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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順氣脈

  蘇暮心身懷武藝且在江湖中素有盛名一事并不算什么逸聞。三年前,她一掌將闖上長樂苑四層樓的江湖惡霸震得吐血而出,又用一段飄帶將他吊于長樂苑大門前暴曬了整整三天三夜之后,整個余杭,乃至整個江湖都無人敢再對蘇暮心無禮。

  而這幾年,為蘇暮心來了又走,走了又來的王公貴族、江湖俠士、風流才子不知道已經換了多少撥。他們所使的手段、所攻的心計無論是上乘的,還是落了俗套的都有一個共同點。無論是誰都不敢對蘇暮心用些諸如用強、恐嚇威脅的下作手段,那個吊在長樂苑大門前被暴曬得脫水裂皮、渾身通紅的惡霸大漢的下場深刻地印在那些心懷不軌的人的心里。

  當然,也有人曾懷疑過這是蘇暮心自導自演的一出好戲,一出斷絕他人想使些下作手段心思的好戲,一出營造江湖女俠清倌人形象的好戲。

  既有懷疑,那么又怎能少得了舉證求實?

  當蘇暮心身披飄綢,手撫古琴,奏出一曲十面埋伏;奏出數人雙目潰散;奏出數人七竅流血之后,便再無一人心懷質疑。

  從那之后,張遠山再也沒有見過有人對蘇暮心用什么下作的手段。

  張遠山不是一個僅有些祖上余蔭的富家子弟,他乃是開國邊將之后,自持擅文功、精武治,意氣風發、家世顯赫,自認為不同于一般的江湖粗人,又有別于一般的王公貴族,自己才是蘇暮心絕佳良配。

  不曾想,長樂苑的門楣易跨,蘇暮心的心坎卻始終邁不進去。

  隨著“砰~”地幾聲響,看到洛澗被打翻在地,張遠山見狀心中無比的驚喜,感嘆這小子不要命的同時,一臉憤慨、恨鐵不成鋼的神情,對著洛澗說道:“洛公子,枉暮心小姐還稱你為知交好友,卻不曾想你如此無禮,竟然惹得暮心小姐如此氣惱,暮心小姐往日里溫柔似水的一個人,都忍不住對你大打出手,你究竟想對暮心小姐做什么?”

  大廳內諸人一聽便七嘴八舌地議論了起來,一時間喧嘩吵鬧至極,有提議報官的、有提議先將洛澗拿下的…包括張遠山在內,他們并沒有看到這觀景位置并不算太好的角落位置里究竟發生了什么。

  張遠山始終邁不進蘇暮心的心里,見到洛澗被蘇暮心稱為知交好友,心懷妒忌之下自然往陰險不軌的方向去想,而諸人自然便是以張遠山為首,一時間洛澗在眾人心里的評價,剛摘掉了無禮,標上機智過人,現在又變成了登徒子、淫賊等等詞匯。

  當然,洛澗并沒有理會他們,不是因為他心寬、也不是因為他不在意自己的風評,而是因為他根本沒聽到諸人說什么。

  洛澗的眼神已經有些潰散開來,耳朵只有“嗡嗡~”的聲響,意識更糊成了一團,一口氣沒進沒出。

  蘇暮心和安蠡笙也沒有理會他們,她們正陷入一個極度尷尬的境地,兩人幾乎同時出手,一人按著洛澗的后背,另一人則是撫著洛澗的胸膛,兩股真氣一同灌進他的體內。

  江湖中門、派、宗、世家數不勝數有如牛毛,五宗、八派、二十二門、四大世家…沒有一門一派的內功心法是一致的。武當正宗之下有兩旁分支:武夷、武陵,合稱三武,蓮花正宗之下有三旁分支:密宗派、蓮花門、練氣門,縱使武當宗和蓮花宗分支之下的同源同流,運行周天的內功心法一樣有區有別,不可作一門對待,更別提絲毫不沾邊的派系了。

  正所謂:彼之蜜糖汝之砒霜,本門的內功心法若是混入他門的行氣軌徑,會產生什么樣的后果是誰都不能預料的。人體乃是時間最玄妙的東西,調息時一呼一吸一吐一納之間皆是會對身體產生不一樣影響,更別提兩種完全不同路數的真氣一同灌進身體里。

  要問洛澗現在是什么感受的話,那便是坐在桑拿房里吹空調,躺在冰塊上面蓋熱毯。前熱后冰,臉色一陣青一陣紅。

  兩人若是誰稍微一個不注意,那保不準洛澗會落得個經脈盡斷、半身不遂的下場,她們都知道現在并不是爭風吃醋、慪氣的時候,蘇暮心道:“我穩住真氣,你慢慢撤勁出去。”

  安蠡笙道:“不行!”

  蘇暮心眉頭一皺,道:“你!現在不是爭執的時候!”

  安蠡笙道:“不是我非要與你爭,他已經修習過一段時間我本門的心法,我為他順氣不易傷他氣海經脈。”說罷瞥了她一眼,繼續道:“以他這微薄的真氣,只怕你那冰寒至極的真氣剛抵氣海便能給他凍成了雪山。”

  蘇暮心又豈會不知道?這正是她碧云莊的獨門心法——碧海雪山,功成之際才會出現的現象。碧海雪山功成之際九竅、八脈皆冰封,氣海內一道是碧海,一道是雪山,海寒為冰,冰結為山,山融為氣,氣化為功。

  若是將洛澗的氣海冰封為山,他日再教與他解凍之法,便是平白送了一身真氣給他。雖然不是自身修煉得來,也屬于消耗品之用,但留與他做危急時刻的脫身之用便也是好的。

  但聽了安蠡笙的話,蘇暮心不想再爭執,畢竟事關自己本門功法的隱秘,就算想說一時間也無法講清,便道:“那便如此,你穩住真氣,我要撤勁了。”

  隨后安蠡笙感覺到蘇暮心的真氣正在慢慢地撤出,再沒有與自己相衡的氣息,便趕緊順著洛澗胸前的紫宮之位將他本身的氣息往氣海里順了過去,一路過經玉堂、中庭、巨闕等等十三個腧穴,才將洛澗的氣血穩住。原本一陣青一陣紅的臉色,逐漸恢復了過來,慢慢浮現出生氣,口鼻的氣息也終于理順了。

  安蠡笙緩緩地撤勁之后,才發現自己的額頭已經滲出一層細汗來。若是讓安蠡笙運起輕功一道奔馳而行,就是飛上個三、四十里路都不會喘氣冒汗,而推血過宮、順脈理氣這種事情看起來簡單又不需要多大的真氣內勁,做起來實則要專心致志、注意力無比的集中,若是手下力道不知輕重,一個不小心反而會損害了他的經脈。

  正所謂揮毫容易,小篆難,這等細活才是最艱難的,縱然是安蠡笙這等武林高手做起來,一樣是累得香汗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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