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方貴與藍袍年青男子兩個人,一個以為自家旺財已經被人煉死了,要替愛寵報仇,一個心疼剛剛才煉成的化龍神池,倒被一頭妖獸搶了先,這一出手都帶了些火氣。
雖不至于上來就拼命,卻也皆動了七成本領,眼見得方貴身前精光一閃,一道劍光徑直飛去,那藍袍年青男子也是雙手急急結印,引動天象,于是半空之中,黑壓壓的烏云忽然化作一道龍影探身而下,幾乎是霎那之間,這一劍一龍,便在半空之中,交擊在了一起。
瞬間狂風席卷,教人睜不開眼睛。
那藍袍一脈的弟子,見方貴囂張,本想沖將上來一起將他拿下,卻冷不防被這勁風所激,頓時一個個急急后退,其中四個修為高些的,皆后步了幾步,抬手遮住了眼睛,而修為低的三個,卻是連退了三四丈,而后一跤跌倒在地,看起來身法散亂,已有些狼狽。
“嗯?”
方貴與那藍袍男子,相交一計,也各退了一步,兩人同時一驚,心里收了小覷之心。
“此人厲害,你們不必出手!”
那藍袍男子急聲大喝,命師兄弟們退開,而后一撩長袍,再度沖上。
“點子扎手,阿苦師兄快來幫忙…”
方貴則也是跟著一聲大叫,再度提劍,狠狠向前斬了過來。
斗法之際,何其兇險,兩人心里收起了對彼此的小覷之心,便皆出手重了許多,那男子雙手一引,體內靈息爆發,激蕩龍空,居然形成了道道龍吟之聲,仿佛他身周出現了許多無形神龍,繞體而飛一般,一時周圍虛空受到了激蕩,滾滾蕩蕩如海浪拍擊,傾泄而來。
方貴則是雙手揮劍,向著空中一攪,一身靈息爆發之下,已是運轉了太白九劍真義,一劍橫空,撐住虛空,便如天地崩塌,也要留下三尺,力量凝作一團,轟隆炸了開來。
這一擊,二人皆動了真力,交鋒之下,更是勁風炸裂,天地色變。
別說那些藍袍弟子都被逼得向后急退,離得近些的丹火宗弟子以及明月師姐那些丫鬟仆人,也都驚慌失措,驚聲亂叫,逃命也似的遠離了這兩人交手的中心,一顆心嘭嘭亂跳。
不知多少人在低呼:“天啊,那太白宗的小子,居然可以與宮先生交手?”
而那藍袍的年青男子,一見這一擊居然沒能將方貴拿下,甚至都沒有逼他后退,心里也是一驚,暗道:“這太白宗當真是藏龍臥虎,這一下,居然沒有將他拿下?”
“哎喲喂,這小子太厲害了…”
方貴心里這時候也是有些緊張:“我連尊府鬼神都能殺,卻砍不動這小子?”
若是第一擊也就罷了,兩人皆存了試探之心,拿不下對手也不出意料,可如今第二擊時,兩人皆已動了真力,結果居然還是平分秋色,兩個人便都有些凝重了,動作緩得一緩,都沒有搶攻,但心下也皆是一樣的主意,趁著這一滯,都忙忙的蘊釀自己最強的招式…
“我的天,居然真打起來了…”
不遠磨磨蹭蹭走的極慢的阿苦師兄,一見此狀,直嚇的快走了兩步。
而另一廂里,清風與明月兩個人也都呆了,清風童兒是因為這些人要將剛剛化龍化了一半的嬰啼從化龍池里趕出來,這可不是得要了它的小命?所以緊張之下,急忙去叫方貴過來,但他也沒想到方貴一過來就直接動手啊,瞧這兇狀,真是要跟對方拼個你死我活?
明月小姐則是大感意外。
平時她心高氣傲,便有大半的信心來自于蒼龍師伯一脈,認為他們那些人,才是真豪杰,大英雄,而且本領驚人,絕非太白宗這等小小仙門可以相提論的,而在之前,她已被方貴氣的覺也睡不著,吃也吃不香,卻沒想到宮師兄忽然拜訪,正是她最興奮之時。
本以為宮師兄一來,那小子怕是頭也不敢抬,結果那小子來了卻比宮師兄還狂,而且兩人這一動手,宮師兄居然沒有翻手間便將他壓制,心間頓時又驚又怒,有心想要在這時候站出來,替宮師兄叱責那小子幾句,但人家交手的威勢如此可怖,她又如何說得出話來?
而在他們心念電轉之間,方貴與那位藍袍年青男子,皆不敢大意,一身靈息,滾滾蕩蕩,分別凝聚起了一身法力,氣機交織之下,雙方也都感覺到了對方身上帶來的強盛壓力,一方不肯低頭,另一方自然也萬萬不敢留手,眼見雙方氣機凝聚到了極點,便是拼命相擊。
“可惜,本不該一見太白宗弟子,便痛下殺手,只是他們的弟子,實在猖狂…”
那藍袍男子見方貴氣機凝煉,其間還有絲絲縷縷讓自己忌憚的氣息,便不敢留手,一身殺氣激蕩而出,引動天象,頭頂之上的烏云愈來愈厚,黑壓壓便似要天都要塌了下來。
“殺了我的旺財,還要欺負我,這輩子也沒見過這么狂的人啊…”
方貴心里也起了狠勁,他也不是個喜歡殺人的,甚至一開始盛怒之下,也只想著打人,而不是第一念便殺人,但沒奈何對方太欺負人了啊,又不講理,眼見得對方激起了殺意,給他的感覺,居然比面對白天道生的時候都恐怖,心里也實在是一點也不敢放松了。
白天道生當初給人的感覺,是詭異,陰沉,讓人摸不清他的底細,仿佛深不可測,而眼前這男子,給人的感覺卻是狂傲,大氣,仿佛神龍翱翔在天,變化無窮,高不可攀。
兩相比較之下,還是此人更厲害些。
所以他到了這時候,便也不敢留手,而不敢有半分后退,右手持劍,灌入靈息,黑石劍便變得越來越重,猶如千鈞,而左手暗捏法印,身邊已有魔山、死極木、太乙金氣、太液真水、無名心火等小五行之影流轉,隱隱給人一種生生不息,萬物流轉的意境…
“不好,要動真格的…”
阿苦師兄遠遠見了,心里暗暗叫苦,急急捏起了幾個古怪的手印,便想沖上來阻止。
但他不動則已,一動之下,雙方氣機卻受到觸動,兩人同時暴喝一聲,便要向著對方轟擊過去,眼見得雙方都已是殺意滾滾,重擊之下,不是兩敗俱傷,便是一方慘死。
這山谷之中,所有人看著這一幕,都已驚的變了臉色。
“嚶嚶嚶…”
不過也就在這時,中間那化龍池里,層層禁制守護之下的嬰啼,也被外面的殺氣驚動,迷迷糊糊的醒了過來,大腦袋搖了一搖,把耷拉在外面的舌頭收了回去,咂巴兩下,又伸了出來,兩只眼睛則是向外一翻,恰好看到了方貴,頓時有些好奇的瞪大了眼睛…
“汪汪…”
它興奮了起來,朝著方貴唰唰唰搖了搖小尾巴。
“咦?旺財還沒死?”
正準備全力一擊的方貴,余光猛得看到了化龍池里的嬰啼,頓時大喜,微微分神,向著旁邊的阿苦師兄大叫了起來:“阿苦師兄,還不快把我家旺財給撈出來…”
“嘎?”
而另一邊,察覺到方貴分神,正是一個出手好機會的藍袍男子,本想全力擊出,卻忽然聽到了方貴要將嬰啼撈出來的話,頓時也是一呆,還以為對方認輸了,法力頓時凝而不出。
“撈出它來?”
就連旁邊的阿苦師兄都愣了,心想撈它干嘛?
清風童兒則是滿面大驚,急忙搖著雙手道:“不能撈啊,千萬不能撈…”
方貴頓時大怒:“你小子敢叛變?”
清風童兒一下子都傻在當場了:“我啥時候叛變了?”
方貴見他傻傻的不動,更怒:“再不撈出來就化完了…”
“呵,既然你已認輸,愿主動將那妖獸趕出來,便饒你一次何妨?”
而另一邊,本是做好了全力一擊準備的藍袍男子,聽得方貴竟然是真要將那怪蛇撈出來,心下也怒意漸消,只是心里有些不明白,太白宗這弟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先那么囂張,上來就不講理的打人,結果剛一交手,便又改變了主意,主動讓他的靈獸離開化龍池…
你早態度這么好,就不用打了不是?
“你給我等著,先等我救了旺財,回頭再打你!”
豈料藍袍年青男子也是一句話沒說完,忽然方貴便惡狠狠轉過頭來,罵了一句。
藍袍男子被罵的沒頭沒腦,心想太白宗弟子怎么認慫的時候也這么兇?
“都還愣著做什么?”
而一聽了方貴的話,又見他與宮師兄之間似乎打不起來了,明月小姐則是心情大悅,尤其是見方貴要主動把那靈獸撈出來,更是讓她有了種揚眉吐氣的感覺,見別人還在發愣,便厲聲叱道:“主人都那么說了,你們還不快將那怪蛇拉出化龍池,傻著看戲呢?”
方貴看了明月小姐一眼,心里想:“這蚊帳精總算說了句人話!”
倒是他們的意見統一,別的丫鬟奴仆,以及丹火宗弟子們卻都傻了,完全沒想到這個轉折,旁邊的藍袍一脈則是興高采烈,剛才方貴一出手,暴烈可怖,著實將他們也嚇了一跳,但沒想到,宮師兄只不過是出手兩招,便直接將他折服了,直覺心情一陣暢快。
“主人既已發話,那便快些清理化龍池…”
“快,休要耽擱,趕緊拉它出來…”
隨著幾聲吆喝,他們已趕上前來,七手八腳,想要解開禁制。
這一幕倒又把方貴看得有點懵:“這一脈的人怎么這么乖,被我剛才的出手嚇到了?”
眼見得真有人動手,要打開化龍池,旁邊的清風童兒頓時大吃了一驚,急急上前道:“方貴小師叔,你這靈寵正是蛻化作神獸的關鍵時候啊,這時候拉它出來,生死難料…”
“什么蛻化?”
方貴一聽這話,都有些懵了。
“兇獸化神獸啊,要不我讓它進化龍池做什么?”
清風童兒急的頓足:“眼見得快成了,怎么能拉出來呢?”
“化神獸?”
方貴聽著愣了一陣子,忽然反應了過來:“你說的化是這個化?”
清風童兒也忽然反應了過來:“你以為是煉化的化呢?”
兩人大眼瞪小眼,都有點懵了。
“阿苦師兄幫我看著點,讓他們先別動…”
方貴情急之下,叮囑了阿苦師兄一句,然后忙忙的拉了清風到一邊:“究竟咋回事?”
“你還不知道咋回事就跟人打了一架?”
清風童兒都快哭出來了,只好從頭解釋:“你那怪蛇吃了無數血氣丹,眼見得氣血旺盛,已經到了蛻化的關鍵時候,我們也不敢大意啊,我去找你商量,又說你在閉關,我們總不能看著它這么耽擱功夫吧,萬般無奈之下,我就求了師傅,把它放進化龍池了…”
“方貴師叔你不知道,這世上靈獸蛻化之法,千千萬萬,但要說世間一等,還是要說七海的化龍池,那可是能夠化出真龍的異寶,七海那邊的我們想都別想,但正好前不久北方的蒼龍師伯讓我們幫他打造化龍神池,神池已打造了出來,但其間的化龍神液,卻需要我丹火宗幫他們煉制,如今也只是剛剛煉成,讓你這怪蛇在里面蛻化,實在是它最大的造化了…”
“本來想著,待它蛻化完成之后,再往里面補些寶液便是,誰也不會發覺,但沒想到,它才剛進去不久,宮師兄他們就來了,一見怪蛇在里面,頓時大怒,要我們撈出來…”
方貴聽著他這般前因后果的一講,眼睛都瞪圓了。
過一會才道:“也就是說,送旺財進化龍池,是想讓他進階,不是要煉化它?”
清風童兒一臉無奈:“誰也沒說是煉化啊…”
方貴又道:“而且這池子其實本來就是人家的?”
清風童兒急道:“是呀,我們只是幫著煉制化龍神液…”
方貴又道:“然后我家旺財正占著他們便宜呢,結果我又過來把他們打了一頓?”
清風童兒點了點頭,道:“是這個理…”
方貴瞠目結舌道:“那也太不講理了啊…”
清風童兒一下子不知道說什么好了:“你怎么站人家那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