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蘇安然等人離開不到半天的時間,海上就突然出現了三條真龍。
真龍破海而出,爾后化作人形,卻是兩男一女。
三條真龍剛剛顯形,臉色就截然大變。
海面上的血腥味盡管已經被沖刷掉了,但真龍乃是海中霸主,能夠操縱風雨雷霆,嗅覺更是靈敏異常,所以自然還是能夠從海洋中聞到那一股已經變得很淡的血腥味。
“這股氣味這么淡,起碼超過小半天了。”那名女性真龍沉聲說道,“而過去了這么久,都還有所殘留,恐怕當時的戰斗境況…非常激烈。”
“風、火、劍氣…”另一名相貌已是中年人模樣的男性真龍也跟著開口,“術法和劍修。”
“我們要來接應的魔域客人已經全死了。”最后那名男性真龍嘆了口氣,“他們比我們預估的時間早了半天,應該是和一些除魔衛道的人族修士撞上了。”
眾所周知,如今的玄界,昔年靈山的最后傳承之人,活佛.固行禪師已經重新出山,并且號令玄界佛門回歸,大日如來宗、小雷音寺、歡喜宗三脈重歸于一,甚至還有數百家大小不一的佛門寺廟也一并跟著回歸,重組靈山,現在已經可以算是玄界勢力最強的一個宗門。
而靈山和尚,現在行事作風相當跋扈,只要是妖魔鬼怪之屬,不管秉性好壞,一律直接打死。
所以如今,靈山和妖盟的關系最為緊張,雙方碰面就是絕對死掐的結果,沒有第二種可能性。
但眼下,他們三者并未在這里感受到佛門的氣息,所以他們便自然而然的判斷出,將魔域來客全部斬殺的人并非是靈山弟子——畢竟靈山弟子如今多在中州活動。
東州乃是東方世家的一言堂,此前他們一直和歡喜宗明爭暗斗,現在歡喜宗好不容易滾蛋了,他們自然不歡迎任何佛門弟子在東州行走。
西州自古以來就是無佛之地,不禮佛、不崇佛、不拜佛,也因此形成了人、妖、鬼的多族群混居情況。
南州是人族和妖族劃地分治,而且還有妖族的大圣萬年青坐鎮,在群山密林的妖族地盤,那些植被所屬的妖族戰斗力可以超常發揮,而且還特別擅長打游擊戰術,就連兵家弟子率軍突入往往結果也是一言難盡,佛門弟子就更別有所建樹。
北州則是妖盟的地盤,哪怕如今妖盟分裂,但就靈山和尚不分緣由的性子,哪怕遇到妖盟內訌的局面,雙方一看到靈山和尚也會一起并肩上。先殺靈山和尚再分勝負,已經是妖盟的一種共識了。
所以靈山和尚幾乎不可能在中州以外的區域行走。
再加上這里是北海,靠近碧海龍族的地盤,所以綜合多種原因,三條真龍自然而然的也就得出了不是靈山和尚來鬧事的結論。可越是如此,三條真龍就越發的感到困惑和迷茫,十五名幾乎相當于道基境水準的魔域來客,這些魔域來客到底得倒霉到什么程度,才會一頭撞上一支擁有把他們全部滅口的隊伍?
要知道,魔域阿修羅可是出了名的能打,同境界一打二、一打三幾乎沒有問題,而且隨著阿修羅而來的還有惡念墮魔者和恨念墮魔者,這些也是出了名的屬于特別能打的范疇。
雖然看起來只有十五人而已,但他們發揮出來的戰斗力起碼能夠相當于三十名道基境的修士,可現在居然一聲不響的就全部都死了,這就讓三條真龍感到相當頭皮發麻了。
“敖蛟,你立即返回把這消息告訴龍王,就說在我們領地范圍處可能有一支由道門弟子和劍修組成的特殊隊伍,人數大概在三十…不,能夠將這些魔域來客解決得如此干凈利落,人數最少在五十人左右。”那名中年男性真龍一臉凝重的說道,“目前這支隊伍去向不明,很可能意圖潛入北州協助那些叛徒,我們必須得提高警惕。”
“我知道了。”敖蛟點了點頭,并未多說,而是轉身離開。
像眼下這種追查敵人的行為,在真龍一族里自然屬于功績較大的任務,而充當傳聲筒的任務則沒什么功勞可言,但真龍一族是一個相當講究資歷和身份的族群,他轉化為真龍的時間并不算長,比起另外的一男一女還屬于相當年輕,所以很多苦活、重活自然得由他去做。
看著敖蛟顯化真龍之身遁水離去,中年男子便轉過頭望向了另一名同伴,笑道:“敖玥妹妹,我知道你掌握著一門定位的神通,剛才你也擒住了一絲氣機,現在我們不妨追過去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吧。”
“就我們兩個?”相貌秀麗的女性真龍微皺眉頭。
“我自然沒有那么愚蠢。”中年男子搖了搖頭,“對方人數那么多,就我們兩個肯定是去找死,但只要能夠發現一些蹤跡,有了更準確的情報,我們的功績不是更大一些嗎?”
“你有傳訊手段。”一瞬間,這名女子就已經明白了對方的打算,“那你為什么還要讓敖蛟回去?”
“功勞畢竟有限,太多人分的話,那么分到你我頭上的不就都少了嗎?”中年男子笑了一聲,“我知道妹妹你攢了很久的功勞,就是為了獲得一顆鍛體丹,想將肉身再度錘鍛強化,尋求踏入苦海的機緣…你看,現在功勞不就來了嗎?”
敖玥臉上浮現遲疑之色,但很快便又重重的點了點頭。
她確實只差一個小功,就可以換一顆鍛體丹,眼下這種追擊和探查的線索,兩人分潤的話,起碼也是值一個小功,因此她自然不會有太多的遲疑。
只見女子翻手露出一絲被她“揀”到的劍氣,然后以秘法神通催動,很快這道劍氣就被煉化成了一只青色的飛鳥。
女子手掌一托,飛鳥展翅翱翔,其速如疾,當即破空而去。
“追!”
女子低喝一聲,便立即動身跟上,那名中年男子也同時追上,很快就化作了兩道破空的虹光。
只是,蘇安然等人是乘坐靈舟破空而去,雖說速度并不算特別的快,但顯然也不是一般的修士能夠憑借自身的實力就追上的——或許在短時間內有一定的可能性追到,可靈舟卻是根本不需要休息,也不存在真氣耗盡的說法,更不可能會有什么疲憊感,所以如果時間一長的話,再想追到自然是不太可能。
這兩條真龍不知道這些,但只看追擊的方向卻是越來越遠離北州,兩人心中皆是有所疑惑,甚至暗暗推測,會不會是這支隊伍已經完成了他們在北州的秘密行動,然后正要離開的時候,和前來接應的修士意外的撞上了剛剛破界而來的魔域來客,然后雙方才因此爆發了沖突?
但這個發現,卻并未讓兩人由此感到不安,反而是雙眸越發的明亮。
因為他們知道,自己肯定是抓到了大魚!
如此又追擊了兩天。
于靈舟之上的宋娜娜,則是突然皺起了眉頭。
“怎么了?”第一時間感到自家九師姐氣息變動的蘇安然,當即開口問道。
“因果線有變化。”宋娜娜沉聲開口。
隨即,便將宋娜娜右手往前一拂,空氣中便蕩開了一陣漣漪。
一根如琴弦般的虛幻金線率先浮現而出,緊接著周圍便又有了兩根金線相繼出現,不過這兩根金線卻是糾纏在了第一根金線之上,呈左右盤旋環繞之勢。
但這還不是結束。
很快,周圍又有密密麻麻的數十根金色絲線出現,然后糾纏到了那兩根金線之上,最終卻又全部匯聚到了第一根金線上,彼此胡亂的糾纏到一起,形成了一個類似于線團一樣的玩意,看起來混亂無比,竟是徹底找不到了作為源頭的線頭。
“哇!”蘇安然發出一聲驚嘆,“這是誰的因果命運線啊?竟然混亂成這樣,這豈不是有代表著這個人有很大的麻煩嘛。…九師姐,哪個倒霉催的這么苦逼啊?”
正以右手尾指勾著一根淡金色絲線的宋娜娜一聽,當即面無表情的轉過頭望向了蘇安然,一言不發。
蘇安然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眨了眨眼,一臉無語的說道:“九師姐,我沒想到這個人是誰,抱歉。”
“不用抱歉。”宋娜娜搖了搖頭。
蘇安然臉上有些不好意思,覺得自家九師姐還真的是大氣,不拘小節。
“因為這根線是你。”下一秒,宋娜娜淡淡的開口說道。
蘇安然臉色一僵。
他已經看到了,自己的這根金色絲線,因為糾纏了太多的金色絲線,不知何時竟是慢慢變紅了。
“九…九師姐,我這根線變紅了,什么意思啊?”
“殺身之禍。”宋娜娜依舊一臉淡定,“可能是重傷,也可能是身死,反正已經足以威脅你的生存了。”
“師姐救我!”蘇安然當即認慫。
宋娜娜也不開口,只是以尾指輕扯著一根金色絲線,然后突然一甩手,將這根絲線甩到了代表著蘇安然的那根已經泛紅的因果線上。下一秒,宋娜娜的頭猛然一仰,呼吸也變得粗重起來,雙眼更是翻起了眼白,好像是陷入了某種夢魘幻境之中。
小屠夫、宋白夜不知何時,已經圍了過來,站在了蘇安然身邊。
如此過了數秒后,宋娜娜的頭猛然一點,就好像是打瞌睡然后頭部重重垂落一般,猛然清醒了過來。
“師姐…”
“有兩條真龍追了過來。”宋娜娜神色頗為復雜,一時間竟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解釋,“如果我們繼續放任不管的話,之后就會演變成小師弟你的血光之災,因為那些密密麻麻糾纏過來的金色絲線就是這兩條真龍找來的援兵。”
“碧海真龍一族?”蘇安然愣了一下,“區區兩條真龍,怎么敢追擊我們的?而且…他們為什么會追擊我們?”
“小師弟你斬殺那些魔域敵人的時候,有一絲劍氣被捕捉到了,對方兩條真龍就是憑借這一點來追擊我們的。但一開始對方有三條真龍出來探查,其中一條被打發回去匯報情況,之后便有真龍一族的高層前往戰場查看,意外的發現了一絲寂滅之氣。”宋娜娜嘆了口氣,“那后面那些密密麻麻糾纏過來的金線,就是隨后追來的碧海真龍,他們雙方匯合后便追上了我們。”
玄界可沒有寂滅的力量和法則。
但自黃梓搶到了歸墟寂滅劍后,現如今整個玄界都知道黃梓掌握了歸墟和寂滅的力量,因此碧海真龍一族發現在自己的領地附近有一絲寂滅氣息,那么會引發什么樣的恐慌和混亂,那完全是可想而知的結果。
“碧海龍王出手了?”蘇安然看著自己那根泛紅的命運線,一臉的無語。
他現在算是明白,自己為什么會有生命威脅了。
彼岸境尊者親自出手,自己區區一個道基境修士怎么跑?
“師姐,我們現在改乘靈梭逃跑還來得及嗎?”
眾所周知,靈梭比靈舟速度可是要快得多了,只是州與州之間相隔甚遠,靈梭可沒那個能耐能夠遠渡重洋。
“我們改乘靈梭可到不了中州。”宋娜娜開口說道。
蘇安然自然也是知道這一點,他剛才也不過只是隨口一說罷了。
“那么就只剩一個辦法了。”蘇安然緩緩起身,“乖女兒,隨爹爹一起殺敵去!”
小屠夫很是認命的嘆了口氣。
她突然開始無比懷念天元秘境的美好,畢竟在天元秘境的時候,她很少需要親自下場去干活,大多數時候自己只要找個地方發呆,或者抱著飛劍啃啃就完事了。可回到玄界后,她發現自己就沒什么機會休息了,每天不是在干活,就是在干活的路上。
可她能怎么辦呢?
誰讓她是自家老爹的貼心小棉襖。
很快,小屠夫就化作了一柄飛劍,落在了蘇安然的手上。
手握飛劍,蘇安然對著自家九師姐點了點頭:“師姐,我去去就回。”
“不用我幫你嗎?”宋娜娜問道。
蘇安然很認真的想了一會,然后才開口說道:“師姐,你答應我一件事好嗎?”
“什么事?”
“不要再隨便說話了。”蘇安然開口說道,然后看著宋娜娜有些不服氣的樣子,于是便再度補充道:“連想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