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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再出手

  “吱…呀。”

  西廂房門打開,渾身如同水中撈出來的林寧面色慘白的走出,倒是唬了候在外面的褚大娘一跳。

  林寧卻沒給她開口詢問的機會,將剛剛寫好的一份藥方遞給她,疲憊道:“褚大娘,勞你去藥廬將這份藥抓來,煎制的法子,安爺爺會告訴你。每日卯時、申時和子時,三次煎熬,服侍五娘服下,連續十天為一療程。明日我會再為她診脈施針,也是連續十日為一個療程,記下了么?”

  褚大娘連連點頭,道:“記下了記下了!小…小寧,你要不要歇歇再走?”

  林寧擺手道:“不必了,我回去清洗一番換身衣裳,三叔、四叔他們身上的傷也都耽擱不得。褚大娘你也快去忙吧,五娘身上的傷也不輕,耽擱不得。”

  說罷,背著藥箱,一步步出了蒼松院。

  褚大娘目送他遠去后,卻沒急著去抓藥,兩三步快步走進五娘的閨房內,結果只見田五娘面色潤澤的沉沉睡著。

  見到這一幕,褚大娘眼淚登時流了下來,緊緊捂住口不敢出聲。

  青云寨里唯有她最知這個小姐的苦,幾年來,多少個夜晚,田五娘都根本無法閉眼安睡。

  哪怕不提這幾年發生的一樁樁苦事,只一個林小寧,就讓田五娘傷透了心神。

  更重要的是,她還要為林家保住這份基業。

  她才十八歲啊…

  天可憐見,如今小姐終于能安睡一次了…

  “哎喲,寧兒怎成了這般模樣?”

  墨竹院內,正和鄧雪娘聊昨夜事的春姨見林寧滿身汗漬臉色蒼白的回來,唬了一跳,一下站起來攙扶住他,心疼的不得了。

  林寧微笑道:“春姨放心,不礙事的。五娘傷的倒是不重,治療不費氣力,只是她在我跟前膽子有點小,有點畏懼于我…唉,也是沒法子,我哄她不要怕費了好大氣力,累壞了,好在她總算乖巧聽話了些…”

  春姨和鄧雪娘一聽就知道他在胡扯,春姨沒好氣的白他一眼,不過也沒再多說什么,卻繃著笑臉要扶著他回屋歇息。

  林寧笑道:“春姨,沒事的,我去后溪洗洗,換身衣裳就好,只是又要勞姨幫我洗衣裳了,一會兒我還要給雪姨他們看傷,耽擱不得,小傷容易拖成大傷。”

  春姨聞言作罷,她本心自然只愿林寧好好的,其他人她管不過來那么多。

  可見林寧能有如此擔當,她心里也是自豪和高興的。

  不過旁的忙她幫不上,卻可以給林寧做些好吃的!

  念及此,春姨也顧不上再和鄧雪娘說話,匆忙去了伙房。

  只是鄧雪娘一時間竟未離去,看起來欲言又止,像是要說些什么。

  猶豫了稍許,追上前去,尋林寧說了幾言后,看起來得到了肯定的答復,這才松了口氣,匆匆離去。

  林寧站在那面色隱隱古怪,不過也未多想什么,轉身進屋去取換洗的衣裳了…

  “咦?春姨,你悄悄給姐夫做好吃的啦?”

  從外面搜刮了一大圈,抱了好大一包禮物回來的九娘一進墨竹院的柴門,就嗅到了濃濃的香氣。

  本來喜滋滋的大眼睛登時一睜,邁起小腿兒就往膳堂奔了去,然后就看到了“毫無人性”一幕:

  她姐夫獨自一人捧著好大一根骨棒在吸骨髓,吃的辣么香!

  九娘登時委屈的眼睛都紅了…

  春姨見之,沒好氣罵道:“真真是討命的小祖宗!我還能忘了給你留?”說著從后面湯鍋里端上來一份小一號的大骨棒,香氣撲鼻。

  九娘臉上的委屈瞬間消失,自覺坐到餐桌旁,將收獲的禮堆在一旁,喜滋滋的看著春姨和覷眼瞧她的林寧,樂的合不攏嘴。

  林寧哼哼了聲,不理小人兒的得意,啃骨棒啃的開心。

  不過沒等他吃飽喝足,就見方智面色沉重的大步跨進膳堂,倒是不忘先同春姨一禮,然后緊接著對林寧道:“小寧,李軒以前和你起過沖突,都是他不懂事,你能不能大人…”

  “有事說事。”

  林寧皺眉道。

  這一款款大帽子扣下來,若不答應,還想先禮后兵不成?

  方智一滯后,忙道:“小寧,李軒快不行了,昨晚他和羅成那些親兵們拼的太狠,受了十多處傷,這個混賬之前也不說。安爺爺那里沒法子了,他施不了針。小寧,求你看在…”

  話沒說完,就見林寧已經放下手里的骨棒,接過一旁春姨手里的帕子擦了擦嘴和手,然后轉身出去。

  春姨對發呆的方智薄惱道:“小智,現在小寧不是從前的他了。你要進門直接說事,這會兒人都救回來了!你這孩子,心術不該用在自己人身上…”

  方智聞言,一張麻子臉登時漲紅。

  不過其父方林是青云寨最大的讀書人,教育孩子也不同,所以方智知禮的多,躬身行禮賠不是道:“春姨,是我迷了心。我只是…”

  卻見春姨又笑道:“行了,你也去忙罷。都是山寨里的孩子,我還真能怪你不成?只是往后,有甚事你直接同小寧說就是,他雖年紀比你們小些,如今卻也漸漸懂事了呢。”

  方智聞言,自然連連點頭認可。

  春姨又說了兩句閑話后,才放他走。

  出了門后,方智就忍不住連連感慨贊嘆。

  心道難怪他老爹曾警告他,莫小瞧春姨。

  別的不說,田虎何等英雄豪氣,綠林中多少女人青睞于這個大豪,可田虎卻始終鐘情于林龍夫婦身邊的一個丫鬟。

  為何?

  縱只是丫鬟,可高門大戶出來的丫鬟,也遠比尋常小戶人家的小姐見識廣。

  方智原還不信,只最近連接體驗了幾回春姨的能耐,他也不得不信。

  其實方智以為,最難得的,還不是春姨的手段,而是她的忠誠。

  寧氏已經逝去近十年了,春姨卻始終不變忠心,侍奉林寧比親骨肉更親。

  端的讓人敬佩!

  “是否融合已知野外急救法、心肺復蘇術、外科解剖常識?融合所需功德8點,當前功德值:30.”

  此刻藥廬內,擠滿了傷者。

  昨夜一場大戰勝的自然酣暢淋漓,但所付出的代價同樣不小。

  除卻當場死亡的八人外,還有大幾十個輕重不一的傷號。

  安郎中已經累的昏睡過去,林寧看著這滿地的傷號,尤其是大半都為外傷,想起了前世的一些外科急救術,不想“天道”竟給了他這樣一個選項。

  喜出望外下,林寧自然沒有猶豫,直接選擇了“是”。

  閉目站了幾個呼吸后,林寧再睜開眼睛,目光中已然又多了三分自信。

  他對滿屋子或哭泣或痛苦呻.吟的情況不再感到壓抑,先前他其實是有些棘手的,人數太多了。

  百草經自然有救治之法,可他不是神,來不及那么快,中醫救治的法子雖很多,但大都有些慢…

  而這些人中有的等不了那么久。

  好在,現在不同了…

  “孫伯。”

  林寧同山寨大管家道:“勞你讓人取一些烈酒和羊腸絨線來,一定是羊腸絨線。”

  羊腸絨線含有天然的膠原成分,在后世都是手術縫合用線。

  青云寨畢竟是山寨巢穴,僅有的一些桑麻也被制成了衣裳。

  平日里用的縫補線頭,居然都是用狩獵到的野物的腸子下系膜攆搓而成。

  熊腸線、牛腸線、豬腸線、羊腸線…

  這也算是一種意外之喜。

  孫伯如今也不是之前那種看敗家子的態度對林寧了,知道他醫術高明,也沒多問,就趕緊打發人去。

  林寧又安排人清掃出一間耳房來,之后和山寨鐵匠鋪的師傅商議了一陣,用筆勾畫出了一套簡易鐵管,鐵匠鋪的師傅匆匆而去,還派人取了些婦人用的小號鐵針來…

  一時間,眾人不見林寧施針開藥,卻見他四處瞎轉,都生出不滿之意。

  只是現在都有求于人,他們也不敢得罪本就不好說話的林寧…

  時間一刻一刻的過去,山民們的耐性一點點耗盡。

  可是林寧除卻用銀針止住了幾個瀕臨死亡的傷者傷勢外,并未多做其他。

  終于,鐵匠鋪的人送來了林寧所需要的東西。

  燒鍋架起,儲存在庫房的烈酒一壇壇的倒入鍋中,鍋下燒著熊熊烈火。

  奇特的是,燒鍋的上方,卻罩著一個木桶一樣的東西,封的嚴嚴密密。

  而木桶的上方,卻連接著一個鐵煙囪,拐向了另一旁,煙囪的下開口處,是一個封閉的大酒甕…

  有人不斷的在鐵煙囪上潑著涼水,一股股濃郁的酒香,讓一群山民們大口大口的吞咽起口水來。

  他們還從未聞到過這樣純濃的酒香氣。

  一雙雙眼睛,放光的看著那個大酒甕。

  也有人目光渴望甚至哀求的看著林寧,想讓他大發慈悲,賞一口解解饞…

  不過等看到林寧將大酒甕抱去了耳房,一群人大失所望。

  尤其是聽到耳房里有潑灑的聲音,愈發濃郁的酒香傳出來,藥廬里吞咽口水的聲音驚人。

  然而,他們也終于聽到了盼望已久的聲音:

  “開始治傷病。”

  更換了全新衣服,雙手洗的發白的曾牛和周石二人,將已經昏迷過去的李軒抬進了耳房。

  然后就見林寧面無表情的,用熱水燙洗后的棉布沾了烈酒,擦洗著李軒腹部的傷口,疼的李軒面色慘白。

  再用針線,將李軒腹部破開的傷口一針一針的縫了起來。

  饒是二人已算是殺人不眨眼,可看到這一幕,仍覺得雙腿漸漸發軟…

  林寧默不作聲的將李軒的傷口縫合完畢,然后才開始用百草經中的醫術醫治起來,剩下的,其實已經很簡單了…

  “如何了?”

  更換了一身素白色麻衣的田五娘出現在藥廬,三千青絲綰成一發髻,一柄木釵輕簪,更引人注目的是,其素來淡漠冰冷的臉上,竟出現了淡淡的紅潤,似胭脂色。

  這完全不同于往日的蒼白臉色,自然讓諸人側目,但礙于其威望,無人敢多看。

  得聞動靜提前一步到來的二當家方林上前道:“大當家,小寧之前吩咐了許多事,不過現在看來都準備妥當了,李軒被抬進去救治,剛過一盞茶的功夫,再等等吧。只是李軒受的傷太重,不知能不能扛過…”

  “扛過去”三個字還沒說完,就見耳房們忽然打開,曾牛和周石二人如同目睹了神跡一般,滿面激動的抬著李軒出來。

  李軒母親孫氏淚流滿面的迎上前去,唯恐聽到不忍言的信兒,巴巴的看著來人。只是曾牛、周石二人只顧著咧嘴傻樂,一時間竟說不出別的話來。

  還好,門口出現了一道身著儒衫的少年身影,他對孫氏淡淡道:“孫嬸,李軒無大礙了,讓人送回家躺床靜養兩月,便可痊愈。傷藥晚間我會送去,也會按時給他施針換藥,你放心罷。”

  孫氏從前極不喜歡林小寧,但此刻卻如同見萬家生佛一般,感激不已。

  林寧卻未再多言,聲音中帶著一絲疲憊,淡淡的道了聲:“下一個。”

  周石和曾牛已經將李軒交給兩個少年,送回李家了,二人聽聞林寧聲音,如同聽得將令般,齊齊應了聲:“是。”

  然后連忙用擔架擔著第二個重傷員進了耳房,林寧目光與田五娘交匯了片刻,皺眉呵斥了句:“不是說了讓你多休息么,又出來走動做甚?還不回去。”

  說罷,也不再理面色淡然的田五娘,折身回到那間臨時手術室,留下一地人面色古怪…

  PS:感謝書友“藍云向風”的萬賞,“一如既往217”的執事。感謝“風飄山棗”“輕狂小松鼠”“夕夜清杏”“cells?ta?r”“朝陽的軀殼黃昏的心態”的打賞。

  另外說一下啊,本章說實在太不純潔了,你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我這樣思想清新純真的人,看了都忍不住臉紅,不敢多看,太羞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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