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剛才辛苦你了。”馮姐在王鶴的車后座位上,摸著他丈夫陳強的額頭,向前排的王鶴道謝。
不久前,王鶴和幾名鄰居一起將陳強抬上了自己的小車,帶上馮姐和她女兒加速朝最近的醫院駛去。
車輛動力被他調整到一個還能控制的最高高度。
路途上,王鶴有意無意得問起陳強的事。
究竟是什么原因,導致之前還非常正常的人變成了這種樣子?
王鶴表示知道了這些才更有助于待會醫生的診斷。
在這么表示后,馮姐雖然表示不清楚,但還是提出了幾點猜測。
她更傾向于丈夫因為工作壓力大,夜晚失眠等情況導致了異常。
而她的女兒,這名叫做陳樂的高中生卻表示了不一樣的看法。
陳樂在敘述前有些猶豫,看到王鶴在場,他才說了出來:“我爸他肯定是游戲玩多了!太沉浸虛擬世界。”
馮姐顯得非常生氣:“別把你爸和你混為一談!”
“游戲,游戲!一天到晚玩游戲的不都是你么?還好意思說?等回去這破游戲你就別想玩了!”
陳樂趕緊解釋:“媽,別這樣。我玩的還算少的。而且我完全不沉迷啊。”
“我爸最近天天上線,比我還密集。你自己不也看得見么?”
馮姐怒道:“你爸是去游戲里和客戶談正事!你還敢狡辯?”
開車途中,沒有警察,沒有外人,是最好套取信息的時機。
王鶴的選擇,自然是當一名和事佬。
“馮姐你們先停停,當務之急還是先照看好陳哥的身體。對了,他體溫還正常么,你們誰有空量一下?”
“啊…好的。”王鶴的話讓這名焦慮的中年女子稍微冷靜下來。
只見她趕緊用急救包里的電子體溫計對陳強進行了測量。
王鶴見狀,把頭朝向右稍側了一下,看了一眼后視鏡,說道:“小樂。你媽媽剛才估計是有些急了,別在意。”
“我不久前還聽說過,游戲連接設備的問題可能會導致人的神經受損。”
王鶴扭動方向盤,車輛輕易地駛過彎道,待回歸直行后他繼續詢問:“你爸是剛下游戲就變得異常么?待會估計醫生也會作為參考來問。”。
陳樂見王鶴這么說,很快回復道:“是啊。我剛準備上線,就看見他從游戲倉里爬出來,然后應該是去了趟廁所。后來我就聽見我爸像瘋了一樣大喊大叫。”
“這聽起來有很大概率是游戲倉的問題導致的。”王鶴點點頭,問向另一邊,“馮姐,陳哥現在體溫怎么樣?”。
“37度,應該沒大礙。”馮姐松了口氣。
隨后,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感慨道:“小王你剛才說的好像有點道理。現在那些所謂的高新虛擬現實科技,都是拿人命試驗出來的。”
“如果真像你說的一樣,是設備的問題,我就和那個破公司沒完!”她越說越氣。
“不急。現在干什么都講證據,你們得好好搜集一下這方面的材料。”王鶴安撫了一句,接著問道:“小樂,你爸最近在游戲里有什么異常么?游戲BUG導致設備問題也是有可能的。”
陳樂思考了一下,回復道:“不懂啊。我爸他自己玩自己的,又不帶我玩。我就知道他玩的是個類似法師的職業,好像是邪惡陣營的。”
“小樂你不懂就別亂說!什么邪惡不邪惡,都是游戲而已。”
“不過,我最近倒是聽他在電話里講過。他在和一些叫什么紅龍的客戶在游戲里談生意。”馮姐想起了什么,像是自言自語一樣和王鶴補充道。
“這樣么?”王鶴目光一沉,踩下了剎車。
“到了!我還要調整下位置。你去叫下醫生。”待陳樂下次叫人后,王鶴將車子調整了下方位,將陳強在的一邊們對準了醫院急診科入口。
很快,在陳樂帶領下,護士和一些工作人員就拉著急救用的平車過來。
王鶴協助他們將陳強送到了診室,按流程進行了診治。
急診醫師是個年紀大約五十帥氣的男子,一臉胡須像是好幾天沒有打理。
看外面墻上的介紹,好像還是個主任級別的醫師。
他看到有病人來后,立即戴上了口罩。
經過一些列儀器和抽血檢查,王鶴和馮姐他們被告知:陳強只是過度勞累導致的突然性休克,目前沒有什么大問題。
現在他只是類似沉睡狀態,如果沒有什么特殊變化的話,估計很快就能蘇醒。
得知了這個消息,馮姐松了一口氣。
此時,急診科外,警方的車輛抵達了。
王鶴早有預料。
之前他曾和留下應付警察的另一位鄰居說過:
他們先送陳強去搶救,如果警察來到,可以讓他們做好現場調查后再過來三醫院詢問。
急診科外的座椅上,兩名警官佩戴著顯眼的執法記錄儀,分別向王鶴,馮姐,陳樂三人進行了詢問。
得知并不像女孩報案那樣,有什么類似持刀傷人的問題,他們很快停下了筆錄。
馮姐之前和他說過,希望事情不要鬧得太大。
所以王鶴只是說,闖入現場后他看到陳先生突然病發,暈厥,就直接送過來醫院。
陳樂那一塊,馮姐也早有交待。
這個中年女人并不愚蠢。
警方在詢問完他們三人后,又咨詢了接診醫生,得知病人情況沒事,記下聯系電話后就離開了。
臨走前,他們委婉地建議了一下馮姐,讓她帶丈夫去認真檢查一遍。
“我老公才不是什么精神病!”馮姐等警察離開后,忽然小聲嚷嚷了一句。
王鶴瞥了她一眼,轉過頭,看著搶救室的方向說道:“醫生好像出來了!”
“誰是陳強的家屬?”脫下口罩,滿下巴胡渣的醫生詢問道。
“我!”馮姐迎了上去。
“你愛人醒了,神智正常。放留觀室觀察下,如果沒事就回去吧。”他說完后,不經意掃了一眼馮姐旁邊的王鶴。
“小兄弟,我總感覺你有點眼熟。”他定下神,忽然向王鶴詢問。
“醫生?我這張臉是不是太平凡了,長得和誰都像?”
“另外,我不需要整容,謝謝!”王鶴微笑著回答道。
這名工作牌上顯示名叫“方瑜”的主任醫師,聽完王鶴的話,哈哈一笑。
“哈哈,沒什么!認錯了。”說完他就離開了。
“看來最近得少玩點游戲…”臨走前,他嘀咕了一句。
“陳強!”馮姐那邊突然傳來驚叫聲。
王鶴趕緊跑到留觀室。
他看到馮姐正抓著睜開了眼睛的陳強的手,而陳強已經坐起身,清醒了過來。
但是她卻非常著急,到處呼喊:“你怎么了?醫生!醫生呢?”
循著聲音,王鶴發現陳強的臉色有些發青,神色也不太對勁。
他的皮膚像是突然失去了所有血色,神情像是非常痛苦的感覺。
他剛走近兩部,陳強就突然吐出了一大口鮮血。
“咳…咳…”陳強的嘴角和下顎部掛著大量血跡。
“馮蕓…沒事了,我還好。”在吐出這口鮮血血以后,他忽然又恢復了一點精神。
王鶴凝神觀察著。
在平車下的嘔出的鮮血里,似乎有無數個不斷長大,并迅速破潰的氣泡。
就好像汽水瓶打開時候的無數泡沫,似乎有某種氣體正在不斷從陳強的血液中蒸發出來。
什么東西?
王鶴走近了那灘血跡。
而方醫生在同時聞訊趕到了現場,
“小兄弟別再靠近了!”他出聲提醒王鶴,“待會我們會派人來清理的。”
方醫生扭過頭,咳嗽一聲,對馮姐說道:“這位家屬,你老公這種情況不排除突發的急性變化。最好還是住院觀察,進一步完善檢查比較好。”
“醫生,我現在好多了。”陳強張開了口,說話漸漸流利起來。
“說什么呢?趕緊住院!”馮姐迅速打斷了她老公的發言并做了決定。
方醫生顯得非常嚴肅,和王鶴對視一眼就去開住院證了。
隨后,王鶴就陪著他們一家折騰,直到將陳強送到血液科的病床上,時間才變得稍微充裕起來。
陳強躺在病床上,表現得非常感激:“小王,因為我害得你這么麻煩。真是不知道該怎么感謝你!”
“哪里的事,我們可是鄰居。鄰居間互相幫忙不是很正常么?”王鶴笑著回復道,“對了,陳哥你還記得昏迷之前發生了什么?我幫你分析分析,出出主意。”
“真的不記得了。我只記得最后的記憶是在我剛出游戲的時候。”陳強想了想,但始終回憶不起。
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他的腦袋。。
王鶴聽后,不可覺地放松了一點。
隨后他又問道:“我聽馮姐講,陳哥你在游戲里是談生意么?”
“哈哈,對的。你也知道我們這個年紀的人,時間可沒有你們年輕人多。游戲里談生意能省很多時間。這不,最近公司又比較忙。”陳強談到這件事,忽然有了精神。
“哈哈,懂的。包括我們也是,最近都挺忙的!“王鶴立即露出了一個懂行的眼神。
“話說,我搬來這么久都不知道陳哥你高就哪里?指不準我哪天跑業務,正好跑到你那。想蹭點茶喝都找不到人。”王鶴表現得很隨意。
“哈哈,小王你沒必要那么客氣。”陳強同樣笑著回答,“我現在在外企工作。對了,就是你們年輕人最喜歡的那款虛空游戲的開發商設立在我國的分公司。”
陳強道出了一個讓王鶴若有所思的答案。
在度過了一段友好暢談的時光后,王鶴揮手示意,離開了病房。
陳強的記憶消失,身體并無大礙,警方也沒有介入,從從現在的結果上來說,基本順利。
但是他還有一件事掛在心頭,需要去核實。
他去到了急診科,找到了那名姓方的醫生。
“醫生,打擾一下。我想問問剛才陳哥吐出的血液,你們有收集,檢查過么?”
“他們委托我問一下這件事。”
王鶴攤開手,表示自己只是一個跑腿的。
方醫生態度認真地回答:“小兄弟,我們都有抽血的,檢查結果都在你們手上。沒有什么異常。那些污漬血跡我們也都已經消毒處理過了,不會產生什么問題。”
“這樣么?”王鶴皺起了眉頭。
“不然還能怎樣?我們再抽血檢查一次?”方醫生似乎有些不太高興。
“不好意思。我會轉告給他們的。”然后王鶴起身,退到了診室門外,讓給另一名剛來就診的患者。
同時,他真的撥通了電話,把這個額外獲取情況告訴了馮姐。
像是故意讓這名醫生聽到一樣。
隨后他就自行離開了急診科。
另一邊,方醫生處理完剛才的病人后,閑了下來。
“剛才小子好精!差點著了他的道!”他拉開了抽屜,里面是一管剛收集好,仍然帶著不低溫度的鮮血。
他打開了便攜終端機,在群里熟練地敲了一句。
“~( ̄▽ ̄~)(~ ̄▽ ̄)~今天又遇到一個借機想坑人家的,好險人家留下了新鮮的證據。✧(≖◡≖✿)”
這條消息立刻引起了群友的劇烈反應。
“你**的!這是游戲內測群,不是你的心情日志群!”
“給我管理,我立刻封了他!”
“(*/ω\*)不過那小伙真有點像狂信徒亞伯。”
“我退群了。”
“別沖動!”
不遠處,王鶴站在醫院前的街道上,環顧四周,忽然有些迷茫。
他看著川流不息的人流和車流,以及一片歌舞升平的和諧城市,心中不禁感慨:
盡管人們各自有各自的痛苦,但依舊在掙扎著書寫屬于自己的人生。
可惜,這個世界的日常,或許已經只剩下為數不多的時間。
他轉身,走向了地下停車場。
凌晨,醫院的地下停車場里只有自動欄桿在活動。
這種特殊的時間,特殊的地形,造就了堪比空套的低溫。
走在空蕩蕩的橡膠道上,王鶴背后有些陰冷。
找到自己的車子后,他迅速打開并關閉車門,插下鑰匙,正打算發動車輛。
遠處,車燈亮起,一輛高級轎車突然闖入了他的視線,并選擇在他臨近的車位停靠。
王鶴無視它,繼續發動車輛,但車子忽然間沒有了反應。
在王鶴反復嘗試無果的同時,高級轎車上走下了前后共三人。
因為其中兩人鮮明的金色頭發,王鶴多看了他們一眼。
兩名外國人和一名本國人。
他們下車后,從王鶴的車輛附近路過,往出口的方向行走。
在他們經過時,王鶴的心臟猛地一跳。
王鶴看得很清楚,正中間那名一身西裝的異國男子,正是他此前發現的,在現實中與死亡之神耶各存在關聯的明星游戲玩家:“吞噬者”。
王鶴絕不會忘記他的那張臉。
金發男子像是感覺到了什么,突然回過頭,看向了王鶴的位置。
他發現,王鶴正咬牙切齒的不斷拍打著方向盤,大聲呼喊:“哥們,給力點啊!你吃我燃料的時候倒爽,現在怎么就不動了呢?”
吞噬者右邊,一位穿著黑色禮服,黑色禮帽,皮膚有些蒼白,在深夜里戴著墨鏡的的西方女子問了隔壁一句:“怎么了?”
“肚子餓了,有些想進食。”金發男子在說話中,詭異地笑了起來,露出了兩顆狹長的獠牙。
“先辦完正事。晚點隨你吃。”女子回頭稍微瞥了一眼王鶴,不太在意,繼續向前走去。
最右邊,那名黑發中年男子提醒道:“兩位貴客,記得這里有這里的規矩。我們要遵守約定。”
王鶴深呼吸了一口,待三人走遠,他沉吟了片刻。
最終,他拔下鑰匙,提著裝了幾本空白筆記的公文包,飛快下車。
只見他忽然單手捂著肚子,滿臉痛苦,一瘸一拐地拖著身子朝著那三人離開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