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澗就著月色,自己一個人將這乾步在那前后走了十幾遭,現在自覺已是十分地熟練了。眼下正愁著安蠡笙怎么還未回來,自己雖然自覺這走得已經熟練無比,但卻不知道走得是否正確標準。
正苦惱著,忽聞身后有了些動靜,知道是安蠡笙回來,忙轉身一望,只見她手里拿著一卷古樸的卷軸正慢慢行來。
洛澗注意到這卷軸兩人來時她并未持有,也就是說要么是剛才她所撿到的,要么就是她已經回了一趟下榻客棧取來的,不過他并沒有開口相詢,而是道:“蠡笙,快來看看我的乾步走得如何!”
安蠡笙笑了笑,道:“嗯,好呀,那你便走一次與我看看。”
洛澗輕呼了一口氣,為了防止踏錯步子,便不緊不慢、一步接著一步地踏出,可是方才踏到第三步的時候,便被安蠡笙喊停了:“不對,第三步的時候真氣只能到項脖之下的天突穴,而此時你已經行氣至胸前紫宮穴了,你這樣走到第八步真氣便沉回氣海去了。”
洛澗趕忙停住腳步,調整好自己的呼吸,又重新踏出步法,到了第三步的時候沒有聽到安蠡笙喊停,不由得心里松了口氣,繼續往前踏去,而還沒有重新走兩步,又聽到安蠡笙喊停道:“你的意識太過于注重運氣,腳下的步法已經踏歪了,重來!”
洛澗不由得悻悻地又回到了起點,重新來過,與此同時也不由得想起自己在后世學車考駕照的時候,便也是這樣。什么倒車入庫、S轉彎之類的,教練員也是如此,在一邊喊著不對,車身歪了,重新來過;開得太快了,退出去重新開進來。唯一不同的是,教自己開車的教練員是個中年大漢,而此時教自己身法踏步的,卻是個如花似玉、仙女下凡般美麗的姑娘。
如此這般,光這乾步他二人就這么在月下練了整整一個時辰。洛澗不僅僅只是走形踏步而已,安蠡笙還要他運起真氣隨著步法而動,如此便是累得他滿頭大汗,才勉勉強強地將乾步學了上手。
洛澗悻悻地問道:“我是不是特別笨?只是一個乾步就學了這么久。”
安蠡笙笑著安慰他道:“你一個不懂武功的人,能在一個時辰便真正學會了乾步,已實屬不錯的了,休息一下便回去吧,今夜已經是有些晚了。”
洛澗忽而想起了什么,問道:“易數有六十四卦,這水中月難道也是六十四種步法嗎?”
安蠡笙笑著搖了搖頭道:“水中月一共有三部,上部便是以易數趨吉避兇的理念所推演出來的步法,一共六十四種;中部則是以地煞七十二星所布之位推演而來的身法,一共七十二種;下部則是以天罡三十六星神演化而來的身法,一共三十六種。所以水中月上中下三部,共有一百七十二種才對,不過中下兩部并非步法而是身步并集,所以你若說水中月共有六十四種步法,其實也沒錯。”
洛澗一聽,不由得愣住了,喃喃地道:“我一個時辰方才學會一種,一天十二個時辰我就算不吃不喝不睡覺,要學完這一百七十二種至少也要半個月呀!”
安蠡笙笑道:“我是學了一年,直至今日算是一共練了將近二十年,才能有如此這般水平。”
洛澗眼皮抖了抖,道:“也就是我練到你這種程度之后,至少已經是個四十多歲的糟老頭子了。”
安蠡笙掩唇輕笑道:“你平日里不都自詡是個糟老頭子嘛?我還道你不懼自己變成糟老頭子呢。”
洛澗想起之前與蘇暮心談聊的時候,偶爾也說起過練武,便是她那些武功秘籍都也是需要練個二、三十年的。洛澗現在可算是明白了為什么練武要從娃娃抓起了,想他這樣的年齡,等練好了也半只腳踏進棺材里了,練成的絕世武功要跟誰裝逼去?都已經是個糟老頭子了還怎么勾搭人家江湖俠女?怕不是要被人嗤笑老牛吃嫩草哦。
洛澗練得本就累得不行了,只是以為安蠡笙踏出的這些腳印步法已經是水中月的全部了,便想趕緊一晚上給它學會,才一直強打著精神。現在聽安蠡笙說完之后,想想光是第一部自己沒兩、三個月怕是都學不完得了,一時間也不怎么著急了,忙坐下來透著大氣,一身骨頭累得幾乎像是散了架。
他靠著樹席地而坐,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安蠡笙見他這幅表情,以為他生了怯意,便安慰道:“你便是不用擔心。以你的聰慧,只要你不怕辛苦,莫說這水中月身法,就算是再難的武功,你也是能學會。”
洛澗道:“我倒不是擔心這個,只是練了一遭下來,我現在仿佛跑了個全程馬拉松一樣的累。”
安蠡笙卻是不懂什么叫馬拉松,只知道他說累,便笑道:“現在便是修習內功的最佳時候了,你試著盤腿調息看看。”
洛澗本是隨意就在地上坐下,聽她這么說,便盤起腿來坐好,不稍一會心里一切雜念皆是摒棄,專心致志地運轉著周天。
這時正好是夜半子時,郊野格外的寧靜,曠野的空氣甚是清新,洛澗呼吸吐納這天地間之正氣、月精日華,加上他練那乾步將真氣損耗一空,這會打起坐來比起他平日里打坐調息的效果好上不知多少。
短短半個時辰不到,他便又覺得不但疲勞一掃而空,更是精神大添。他雙眼睜開,看到安蠡笙正坐在不遠處的大石上,含笑地望著自己,便問道:“我打坐了多久?”
安蠡笙道:“一刻鐘左右。”
洛澗一聽便明悟了為什么安蠡笙說現在就是練習內功的最佳時候,自己剛將真氣損耗一空,經脈運起氣來順暢無比毫無滯礙,比往日調息時間少了一半都不止,喃喃地說道:“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燒雙’練級了?”
安蠡笙卻也已經習慣了他時不時冒出來的一兩句胡話,道:“莫要作怪了,你且過來,我給你個東西。”
洛澗一聽,立馬跳了起來,連蹦帶跳地跑到了安蠡笙跟前,嘻嘻笑道:“弟子此番下山修煉,敢問安先生可是要賜弟子護身錦囊?還是神兵利器?”
安蠡笙輕敲了一下他的額頭,道:“什么護身錦囊、神兵利器。你呀,再如此這般不正經,下回便再也不給你買些江湖典義看了。”
洛澗一聽,趕忙擺手道:“錯了錯了,我錯了,弟子年少不懂事,還請安先生原諒弟子。”
安蠡笙“噗嗤”一笑,道:“本先生便原諒你這糟老頭子了,來,這個交與你,你且收好莫要遺失了。”說罷,便將手里那一卷小小又顯得有些年月的卷軸交給了洛澗。
洛澗接過后,好奇地問道:“這是什么?”
安蠡笙輕聲道:“水中月身法第一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