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月餅

　　洛澗他們幾人便進了那兩間平瓦房里面查看了一番，這兩間平瓦房一間是臥房，一間是廚房和堆放雜物的。

　　臥房里蒙著灰塵，顯而易見的已經一段時日沒有人來住過了，日常用的生活所需物品這里也幾乎都沒有一樣。

　　洛澗道：“這屋里連一件像樣生活用品都沒有，看樣子已經很久沒有人住進來過了。”

　　蘇暮心倒是不以為然，道：“這不是有面鏡子嗎？女人總是比較喜歡照鏡子的，有鏡子就足夠了。”

　　洛澗瞧了一眼蘇暮心，笑道：“其實不止女人，男人也有喜歡照鏡子的，比如易容改扮的時候更非照不可。”說罷，他便打開了屋角的衣柜，生活用品沒有多少，柜子里的衣服卻很多，有男人的也有女人的，有老年人穿的，也有年輕人穿的。

　　洛澗道：“這地方只有一張床，頂多能住上兩個人，但是卻有十來套各種不同的衣服，這就可以證明一件事。”

　　張逸道：“證明這個人必定精于易容改扮，隨時都可能以不同的身份面目出現在人前。”張逸說罷，又到窗前的桌上，拿起了那面鏡子，道：“這面銅鏡上面還有手指留下來的印子，是新留下來的。”

　　洛澗道：“所以就是這屋子雖然沒有人久住的樣子，但是那人卻把這處屋子做成了一個讓他隱蔽起來易容改扮的地方。看那被褥凌亂，顯然最近還有人睡過的樣子。”

　　張逸道：“這房子是月初租下來的。”

　　蘇暮心補充道：“正確的來說，應該是七月七租下來的。”

　　張逸聞言，道：“鎮遠錢莊的案子是七月二十七犯下的，恰巧在盜案發生前的二十天。”

　　洛澗道：“為了避免別人懷疑這外來的租房客與案子有關系，她又多等了二十天才動手。”

　　張逸道：“在做這種大案之前，她當然要有很周密的計劃，等到了萬無一失的時候才能動手。”

　　洛澗道：“而且平日里不能以劫風竊雪的面目身份出現，所以到了當天晚上一定要準備個隱秘的地方，易容改扮。”

　　張逸道：“這里就是個很好的地方。”

　　洛澗道：“就因為這地方就是在鬧市區里，反而不會引起別人的疑心。”

　　張逸道：“看來她的確很能抓得住別人心里的弱點。”

　　另外三人一直在一旁靜靜的聽著，此刻遼東小怪才忍不住問：“按你們這么說，來租這房子的人，就是劫風竊雪？”

　　洛澗道：“現在我們雖然還不能完全確定，但至少已有一半把握。”

　　張逸道：“不止一半！”

　　洛澗道：“哦？”

　　張逸道：“我敢說我們現在至少已經是十成的把握，確定這個人就是劫風竊雪。”

　　洛澗道：“張兄為什么日此確定？”

　　張逸道：“就因為這樣東西。”說罷他揚了揚手中的小包裹，繼續道：“這是我剛才從衣柜底板下找到的，你看看里面都是什么。”

　　張逸將手中的包裹一掀開，竟然是好幾張人皮面具，而最上面的一張，赫赫然的就是畫像中劫風竊雪的模樣。

　　洛澗幾人從巷子里出來，夜幕已經攀上，街道上也都掌上了燈，這條街道很是安靜。

　　劫風竊雪當然不會再回那房子里去了，他們也沒有留在那里守株待兔的必要。

　　剛出巷口便聽到一個老婆子叫賣的聲音：“月餅~月餅咯，新鮮出爐的月餅咯，三文錢一個。”

　　洛澗道：“現在離中秋還有半月，沒想到月餅卻已經上市了。”

　　安蠡笙笑道：“你哪是關心月餅什么時候上市，你呀，就是聽那老婦人叫賣的聲，肚饞了。”

　　蘇暮心見安蠡笙與洛澗如此熟絡的模樣，也不甘示弱，笑道：“洛公子是饞了么？暮心為你買幾個。”說罷，便向那位老婦人招了招手，道：“老婆婆，你過來，我買幾個月餅。”

　　那老婆子便從燈影下走了過來，她是一個很老很老的婆子，穿著一身洗得發白，幾乎是補滿了布丁的素布衣，她走路的時候一直彎著腰，背上就好像壓著口大山一般，好像就是已經將她的腰從中間壓斷了。

　　她那模樣若是不抬頭，簡直就是像在地上尋找什么東西一樣，月色燈光映照在她的臉上，她的臉滿是皺紋，看起來就像是一張揉成了一團，又展開了的紙張一樣。

　　若是獨自在夜深里遇見這么一個老人，說不定還有些陰森詭異的氛圍。

　　只見老婆子提著個很大的竹籃，用一塊很厚的棉布蓋著，她走到蘇暮心的跟前，道：“又香又熱剛出爐的月餅，才三文錢一個，小姐，你要幾個？”

　　安蠡笙忽然覺得心里很難受，一個孤苦貧窮的老婦人，已經是到了生命的垂暮之年，還要大晚上的出來用她那幾乎嘶啞的聲音，一聲聲地叫賣著她的月餅。她本就是個很富有同情的人，便道：“婆婆，我們一人兩個，給我們拿十個吧。”

　　老婆子點點頭，還是彎著腰，好似一直在看著眾人的腳，因為她的腰根本就已經直不起來了。

　　老婆子將她那偌大的竹籃放到地上，掀開了棉布，正準備拿起油紙給他們裝上幾個月餅。

　　洛澗卻是道：“等等，你說三文錢一個？”

　　老婆子道：“是的，大爺。”

　　洛澗搖了搖頭，忽而道：“三文錢一個絕對不行！”

　　老婆子本來準備裝月餅的手，一時間愣住了，道：“才三文錢，大爺你也嫌貴啊？”

　　安蠡笙聽聞洛澗的話，卻是皺了皺眉，扯了一下他的袖口，道：“這些個市井百姓賺錢不易，你就莫要與她殺價了，便三文錢罷了，已是很實惠了。”

　　洛澗板著臉道：“像這么好的月餅，至少也得要五十萬兩銀子一個，或者一顆隨珠一個，又或者數十件當品一個，亦或者數套古典經籍一個，再或者一萬兩金葉子一個才行。”

　　老婆子忽然就笑了，笑聲嘶啞，笑得滿臉的皺紋更甚了，道：“大爺，你可真會開玩笑！若是大爺真的愿意用這么多銀兩買一個月餅，我也肯賣。”

　　一個人年紀老了時，總是比較貪心，她不僅沉得住氣，還拿捏了人的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