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玩弄于鼓掌中的,往往是那些對自己無比確信的存在。
笑容,重新出現在了王鶴這個本該沉默的死者的身上。
抽出的利爪,蔓延的血泊,并不妨礙他一邊倒地,一邊對著地面的陰影露出無辜的笑容。
不遠處,那些流出出奇怪表情,仿佛在觀看著一場啞劇的人類們,根本看不到所謂的“王鶴”。
他們只能看到路易斯自顧自說著莫名其妙的話,然后對著空氣使用著威力十足的攻擊。
在這場路易斯一人的獨角戲里,他們被自然地“過渡”成了“稍顯緊張,甚至流露出恐懼表情的看客”。
一步踏錯,步步踏錯。
幻術如此,命運如此。
若不能在致幻的第一時間徹底看破,未來就會被另一個“王鶴”的行為不斷滲透。
不能動搖根本的話,就只能永遠在原地徘徊。
王鶴的“繼承者”技能的可怕之處就在于:幻術并非無法破解,可即使產生質疑,“王鶴”這個額外勢力就會介入進去。
最終,演變成將“錯誤”指證為“真實”的顛倒故事。
被施法者將會完全被引導至與原命題——幻術完全無關的地方。
在那里,被施法者不得不考慮的只會是完全與“王鶴”真偽,幻術無關的命題。
換言之,他的命運在接觸到“王鶴”的瞬間,就被法則干預了。
在這種機制下,若非是存在技能限制時長與冷卻CD上的限制,王鶴若想讓一人“醉生夢死”地度過余生,那是再簡單不過的事。
為了不踏錯,所以每一步都必須正確。
即使偏移,也要扭轉。
正因如此,此刻,“王鶴”的死亡并不是為讓故事落下帷幕。
而是為了徹底打開嶄新故事的序章。
另一邊,只見路易斯冷酷地甩掉了爪子上殘留的血液。
看著倒地,抽搐然后沒了動靜的王鶴,路易斯還是有些懷疑。
他確實感覺到了,抽走對方靈魂的那種觸感。
但得到的量相比一個正常的個體實在有些過于稀少,大約不到千分之一的樣子。
在疑惑中,他想到了王鶴的陣營身份。
原本還有些防備后手的他,瞬間接受了一個自己臆想出來的可能:
王鶴依舊存在,限在解決掉的不過是他的其中一部分。
事實上,某些高層的NPC就是這樣就是類似這樣的存在。
結合一系列記憶、經驗來看,這個推測是完全符合實際的,所以,這也理所應當地成為了他愿意相信的“真實”。
滿意地舔了舔嘴唇,解決掉疑惑的路易斯,轉而開始面向那些之前他放任的“羔羊”。
“瀕臨死亡的羔羊們,將會給予他怎樣的驚喜?”
帶著這種心態,路易斯迎來了他的首次——被擊中脖頸。
金鐵交錯的巨大聲響中,火星四濺,一把短刀連帶著它的使用者長發女子一并被彈飛。
路易斯神色一滯,他無法理解現實發生的這個情形。
他早就察覺到了對方的攻擊,故意控制了力量,使用了比對方稍快一點的速度回避了對方的攻擊。
明明回避掉了,可結果卻是因為這次的回避的行為,導致了下一刻他被擊中。
不可能!
這種莫名其妙的體驗,堪比“時間扭曲”,是絕不該發生在他這種層次的個體上的。
被彈飛的長發女子同樣流露出的驚訝的表情,不過她疑惑的卻是完全相反的反向。
在剛才的突襲中,她發現路易斯的一些列的動作速度她完全跟不上,可是奇怪的是:
路易斯最后像是為了躲避什么一樣,突然調轉方向竟然將背后的要害被到了她的面前。
路易斯的視線完全沒有看她,反看著的另一個空空如也的方向。
仿佛,那里存在著什么一樣。
她無暇顧及理由。
擅長配合打擊的她,自然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她揮動了刀刃,擊中了目標 雖說路易斯依舊以強悍的肉體能力讓她強力的一擊化為了泡影。
但是,相比被動挨打的先前,此刻已然是另一種現實。
沉默。
因此,打破沉默。
在她被彈飛,老者憑借天生的戰斗直覺,找準機會變身成為了正常大小的青年男子。
在閃爍間,他消失不見,率先開始了新一輪的的追擊攻。
路易斯同樣察覺到了老者的動作。
他輕蔑地掃了一眼某處,被剛才怪事打亂節奏的他毫不猶豫地抬起手臂,朝著老者即將出現的預判方位下了死手。
一個微型的黑色球體,自他所指的方向出現,然后猛地膨脹,將周邊的大約二十米的區域內一切全部吞噬殆盡。
奇怪的是,怪事再次發生。
本該消失的老者不知用了何種方法,竟然沒有出現在他預判的方位。
而是不知何時來到了他的后方,使用了殺招。
天地驟然變色,只見無數無形的巨大氣流隨著老者向下空劈的動作朝著被困在底部的路易斯擠壓,試圖將他切割分裂。
仿佛有無數把刀刃,持續不斷地迎頭而下。
即使是金鐵,也無法在這種持續不斷的,無縫式平面沖撞討到好處。
畢竟,金鐵也只是微小成分的聚合體,結構耐受不住。
路易斯見狀,眉頭皺起,沒有硬扛,他頭一回主動向后移動。
只是一瞬間,他就硬生生穿透了老者引以為傲的風暴之壁的引力,遠離了風暴攻擊的中心。
老者見狀,沒有追擊,而是果斷地退回了女子身旁。
雷電,狂風,在逐漸褪去。
這次短暫的交鋒,以路易斯主動退步劃一段落。
換做之前,幾人完全不敢想象。
可偏偏路易斯頻頻出現重大失誤,若換了一個人,此刻早已性命不保。
女子對此有些無法理解,看樣子,路易斯簡直就像是故意在放大他的身體能力,橫沖直撞一樣。
“難道,是在蔑視我們?”
可是,和之前一招擊倒力士不同,這次路易斯沒有攻擊到任何一個人。
是在是反常與怪異。
在這種錯愕且略顯荒誕的現實中,唯有老者嗅到了一絲真實的味道。
“不用多想,有誰在暗中幫助我們。它放棄攻擊也是這個原因。”
“您說的有道理,就是不知道是誰藏著這種能力?”長發女子點了點頭,掃了一眼剩下的兩名少女和一名少年,表情有些玩味。
少女們和少年一齊保持了沉默。
很明顯,不是他們。
但老者的話語無疑給他們帶去了一絲希望。
特別是,對面的路易斯依舊沒有要攻擊而是顯得有些謹慎的樣子,似乎印證了老者的話語。
只見短發少女開口說道:“蒂爾,還記得我說過,毒物的附近必然存在著解藥。在這個世界,我們人類會受到優待的規則是不會改變的。”
“異端,我們人類足以審判!”短發少女的背后,白骨頓時浮現。
她表現出了戰斗的意志。
“是的,姐姐大人!”持槍少女也一改頹態,變得滿臉熱情。
她們遠處的少年見狀,譏諷的笑了一聲,不過身體卻同樣的,轉而朝著著路易斯的方向做好了戰斗準備。
原本各自為戰的集團,現在因為同一個敵人的威脅自主整合到了一起。
而他們的敵人,路易斯完全卻沒有在意他們的舉動。
他變得異常的謹慎的理由,是在觀察著四面八方,尋找著未知事件發生的理由。
他很清楚:在這個世界,有些區域是他不能干涉的。
同樣的,有些存在,也是他暫時無法撼動的。
正因為清楚這些,他才活了下來。才在自己摸索和試探的規則中,走到了現在。
這種“不自由感”雖然令他厭惡,但確實能夠讓他生存下來。
所以,此刻,他只打算最后再試一次。
他垂下了手臂,仰起了頭顱。吟唱,自他口中傳出:
“光與影,無法逃離。”
“黑與白,于此不分。”
“此處,是除我之外,空無所有的領域!”
順著吟唱的開始,路易斯徹底消失不見。
以他原本所站的區域為中心,八百米圓形區域內,世界瞬間褪去了色彩,變成了黑白兩色的靜止空間。
然后,空間忽然像是被誰攪動了一樣,所有黑白色的事物都在飛速融化,成為了像是墨水一般的液態,開始了流動。
流動,交融,消融…
這種過程在不斷持續著,直至某一刻,空間再次恢復了色彩。
而液體,早已消失不見。
路易斯重新出現在了原先的坐標上,全身上下覆蓋著一層發光的鱗甲。
此刻,他的腳下,不再是實心的大地,而是沒有落腳處的虛空。
地面上,一個球形的空洞區域昭示著到底發生了什么。
“不敢現身么?”
“算了,沒意思。”路易斯說完,身體縮小,從怪異恢復了成了人類的姿態。
“嗝…”他打了聲飽嗝,嗅了嗅空氣中的味道:“接下來就去食物最多的地方吧。”
說罷,他手中突然出現了一把材質與王鶴此前獲得的能源核心相同的,古銅色長槍。
只見他手臂青筋暴起,單手將長槍朝城外投出。
不多會,隨著破碎的聲音響起,這座城市所謂“絕對禁止”的規則之墻,已被徹底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