實真的并不很想見這位伊耿王子。

  并非有意怠慢訪快眼看書或不勤于政務…而是對這個忽然冒出來的“侄子”,她的內心情緒很復雜。

  眼下,說伊耿王子身份屬實的人和說他是假冒的一樣多,但即使拋開這個她暫時還做不出判斷的論題不談,她依舊感覺怪怪的:得知仍存血親在世,作為原本“最后的坦格利安”,丹妮該是喜悅的才對。但事實上,她卻有相當大的不滿——無論怎樣美化過去,事實是:這位伊耿·坦格利安,是在自己和兄長韋賽里斯從小到大都生活在勞勃·拜拉席恩追殺的陰影里,“為他吸引著火力”的情況下安穩成長的。

  出頭鳥她和哥哥來當,龍由她自焚來孵,一路的酸甜苦辣和千難萬苦由她帶著追隨者們品嘗。等她把一切準備都做好來反攻維斯特洛了,卻忽然冒出來個從小就在周全照顧下安安逸逸長大,什么都沒經歷過——卻比她繼承順位要高的侄子,帶著一支雇傭兵要分享勝利果實?她怎么可能毫無怨念地就咽下氣來?

  當然,這位忽然冒出來的侄子并不是空手而來,黃金團的戰斗力毋庸置疑。理論上來講,與這位侄子聯姻當他的王后是最穩妥最保險的方案,這一步踏出去,君臨攻堅戰便成了以石擊卵,鐵王座妥妥是囊中物…曾經,她真找不出什么理由來駁斥這一最佳方案。但現在,被北方看長城的那位總司令一番教育后,丹妮莉絲終于明白問題出在了哪里。

  這個支持她與小伊耿聯姻的“理論”,其實是維斯特洛封建歷史車輪滾動的規律!

  多么可笑——她口口聲聲說要打破車輪,卻居然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連跳出車輪、擺脫領主游戲的規則、改掉貴族玩弄權術的固有思維模式都做不到!就這樣迷迷糊糊地過著,怎么可能實現理想!

  但現在,她前所未有地思路清晰著。

  江山易得難治,與伊耿·坦格利安聯姻,將河灣和黃金團納入陣營中,確實是通向鐵王座的最短捷徑。但,等自己坐穩江山打算變革的那天來臨,萬一自己的侄子兼丈夫、七國的國王和他的利益集團們都不支持自己,認為她是在異想天開地胡鬧,那以區區王后的身份,“建設一個沒有壓迫的世界”的夢想又該從何做起?

  她必須得當女王,必須得選擇那條更難走的路!

  然而,思路雖然清晰,丹妮莉絲卻沒有合情合理的理由來拒絕接見“侄子”的拜訪。就像一個被父母安排了相親的孩子一樣,即使打定主意碰面結束后絕不會多聊一句話,流程她依然得走。

  “這次便算了,下次在替我安排會面前,先和我或我的女王之手商量一下。”丹妮莉絲略帶不滿地盯了瓦里斯一眼,轉頭看向正要開口說些長談老調的培提爾,“我現在去見這位伊耿王子,晚餐時向我匯報離開這些天發生的情況,用完餐后安排與河灣、多恩兩地使者的會面。今夜給我草擬一份合理的行程,我明天會騎龍飛越環繞君臨的包圍圈——確保我的每一名士兵都能抬頭就看到我。”

  瓦里斯微笑著看了一眼培提爾,后者無奈地點頭稱是,把千言萬語咽回了肚子里——縱然有再多話要說,作為臣子的他,也是不能當眾質疑君主已經做出的決定的。

  正在一行人簇擁著丹妮莉絲向會快眼看書廳走去,準備迎接這場兩名坦格利安會面的歷史性時刻的當口,派去監管羅斯比城鴉籠的士兵急匆匆地走進了門。

  “陛下!馬奇羅大人前些日子帶去長城的一籠信鴉,過午時分忽然全飛了回來,寫著完全一模一樣的內容,什么異鬼、死人之類的東西,我看不明白,不知道是不是他與您約定好的某種密語和暗號,便趕緊拿過來給您看了。”

  “什么?”丹妮莉絲原本帶著不情愿和倦意的臉一下充滿肅然之色,“拿來!”

  接過紙條看了一眼,小女王臉上的神情便轉化成了堅決,原本正往會快眼看書廳趕的她拐了一個彎,徑直向著門外走去。

  “陛下,您要去哪里?”

  “發生了些緊急情況,我得立刻回長城。”

  “什么?可您才回來一天,只睡了一覺,什么事都還沒做呢!?”瓦里斯急得要吐血,眼見事情都快成了,怎么會忽然冒出來這種匪夷所思的意外?“伊耿王子在等著您呢,陛下好歹見一見再走啊!”

  雖然很想阻止瓦里斯給女王和小伊耿牽線搭橋的計劃,但這下即使是培提爾也不明白,必須得反對這莫名其妙的荒唐行為了:“陛下,就算長城那邊有什么緊急情況,您現在趕回去最快也得明天才能到,若守夜人守不住,您趕過去也來不及,若能守得住,那絕不會差這一時半刻的。您休息一夜,明日把事情辦完了再出發,不會有什么大問題的!”

  從城堡內走到空地需要十幾分鐘,兩名重臣就這樣跟著勸說了一路,唾沫都說干了也沒起到任何效果。而丹妮莉絲在看到警報信的第一時間便呼喚卓耿,待眾人接近空地,黑龍的巨大影子已然從他們頭頂掠過,并下降落到了場地中央。

  “我現在是要去履行一個承諾,一個我很重視的承諾,你們是想勸說我毀諾嗎?”丹妮莉絲扭頭對兩名幕僚豎眉作出怒色,“別多廢話了,回城堡里去,告訴伊耿王子,要么在這里等著我,要么先回自己軍營去,等我下次在了再來!在我回來之前,不得進攻君臨!”

  “陛下!”彌桑黛氣喘吁吁地抱著個小食盒追了過來,“您要的點心,不吃了嗎?”

  “給我!”已經準備上龍的丹妮莉絲朝小侍女伸出一手,接過了食盒,“卓耿飛得很穩,我在路上抽空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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