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占據絕對力量的優勢時,強者對弱者對敵時通常有三種選擇:一是放過,二是戲謔,三是碾壓。
但現實并不會像傳記一般,給予弱者任何翻盤的機會。
在奇詭的笑聲中,單方面的碾壓,正是王鶴所在的世界,短暫現實中所發生的一切。
“保命”,這個詞匯成為了當下城市剩余的人們思考的要素。
畢竟,幾人中,那最為強壯的,如同野蠻人一般的巨漢此刻正靜默地被路易斯踩踏在地面上。
斷裂的巨斧旁,他滿臉腫脹、淤青,眉頭緊皺,顫抖著,神態顯得異常痛苦。
除了口吐鮮血,發出低沉的悲鳴以外,他就只剩下維系呼吸這一生命的本能的動作。
就在不久前,當所有人的兵刃,所有人的攻擊在那名老者指令下對“路易斯”襲去的瞬間,失敗就已經成為了他們的定局。
怪物之所以為怪物,就在于它存在于人類的常識之外。
無懼刀兵,不怕法術,無論哪一種他們自豪的攻擊,甚至連路易斯的皮膚表面都未曾擦破。
這只怪物只是單純的,憑借軀體的力量就完成了對在場所有人的無聲恫嚇。
并且,僅僅只是用了平實的一記爪擊就讓巨漢倒下,徹底失去反擊的能力。
而事情的發展,還遠遠出乎這些原本的“強者”們的預料。
只見路易斯彎下了腰,它巨大的陰影將地上身材高大卻又顯得“渺小”人類遮蓋。
“不甘?”
它對著腳底下的事物,發出了尖銳的聲音。而回應他的只有下方斷斷續續的悲鳴聲。
“痛苦?”
它的聲音猛然加劇,如冬日無孔不入的寒風,瞬間浸透凍結了所有聽聞者的心靈。
“怨恨?”
只能通過仰視方能看清的路易斯的臉上,那滿溢出的戲謔和譏諷淋漓盡致的被體現了出來。
“呵呵,很好,都是很棒的表情!”隨著話語落下,路易斯的腳上稍微用了點力。
結果,名為海格的力士的頭顱瞬間被踩入了本應堅實的地面中。
連帶地面都徹底凹陷了下去。
若不是海格本身的肉體和骨骼足夠強悍,并且配合了自身火種強化類技能,此刻恐怕早已魂歸冥府。
“你鐘愛的這座城市的規則,你喜歡的這種處理敵人的方式,現在完美地再現在了你的身上。所以,感覺怎樣?”
“不回答?我呢…可是和你一樣,非常地喜歡這座城市和它的規則。”
此刻的巨漢,名為海格的人類個體,已經完全聽不到外界的聲音了。
走馬燈一般的畫面沖進了他幾近完全眩暈的大腦。
痛苦到了一定地步,就會變得麻木和耐受。
勉強睜開的雙目中,被他自身的血液染上了一層血色的朦朧。
他很疑惑。
在的記憶中,他本應該是站在上方的。
被踩在地面上甚至于死亡的,應該是那些弱小如螻蟻的的敵人。
但是,此刻,他的世界仿佛成為了空白,沒有誰會來為他答疑解惑。
恍惚中,一個他曾聽過的熟悉聲音浮現了出來:
“記住,這座城市只有一個規則:那就是由強者來制定規則。”
“記住,要么成為他人之上的強者,要么就只能被人踩在腳下。”
“來,選擇吧!是像喪犬一樣永遠趴在那里?還是像人類一樣重新站立起來?”
這是他曾失意地匍匐在地時,激勵他朝前的信條或者說信仰。
此時,并未能給予現實的他任何實質意義的幫助。
只是,在聽到這些熟悉的話語后,他釋然了。
“愿賭服輸。”
是的,一切都沒有改變,一切都符合他心中認可的準則。
他所堅信的信條依舊正確,只是現在被踩在地上無法動彈的他“比較弱”,僅此而已。
“弱者,理應毫無怨言地被強者踩踏。”
接受了這一點后,支撐他生命的火種正式進入了熄滅前的倒計時。
生命歸零,是早晚的事。
緩慢地,他試著閉上眼睛去接受黑暗。
然而就在這時,他被抓住了頭發,被超越他的“強者”從地下直接抓舉起來,直接砸到了遠處高層建筑的一樓。
巨大的沖力,玻璃碎片橫飛,堅固的柱子被他撞到,被攔腰截斷。
這突然到來,如同雪上加霜的重擊讓這位力士徹底失去了意識。
噤若寒蟬的眾人在一旁觀察著。全程,沒有誰上前幫忙,也沒有誰試圖逃跑。
“失去斗志的廢物,沒有成為人類的資格。相較之下,還是你比較像真正的人類。”
幾人順著惡魔的聲音視線警惕地看去,只看見了一堆沒有太大異常的散落瓦礫。
他們并不知道,在那里的錯位的“現實”中,“王鶴”已經開始艱難地試圖爬起,但還是失力倒了下去。
就和人類一般,直到最后都在掙扎著。
而就在這時,不明就里的幾人中,一人開始了行動。
只見那個略有駝背的老者放下了拐杖,驀地站直了起來。
在這一個簡單的動作后,其本人的身高和體格忽然好似氣球膨脹了一般,猛然增長,瞬間超越了躺在地下的巨漢,變成了和對面惡魔相仿的大小。
更為奇特的是,老者原本臉上的皺紋等衰老的印記也隨之消失不見。
在外人看來,他完全就是青年的模樣。
“你說錯了,他不是廢物。這座城市從來沒有誰會懼怕強者,因為他們相信自己總有一天能夠成為最強,即使做不到,也能成為最強的墊腳石。”此刻,老者的聲音也如年齡一般得到了改變,變得中氣十足,異常的沉穩。
路易斯掃了他一眼:“哦?奎斯特?你是能夠說出這種話的人類么?”
“你難道忘了曾經的你是怎樣每日在地下室里對著你的空氣訴說你那可笑的理想的?需要我現在復述一遍么?”
老者,或者說現在的青年奎斯特,他的瞳孔在路易斯說道“地下室”的瞬間,猛地縮小了一圈。
“我們之間,還是用拳頭進行對話比較方便。”他雖然驚訝,但還是撂下了這句話。
下一個剎那,他出現在了路易斯的背后。
可是,那個路易斯只是殘影,真正的它早已飛到了半空中。
它巨大的聲音如廣播一般擴散了開來:
“希望大家都比我更弱,希望大家都遭遇不幸,希望大家都趕緊死掉…這樣我就不用被逼著成為最強了。”
穿透性極強的聲音,猶如錄音一般,是完完全全的童聲,仿佛有一個小孩在那憤恨地詛咒著世界。
當然,這個聲音與兒時的奎斯特一模一樣。
“你不是在地下室建了一個祭壇么?雖然那些祭品的味道差了點,不夠鮮活,但還是能夠解解饞的。”
“還記得我給你的那封信么?我親愛的好友奎斯特,相信我你一定能夠做到,這是上天賦予你我的奇跡。”
“作為你為數不多的傾聽者,我一直在看著你。”
“我一直在等著你趨于成熟,變得美味的那一天。可是你發酵后的時間還是不夠綿長,本來想再等一個百年看看。現在,時間不允許了。”
在聽到這些話語后,奎斯特忽然感到一陣徹骨的涼意。
這些理應誰都不知道但確切發生過的事實,在路易斯的嘴里猶如親歷一般。
特別是那封他至今仍保存著的信件,對他的沖擊可以說是異常的巨大。
有一瞬間,他甚至產生了整個人生都被對面這只惡魔掌控,而周身布滿了傀儡絲線的錯覺。哽噺繓赽奇奇小説蛧 而就在他恍惚的一瞬間,死亡已經臨近了他的身體。
三道撕裂空間的黑色影子帶著呼嘯的風聲,已經臨近了他的身體的三個方向。
戰斗的本能讓他飛速后退,堪堪避開了三道致命的攻擊。
可惜的是,對方是故意讓他避開了這一擊。
在他心頭一松的同時,試圖讓他察覺到:絕望正在降臨。
因為,在他回避了第一次攻擊的同時,尾隨而來的是在他四方八面,猶如牢籠的網格一般的密集的黑影。
那些撕裂了空間的法術攻擊,避無可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