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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因若不重,何以逆果

  對這公園宣傳小冊子的研究并沒有持續多久,因為夏總已經來了,這倒讓墨煌有些意外。

  夏總雖說處理好手頭的事情后會過來一趟,但白天說完,下午就過來,倒是有些過于雷厲風行了。

  對普通人來說這個速度倒不算什么,但夏總可是一個癌癥患者,每天接受醫療團隊的治療以及休息就占據了他的絕大部分時間,能夠用來處理其他事情的時間自然不多。

  夏總直接來到地下室,一來到,就微微皺眉,似乎覺得有些不適。

  年紀大了的人,對一些陰暗,濕氣重的地方,會有一種本能性的反感。

  地下一層原本是地下停車場,臨時用擋板隔出了一個個房間,弄得倉促,環境布局本來就不是很好,加上這個寫字樓的風水可能有問題,開著燈都壓不住那種陰森的感覺,用來拍鬼片倒是非常合適,但用來當做辦公用地,就有些微妙了。

  而墨煌的辦公室更是如此,一大堆從未來搜刮而來的磚瓦,石頭,植物,雖然分門別類而放,但看上去讓墨煌這個辦公室看起來更為凌亂與陰暗。

  搬來兩個椅子,坐下后,墨煌好奇問道:“夏總,你來的這么快?我還以為你要最起碼要明后天才能過來呢,難不成是為了你的孫子?我還沒來得及代你好好管教他呢。”

  墨煌的語氣微帶三分調侃,倒是不擔心夏總因為那夏公子的事而生氣。

  墨煌與夏總的關系,雖然因為財力與勢力的分別,地位有一定的高低之分,但在這個公司里,關系還是比較平等的,是正兒八經的合作伙伴。

  對合作伙伴該是什么態度,夏總商海沉浮這么多年,這還是拎得清的,不然夏氏集團根本做不大。

  這是一個很簡單的道理,現代商業不是小白文,商業鏈盤根交錯,沒有哪位老祖強橫到能夠真正的獨霸一方,夏氏集團也和許多合作伙伴合資開過分公司,關系盤根錯節,才撐起了目前的體量。

  這次來一個夏家小屁孩大放厥詞,下次又來個夏家的誰誰誰耀武揚威,這么拉仇恨,真要多來幾次,別說這些夏家小蝦米了,連夏總的名字都要臭大街了。

  在炎黃國這個地方,一個企業家名聲臭掉,后果可是可大可小的,順風之時還好,別人有所顧忌,忍忍就算了,一旦逆風,別說伸出援手了,落井下石的人不要太多。

  “我還沒死,也還沒立遺囑,家里的家伙,都已經把夏氏集團的所有財產分配好了,我一大早,就接到了集團里很多老伙計打來的電話,說這些家伙已經迫不及待去接管屬于“自己”的財產了,只是,我也沒想到,連這里都來人了,家事多難,子孫不孝,讓你見笑了,這事我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夏總神情平靜,語氣雖怒,但也有三分悲涼。

  叱咤一生的商海梟雄,在生命的最后時光中,卻已經被自己家里人當成死人看待。

  人還未走,但茶已涼,甚至還有人想要直接把茶給倒了。

  墨煌搖搖頭:“原本我不打算對夏總你的家事多嘴,但現在,為了我們的合作,我也不得不多說幾句,夏總你若不快刀斬亂麻,只怕隨著時間推移,這些事情會越來越麻煩。”

  “哼,這些算不上麻煩!”夏總冷哼一聲,語帶不屑,但也不解釋,轉而說道:“小墨,你是否能看出我今天有什么變化?”

  聽見夏總這么說,墨煌仔細一看,然后頗有些詫異,若說之前相見的夏總,雖然竭盡全力表現出精神良好的模樣,但那幅壽元將至的衰敗之色,卻是怎么都掩不住,但今天,卻是面色紅潤,氣色大好的模樣,甚至連那花白的發絲,都有一些變成了烏黑,仿佛夏總一夕之間,年輕了十歲了那樣。

  墨煌心思如點急轉,然后緩緩說道:“夏總今天氣色不錯,看來是別有一番際遇啊,如果我沒猜錯,可是你帶走的那一把雜草有關?”

  夏總進行了一趟未來一日游,雖然以慘死的方式回歸,但他回來時,卻從未來拽了一把草回來,離開的時候,夏總也不知道出于什么考慮,選擇把那把草帶走。

  而今天夏總就出現了這種變化,很顯然,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與那把雜草有關。

  夏總也沒有賣關子,點頭道:“沒錯,的確與那草有關,昨天晚上回去后,我不斷的回憶著在未來時發生的事情,雖然記憶不是很清晰,但是我非常確定,我是付出了很大的代價,才把那草拿回來的。”

  說起這些,夏總的臉上還是出現了一些遲疑之色,顯然那種記憶混亂的后遺癥依舊困擾著他,但他依舊強忍不適,敘說著昨晚的事情。

  當他隱約回憶起這些后,便做出了一個大膽到甚至稱得上魯莽的選擇,他選擇吃下那些草。

  而結果就是,經過一上午的身體檢查,夏總的私人醫療團隊主治醫生,以不可思議的語氣告訴夏總,雖然目前還沒有痊愈的跡象,但夏總的病情得到了有效的控制,并且出現了緩解的傾向。

  對于一個壽元無幾的老人而言,這個消息到底代表著什么,簡直毋庸置疑,根據主治醫生的話來說,夏總最起碼多了一年的命。

  難怪夏總不覺得現在的麻煩是麻煩,這些問題,只要他騰的出手來處理,皆不是問題。

  聽到這番話,墨煌下意識的將目光看向那些從未來帶回來的磚瓦與石頭,尤其是那些植物,頗有上去啃兩口試試口感的沖動,試試能不能吃出一個長生不老來。

  但古怪的是,夏總對這些東西反而沒什么熱情,而是以一種略帶困惑的口吻說道:

  “雖然我也說不清是什么回事,但我很清楚的知道,那把草是與眾不同,除了那把草,其他的東西,并沒有這種功效,或者說的更具體一點,我隱約覺得,就好像有什么東西成全了我的愿望,給了我那一把草,也讓那草具備這種功效。”

  墨煌微微皺眉,推敲著夏總的話,那個詭異的未來世界分作表里兩層,表層只是一個荒蕪死寂的廢墟之世,倒是沒什么特殊的,無非就是正常的末日之景,而更深層次的秘密,全部掩藏在里世界之中。

  不論是夏總還是匡念殤,他們在未來世界的死因,都是不知不覺間從表世界滑向里世界,然后被那些詭異的未知之物殺死。

  但說歸這么說,他們到底在墮入里世界的過程中,是不是遭遇了一些特殊的事情,卻是一個未解之謎,比方說匡念殤右臂的紋身是怎么來的,依舊是一個謎。

  匡念殤連死兩次,都只是記得自己是被偷襲,雖然事后思緒與神智還算清晰,但是,他也說不清這是什么回事。

  這樣看來,夏總的記憶明顯比匡念殤保持的更完整,雖然記憶嚴重混亂,但是,他依舊下意識的記得更多的東西。

  “這個問題,我暫時不知道答案,但是,這是一個非常有價值的思路,我知道接下來的工作該做什么了。”

  若說之前,墨煌還有幾分避開里世界,集中在表世界探索的想法,那么聽見夏總這番話后,墨煌調整了自己的思路,決定更多的去探索里世界,挖掘其中的秘密。

  也在此時,墨煌向夏總介紹了自己的工作成果,包括未來世界有表里兩層,里世界存在一些詭異未知之物的事情,同時也那拿出了那張報紙,進一步說明了早上所說的那些事。

  夏總捧著那殘缺的報紙,即便這報紙已經泡的腐爛不堪,也長滿苔蘚,但他的態度卻很珍重,看著報紙上那一行日期,夏總神情微微有些復雜。

  “還有三年多的時間,世界就會變成那樣嗎。”

  作為一個成功的企業經營者而言,長遠的戰略判斷眼光是必須的,因為企業一旦大了,企業的業務經營周期也會隨之延長,出現船大難掉頭的麻煩,所以,逼得企業家必須以長遠的眼光,去審視,統籌未來好幾年的企業發展。

  夏總作為商海浮沉多年的梟雄,早就煉就了老辣的戰略判斷眼光,一個地方適不適合投資,未來數年投資環境如何,什么行業能夠獲得較好的發展,只需看一段時間,他基本能說個八九不離十,夏氏集團能歷經這么多年的風風雨雨,依舊始終不斷的茁壯成長,與夏總的犀利的戰略判斷眼光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

  在往昔,夏總也對自己的眼光頗為引以為豪,每次商業圈聚會時,他的高瞻遠矚總是能引得其他企業家一陣欽羨,但現在,夏總只覺得自己的精明眼光完全沒有任何用處,心中充滿著茫然。

  同樣只是未來報紙上的一個日期,墨煌做出的是保守判斷,他認為這說明了三年多后的五月份,天海市最起碼中心公園那一片會變成那樣,但夏總的判斷卻比墨煌激進多了。

  如果僅僅是中心公園或者天海市變成那樣,說得直白點,末日大劫只是局部爆發,那么,國家總會有時間去處理,最不濟也會進入清理廢墟,讓天海市或者中心公園那邊進入重建狀態。

  但是,按照墨煌的沿途所見,根本不存在有重建的跡象,這個問題說明了,末日大劫并不是以局部的方式爆發,很有可能是直接的全盤爆發,而結果也是顯而易見的,未來已經成為一個死寂的,不存在任何生命的末日世界。

  世界三年之后就會徹底毀滅,能怎么做?

  轉移資產?能轉移到哪里去。

  硬抗大劫,諸國都已盡滅,一個小小的企業,拿什么去抗?

  說到底,世界末日這種事情,本就不該是企業家考慮的問題,只是,夏總迫不得已,必須直面末日,因為,他的機緣就在末日之中。

  夏總想了許久,都只是久久無言,心中隱隱有一股天大地大,無處可逃的窒息感。

  但這些年來的歷練也不是白費的,深呼吸幾口氣,夏總很快就冷靜了下來,然后緩緩說道:“小墨,你有什么看法?說說吧!”

  昨天墨煌與夏總已經聊了很久,但聊得都是如何推進這攤事,而現在夏總再問,就是想問一下墨煌對已經算得上是近在咫尺的末日的看法。

  “如果夏總你想問我的短期看法的話,我的個人建議是按照我們之前商議好的步調,有條不紊的去推進,如果夏總你要問我長遠的看法,我只是想說,救世之業,非一人之功,天下之災,蒼生共應之!待到合適的時候,夏總你可以出面,和其他人聯系一下。”

  墨煌選擇與夏總合作,除了看中他的財力,更重要的,是看中夏總耗費數十年耕耘出來的關系網,有很多事情,墨煌出面與夏總出面,那完全是兩個結果。

  夏總考慮了一下,微微點頭,表示自己會考慮,然后問道:“小莫,接下來,你盡可能的從未來世界中多搜尋一些證據出來,然后拿給我,等到機會合適了,我去找一些老朋友談一下,看看有沒有合作的空間。”

  墨煌立刻聽懂夏總的意思,不由得心中暗暗給夏總點個贊,因為這句話的意思就是,以后的對外忽悠工作,就無需墨煌親自出手了,夏總自己會去跑。

  身為一個神棍,“忽悠”這是職業核心技能,但墨煌卻并不是很喜歡用這個技能,原因很簡單,空口白牙就想忽悠別人,成功率其實非常之低,不信的話,你跑上去,逢人就說你有血光之災,給我一千塊可以消災解孽,看看會有幾個中招。

  要想提高忽悠這個技能的成功率,就需要投入成本去做局,當真是費心又費力。

  像現在多好,夏總去忽悠別人,墨煌只需坐享其成就行了。

  當然,什么時候才算是時機合適,這又是一個可圈可點的說辭了,而這方面,墨煌并不打算多言,留待夏總自己去判斷,反正他才是投資人。

  “不過,這些都尚在其次,我今天的收獲遠不止這些,請看。”

  墨煌拿出了那中心公園小游樂場的宣傳冊子,慎重的放在了桌子上,示意夏總看,夏總一看,就知道這是未來的東西,多看了幾眼,神色驟然一變:“蚩尤禍劫事件?”

  夏總不知道蚩尤禍劫事件是什么,但是,光看名字,他都覺得這是一件極其嚴重的事情。

  自從歷史篡改事件后,新版歷史中那次始皇與人主的驚世一戰,都不知道被人類腦補了多少次,各路媒體紛紛蹭熱點,即便是夏總這些很少上網的人,都知道,當初與無敵龍拳始皇帝對決時,蚩尤附體于廟祝,手持的絕世兇兵,便叫做禍劫。

  以蚩尤手中絕世兇兵為名字命名的事件,肯定不會是之前天象變異,歷史修正時的人畜無害。

  但是,臉上的驚詫褪去后,夏總神情也出現了一抹古怪的興奮感。

  世界末日之所以可怕,是因為來勢洶洶,牽扯范圍也太過恐怖,如全球變暖,冰川融化的問題一樣,不論是誰去面對,都會有一種縱然知道,也是無可奈何,不知道該從哪方面插手,就算插手了也不知道有沒有用的無力感。

  但是,眼下卻出現了契機,最起碼,夏總知道該從哪方面插手了。

  無需多言,光看夏總的神色,墨煌都知他心中想什么。

  第一次蚩尤禍劫事件,就是改變未來的大好契機,必須插手。

  但隨之,墨煌的眸子深處閃過一抹莫名之色,因為他發現,將這個消息告訴夏總后,并沒有出現未來被改變的那種莫名感覺。

  墨煌心中暗暗嘆了一口氣:“看來想要改變未來,需要的條件的確沒有那么簡單。”

  上一次未來出現改變,明面上看起來是墨煌將這件事告訴了夏總,然后通過蝴蝶效應,對未來產生了干涉,但隨后墨煌推敲了一下,又覺得這般猜測可能不太完善。

  假設一下,找一個普通人,然后告訴他未來的情報,說萬里之外非洲某某小國下次總統選舉的當選者是誰,那么,這個普通人能做什么呢,他能改變這個未來嗎?

  答案也許很簡單,這個普通人哪怕知道了未來的結果,也很有可能什么都改變不了。

  哪怕想要去那個非洲小國殺了未來的總統,但機票+住宿的錢負擔不起,想要利用這個情報提前做點什么事,也沒有渠道與能力。

  即便知道,也根本改變不了未來,蝴蝶效應壓根不存在,因為這個普通人的翅膀太弱了,別說扇動千里之外的風暴,給自己扇風都嫌不夠力。

  但如果將這個普通人的條件升級一下,變成不那么普通的普通人呢,如果他是一個大國駐非洲的外交大使,這樣的話,知道未來結果的他,運用自己的政治能量,絕對可以對未來結果造成影響,又或者他是一個手藝精湛的殺手,也可以從容打個飛的,過去神不知鬼不覺的一槍干掉那個未來的總統。

  從這個假設可以得知,知曉未來的情報不代表什么,自身有沒有能力產生“變量”,從而產生蝴蝶效應,改變未來的軌跡,這才是關鍵所在。

  一言蔽之曰,因若不重,何以逆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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