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香味濃郁
蘇安然沒有給妙言小和尚繼續折騰犬妖黑犬的時間。
在青玉強撐著恢復行動能力后，他就帶著三人迅速轉移了。
不同于戰場核心處那天崩地裂般的末日景象，在離開戰場核心區域后，四人就進入了一個荒涼死寂的世界。
雷池水澤濕地那種秀美的風景，已經徹底被改變了。
幻陣里所有的水草已經枯死、水源也都蒸發干凈，只留下干涸到已經龜裂的大地。眾人入目所及的這個世界，已經和上一個幻陣里的烈陽荒漠沒有太大區別——或許唯一的區別就在于一個有沙子，一個沒沙子。
看著這片似乎已經死去的大地，蘇安然第一次真正意識到他后背上那柄屠夫所具備的威力。
而這，還是破損狀態下的屠夫。
如果是當年那柄已經孕育出道蘊的道寶屠夫，那又該是什么樣的呢？
蘇安然有些理解，黃梓對自己使用屠夫的勸誡了：如無必要，不要解封。而且一旦解封，一定不能留下活口。
那是蘇安然第一次真正感覺到黃梓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意。
可是，不留活口…
蘇安然看了一眼臉色蒼白，看起來好像處于孕吐狀態的青玉、頭破血流，一身狼狽可憐模樣的妙言小和尚、連路都走不穩，簡直就像是喝到斷片的黑犬——他的目光在三人身上一一掃過，最終只是無奈的嘆了口氣。
他可下不了這個黑手，雖然如果他愿意的話，確實可以在很短的時間內將他們殺死。
或許更早一些的時候，只要他不那么快的將屠夫重新封印起來，這三人只怕也沒辦法再堅持太久的時間——生命力的流逝，只要沒辦法真正的隔絕，那么隨著時間的推移最終就只會成為一具尸體。
“你在想什么？”在看看被蘇安然的目光掃過時，青玉突然打了個激靈，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狐妖，自古以來就擁有趨吉避兇的本能。
青丘氏族的狐妖在這方面的天賦本能感應要更加明顯和強烈一些。
青玉之前在烈陽荒漠的時候選擇和蘇安然等人同行，實際上就是她的這一本能在發揮效用。而剛才，被蘇安然這么望了一眼，她自然也產生了一種本能感覺，雖然僅僅只是一瞬間就消失，可她還是覺得自己聞到了死亡的味道。
“我在想，你曾說過，五行幻陣的下一個區域，是白骨山，對吧？”
“白骨山？”青玉的眉頭微蹙。
她從來不會懷疑自己的感覺，不管是錯覺也好還是直覺也罷，只要青玉產生了這方面的念頭，她都會選擇重視。
所以此時聽到蘇安然提起這件事，青玉的第一直覺就是“難道前往白骨山會有死亡的危險”？
她知道，如果自己修為再高一些的話，這方面的本能直覺就會更加精準，而不至于像現在這樣只有一個類似于錯覺的模糊印象。
但青玉也不敢忽視這種錯覺，她早已知道幻象神海的危險，也遠比其他人知道更多關于幻象神海的秘密，所以此時當蘇安然說出這句話時，她的內心也就信了七、八分。
“如果根據我所了解到的情報沒有錯誤的話。”青玉點了點頭。
“那我可能知道白骨山在哪了。”蘇安然想了想，然后還是開口說道。
“什么？！”這一次不止是青玉，就連黑犬都發出了一聲驚呼。
“剛才我們交戰那里，你看到了什么？”
“什么都沒看到！”青玉沒好氣的說道。
從蘇安然介入戰斗開始，整場戰斗的局勢就完全顛覆了她的所有認知。所以她只知道，戰場核心似乎被打得天崩地裂，但是究竟是一種什么樣的景象，她卻是無緣查看，畢竟因為擔心有可能被其他尾隨而來敵人襲擊，所以只能早早的離開。
“我看到了…”一旁的黑犬突然開口，“好像是…大地被打塌了？”
青玉翻了個白眼：“我也知道。我想知道的是，大地被打塌后的情況！”
黑犬訕訕的笑了一下。
他也就只能看到大地在兩股力量對碰形成的巨大光球碰撞下，直接將地面炸出一個巨大的坑洞。但是坑洞里的情況到底是什么樣的，他就不知道了。
“是白骨。”蘇安然開口說道。
“白骨！”青玉猛然抬起頭。
“我懷疑你們見到的所謂白骨山，其實就是蜃妖的顱骨…”
“蜃妖大圣！”青玉強行糾正蘇安然的用詞錯誤。
蘇安然瞥了青玉一眼，后者不甘示弱的反瞪著。不過蘇安然覺得自己沒必要跟一個小孩子一般見識——妖族的生命周期相對人類而言極長。所以哪怕青玉看起來像是個正值最美好青春年紀的二十來歲少女，實際上以人類的生命周期來看，她大概是還是屬于孩童的階段。
“根據目前我知道的情報，這個幻象神海的秘境深處，其實是建立在蜃妖的頭顱上…”
“蜃妖大圣！”
“你有強迫癥吧。”蘇安然翻了個白眼，然后無視了青玉，“所以如果你們真的想去白骨山，從那個大坑跳下去就完事了。”
說到這里，蘇安然還掃了一眼周圍的環境。
事實上，他此時內心也有不少的疑惑。
在他的認知種，幻陣這種東西都是假的，所以正常情況下就算破壞得再怎么嚴重，也都會自行修復才對。可是現在看著周圍的環境，整個雷池水澤就像是被徹底摧毀了一樣，根本就看不到任何修復的痕跡，這與蘇安然所知道的所謂幻陣有著非常大的認知悖論。
但不同于蘇安然的疑惑，青玉此時的內心卻是感到了一絲興奮。
她知道跟著蘇安然，會有一些好事，所以之前蘇安然開出的條件，她才會選擇接受。不過在此之前，她也沒有抱太大的期望，只是覺得應該能夠在幻象神海這里收獲一些靈植之類的東西，結果卻沒想到居然真的找到了白骨山的入口。
至于置疑蘇安然這話的合理性，青玉根本就不會這么做。
因為她是知道一些秘密的。
例如，每一個進入白骨山的妖族，都曾表示卷入過極為麻煩和棘手的戰斗中。在那些戰斗里他們都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其中有不少人甚至還是遇到了五行幻陣里的霸主的追殺。
但是對于怎么進入白骨山，他們卻又說不清楚，只知道是在劇烈的戰斗中，稀里糊涂的進入。
基于這一點推測，青玉覺得蘇安然的推論應該是正確的。
只不過…
青玉皺著眉頭。
她懷疑，可能是因為這不是正常進入白骨山的手段，因此可能會伴隨著一定的危險性。
因為根據那些進入白骨山的人的說法，白骨山是存在著不少實力極為強橫的兇獸，基本上都等同于神海境三重天以上的修為。像在五行幻陣里的霸主，白骨山幾乎可以說是比比皆是。而他們進入白骨山的位置雖然并不確定，但一般也都是處于比較外圍的安全區域。
青玉推測，如果從那個深坑里跳進去的話，搞不好有可能直接出現在某一位霸主兇獸的巢**。
大概這就是自己會察覺到危險的原因？——青玉思索著。
“我們之間的協議，已經完成了。”看著皺眉思索著的青玉，蘇安然搞不懂這個女人在想什么，“所以，你如果想要離開的話，那么請隨意。…還有！”在看到青玉似乎想要張嘴說什么的時候，蘇安然立即再度開口補充道：“我是絕對不會去什么白骨山的，你就不用多費口舌了。”
剛剛張嘴的青玉，于是只能無奈的把嘴又閉上了。
她鼓著腮幫子，一臉氣鼓鼓模樣的望著蘇安然。
正如蘇安然搞不懂青玉一樣，青玉也覺得自己跟眼前這個鋼鐵直男實在無法溝通。
環繞在她身邊的人，其實并不僅僅只是妖族，同樣也有不少人類修士。所以對于和人類修士的交流，青玉不說像她那幾位姐姐和長輩一樣得心應手，可起碼也不會感到棘手才對。
但面對蘇安然時，青玉覺得自己可能是在面對一塊頑石。
可是，從本能天賦里的感應，卻是讓青玉覺得跟蘇安然一起行動的話，就算有危險也總是能夠順利逃脫——或許會有一定程度的傷勢，但至少不會就這么死在幻象神海里。
遭遇雷獸的那一刻，她甚至以為自己今天肯定就要死了，結果沒想到現在居然還活著。
甚至于，在聽到蘇安然拒絕一同前往白骨山時，青玉根據之前感覺到的危險，直接將其解讀為“一定是那個時候蘇安然剛才就放棄了要和自己去白骨山，所以我才會感覺到死亡陰影”這么一種理解。
這也讓青玉不愿就這么獨自去探索白骨山。
“白骨山有很多的寶藏，甚至有可能是蜃妖大圣的珍藏！”
“不感興趣。”蘇安然搖頭。
“你胡說，修士怎么可能還會對法寶密藏之類的東西不感興趣呢！”青玉不信。
但是蘇安然卻是懶得回答，直接伸手拍了拍背后的劍柄。
青玉望了一眼，然后就無語了。
她最開始見到蘇安然時，就已經認出他背后那玩意是某種被封靈帶封印的兵器。可在屠夫解封前，她也就僅僅只是認為這東西應該是某種一次性的用品，或者是具有很強副作用的東西，是蘇安然最終也是唯一的保命手段。
也就是說，那是一張不能輕易掀開的底牌。
可等到蘇安然真的將這張“底牌”掀開時，青玉才知道她的猜想全部都是假的。
眼前這個男人，僅僅只是因為目前無法徹底的駕馭那件兵器，所以才需要利用這種取巧的手段來輔助使用。
而能夠隨身攜帶這種哪怕在她的青丘氏族都能夠稱為重寶的東西，他說自己對所謂的法寶密藏不感興趣，青玉還真的沒辦法覺得對方是在胡說。只是相對的，對于蘇安然的身份，青玉也有了極大的好奇心。
“我…我就不信你真的無欲無求。”青玉有些憤慨的哼了一聲。
“呵。”蘇安然斜了一眼青玉，“我告訴你，今天我就算是死在這里，我也絕不會去什么白骨山。與其陪你去白骨山浪費時間，我還不如把神海不朽果采摘完后，離開這里去外面修煉。那些什么寶藏，我一件也不稀罕。”
看著一臉不屑的蘇安然，黑犬倒是很想指責蘇安然的行為，可是看到蘇安然瞥了過來的目光，他就像是一頭喪家犬般的垂下了尾巴，根本不敢和蘇安然辯駁。
沒辦法，畢竟剛才蘇安然斬殺雷獸的畫面，實在是太像大魔王了。
青玉咬了咬嘴唇，片刻后，她才開口說道：“白骨山里有一件珍寶，可以刺激并且極大的活躍你的精神力，讓你隨時都像是處于幻象神海，讓你在神海境的修煉速度得到極大的提升。”
蘇安然的腳步停住了。
他緩緩的轉過頭，望著青玉。
有戲！
青玉的眉頭一挑，臉上漸漸有了笑意：“如果你愿意陪我一起去的話，那件珍寶就歸你了。”
蘇安然深呼吸了一口氣。
他很想再一次強硬的重復自己剛才說的話，尤其是那句“我就算死也不會去白骨山”。
可為什么…
這么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