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大牢里,安郁拿起一支筆在桌上畫了一筆,這是來牢里的第五天。
走廊外,響起腳步聲,似乎不止一人。
安郁側過身看去,牢頭帶著一個人走了過來,穿著厚厚的披風還有兜帽,加上牢中昏暗看不清楚樣貌。
牢頭將那人引到安郁的牢前便走了,那人將兜帽摘下,露出一張蒼老的臉。
安郁冷笑一聲坐在椅子上,看向了來者,“恕在下不方便為大人行禮了。”
盧正名臉色不好看,畢竟陳氏雖然不是他盧家所做,但是那瘋瘋癲癲的陳氏這些日子著實讓他盧氏顏面無光。
雖說瘋子的話不可信,但是這瘋子不恨安郁,卻記掛著盧家,一個巴掌拍不響,外人自然認為是盧家逼瘋了陳氏。
當然他為了讓陳阿三背叛安郁的確做了那么一些見不得光的事。
盧正名站在牢門口看向安郁,“你莫不是以為證人死了你的案子便會成為懸案?你可知欲加之罪何患無詞。”
盧家將安郁送進刑部大牢,并不是目的,真正的目的還在于逼迫安郁低頭將整個突厥的貿易交到他們的手里。
讓安郁入獄的方式不止一種,彈劾安郁下藥雁門關守不過是一種方式,他們還可以找其他的方式,讓安郁這輩子都耗在牢里。
文人殺人不見血。
比那戰場更加殘酷。
安郁側過頭笑了笑了,“我道那盧家乃是關中數一數二的名門,看來也不過如此,不過你今日來這牢中,便是準備好了條件吧,說來聽聽。”
盧正名的臉色不好看,明明是自己來威脅他的,他怎么好似將自身安危都當作了一場買賣。
此子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你將突厥的生意交給我盧家,我盧家勢必不與你為難。”
安郁手指在靠椅之上緩緩敲打,“那其他人呢?”
盧正名噤聲了,安郁側目,難道這盧家還沒有和其他世家達成一個聲音,今日盧正名悄悄摸摸的到牢中難道是想獨占鰲頭?
安郁的心思幾轉,忽而就笑了,“盧家也不怕撐死自己?”
盧正名冷哼一聲,“此事與你何干,你若是答應了盧家的條件,老夫保你安然無恙。”
安郁突然狂笑了起來,盧正名不知到這小子抽了什么風就聽到安郁笑聲一收厲聲喝道,“愚蠢,盧大人,安某在突厥也曾陷入險境,那條路是我九死一生闖出來的,如今你以為放了我,我就會毫不猶豫的將我的心血交給你等?大人實在天真!”
盧正名氣的胡子都要翹起來了。
他這把歲數了居然被這么個沒束冠的小兒說天真?
安郁慢悠悠,“到底是讀書人,不知富貴險中求,越是危險收獲便越是豐厚!”
盧正名氣的聲音都帶著風聲,“你的小命不過看我等的態度,何以這般囂張?”
“那你只管殺了我就是。”
“你!”
盧正名心說你以為我真不敢殺你?
但是還是被安郁這一口噎住,因為他現在的確不能動安郁!
這臭小子讓盧正名恨的牙癢癢。
安郁見盧正名一臉怒色,“看來我與盧大人是談不攏了,既然如此,盧大人請吧。”
說完,轉身往床上一躺,蓋上被子,竟是當真沒有和談的意思了。
盧正名在牢外呆了一回,揮袖而去!
而盧正名走了不到一會兒,崔衡風又來了,安郁躺在床上閉目養神的說道,“怎的,我這牢中竟成了寶地,貴人都來了。”
崔衡風苦笑,“安兄何必諷刺與我。”
安郁睜開了眼睛,看著天花板說道,“盧老頭剛走,崔家便來了,怎的,怕我向盧家妥協?”
崔衡風沉默不言。
安郁看的開,崔衡風與自己原本就是為了利益相交,自己想將崔家拉上自己的船,崔家卻在世家與自己這個商賈之間搖擺。
按照文化人的說法,這叫做中庸。
其實無非是自己這梭船還不夠堅固罷了。
這些世家人人都有一把算盤打的無比順手,哪怕是表面團結說好一起吃肉,但是暗地里打破了頭想吃第一口。
許久之后,崔衡風開口說道,“若是你將貿易交給崔家,崔家可保你安然無恙,日后你便是崔家座上賓,我崔家最堅固的朋友。”
安郁冷笑,”何以,你們認為安某將自己的性命看的這等重要?我以為談判都是要拿出雙方都要感興趣的東西,看來崔家與盧家并無區別。“
崔衡風并沒有生氣反而抓住了安郁的字眼說道,“那安老板是想要什么呢?”
安郁從榻上緩緩坐起,許久之后,“我要盧家覆滅!”
崔衡風被驚的后退兩步!
牢房之中光線不甚明晰,搖搖晃晃的燭光在安郁的側臉上顯得無比陰郁。
崔衡風突然感覺自己看不透一個小小的少年。
崔衡風顫抖的說道,“你瘋了!”
安郁側過臉,崔衡風臉上滿是陰鷙,在他似乎還稚嫩的臉上格外的讓人心驚!
安郁一步一步走過來,那雙眼睛卻死死的看向了崔衡風,“我可以將整個突厥的貿易交給崔氏,但是我要親眼看到盧氏覆滅,和陳家一樣,斷子絕孫!”
崔衡風想也不想的拒絕,“這不可能!”
“那你便請吧!”
安郁談判的意思也沒了。
崔衡風卻沒有走,“盧家勢大,此生不謀反,便是陛下也無從下手,你何必如此執著呢!”
安郁躺會了床上,不做聲了。
崔衡風眼見安郁沒有攀談的意思,嘆了一口氣,走了,之后走之前給牢頭一包銀子,吩咐要好生伺候。
牢頭連忙手下,點頭哈腰的同意了。
收下了銀子了,牢頭給安郁端進去了好酒好菜,溫聲說道,“安郎君吃飯了。”
見安郁不聲張,牢頭輕手輕腳的將放下托盤出去了,一旁的小徒弟連忙走了上來跟在自己師傅身后說道,“師父,這小子是誰,怎的這么多貴人前來?”
那牢頭二話不說一個耳巴子就上了去,呵斥道,“恭敬點,小子也是你叫的,你可知道那二人是誰家的貴人,這等名士安郎君都敢摔臉子,你個王八羔子也敢稱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