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琴兒從宮里回來后,當天晚上就病了。
病來勢洶洶,高燒不退。
太醫診治,說是憂思過甚,受了刺激,加上吹了風受了涼,才會病倒。
劉議剛教訓完兒子,又要面對妻子的病。
等太醫去開藥的時候,他將蕭琴兒邊的丫鬟叫來,“怎么回事?今兒進宮請安,怎么會受刺激。”
“奴婢也不清楚。”
“那就說說你清楚的事。”
丫鬟便說道:“在慈寧宮和未央宮的時候,夫人還好好的。后來夫人去見了蕭昭儀,還將奴婢打發走,沒讓奴婢留在跟前伺候。故此奴婢也不知道夫人同蕭昭儀說了什么。等辭了蕭昭儀,才走到御花園,夫人就吐了。吐得特別厲害。”
劉議眉頭緊皺,“吐了?”
丫鬟重重點頭,“奴婢不敢欺瞞下,夫人在御花園吐了一回。回來后又吐了兩回,連黃膽水都吐了出來。夫人一直攔著不讓叫太醫,又關起門來獨自一人生悶氣。”
劉議心中詫異。
這么說蕭琴兒和蕭昭儀鬧了矛盾,是在蕭昭儀那里受了刺激?
他看著上昏迷不醒地蕭琴兒,心中各種念頭翻涌。
“好好照顧夫人,有任何異常況及時稟報。”
“奴婢明白。”
劉議離開上房,回到自己的書房,叫來內侍王順。
“夫人同蕭昭儀之間有什么矛盾,你可知道?”
內侍王順一臉懵逼),“夫人和蕭昭儀,她們是親姐妹,按理不該有矛盾啊。”
劉議臉色暗沉,“理是這個理,可是聽丫鬟說的那些話,夫人分明是在蕭昭儀那里受了刺激。什么樣的刺激,能讓她還沒出宮就在御花園吐了一回,回來后又連吐兩回?”
內侍王順小心翼翼地問道:“下,要不要老奴找人打聽一下?”
劉議想了想,搖頭否決。
“父皇最厭惡有人往宮里伸手。等夫人醒了后,我去問問她。”
蕭琴兒這一病,直接昏迷了一天一夜,蕭家和宮里都被驚動了。
宮里派了人過問。
蕭家那邊,蕭夫人直接登門。
待到次傍晚,蕭琴兒才悠悠醒來。
人醒來后,燒就退了,能喝藥,能吃點東西。
太醫檢查過后,說道:“夫人這是大好了。不過還是要當心,這個季節天氣反復無常,千萬不能受涼。另外,夫人也要放寬心,凡事不可憂思。”
蕭夫人對太醫十分感激。
蕭琴兒的病來勢洶洶,她是真怕了,怕蕭琴兒有個三長兩短,最可憐的還是兩個孩子。
送走了太醫,蕭夫人就拉著蕭琴兒說道:“太醫的話你也聽見了,凡事不可憂思過甚。你這回生病,我都快被你嚇死了。”
蕭琴兒渾無力,臉色也很蒼白,嘴唇還有些干裂。
“累母親cāo)心。”
“你是我閨女,不替你cāo)心替誰cāo)心。你說說你,有什么想不開的,硬生生將自己憋出病來。你就算不為自己著想,也該為兩個孩子著想。沒娘的孩子多可憐,你又不是不知道。”
“以后不會了。”
蕭琴兒虛弱道。
蕭夫人嘆了口氣,“我也不問你到底出了什么事。只是以后做事,要多替孩子想想。”
蕭琴兒點點頭,又偷偷松了口氣。
母親不問她緣由,就是對她最大的體諒。
蕭夫人又說道:“你昏迷的時候,王府幾位夫人都來看望過,還都送了禮。宮里也派人送了藥材。”
蕭琴兒掩唇輕咳兩聲,“等我好了,我會上門一一道謝。”
“聽人說,大夫人有了孕。她來看望你,都沒敢讓她進屋,怕過了病氣。”
蕭琴兒愣住,“大嫂有了孕?此事當真?”
蕭夫人肯定地說道:“聽說是在宮里診斷出來的,大下都高興壞了。因為不滿三個月,才拘著王府的下人不得大肆聲張。不過該知道的都知道了。東院那邊還說,接下來大夫人要養胎,就不出門。連初一十五去宮里請安都給省了。”
蕭琴兒笑了笑,了然道:“大嫂有底氣,自然可以借著懷孕的名頭不去宮里請安。”
“誰說不是。大夫人就是不靠大下,在人前也有十足的體面。不過你也別灰心,征哥兒聰明,讀書讀得好,將來肯定有出息。”蕭夫人不忘安慰蕭琴兒。
蕭琴兒點點頭,“如今我也只能指望征哥兒。”
頓了頓,她裝似隨意地問起蕭昭儀的事,“七妹妹當初怎么會想到進宮選秀?父親逼)了她嗎?”
蕭夫人遲疑了一下,“這事都過去了一年,你怎么又問起。昨你進宮,見了你妹妹,可有拌嘴?”
蕭琴兒搖頭,“我怎么會和妹妹拌嘴。我是看她辛苦,心里不忍。”
蕭夫人一聽,心里也怪難受,“做皇帝的女人,哪有不辛苦的。你妹妹當初進宮選秀,這事是她自愿。她還叮囑我們,先瞞著你。那時候你體不好,怕刺激到你,加重你的病。”
蕭琴兒低著頭,譏諷一笑。
“七妹妹真是用心良苦。”
“你妹妹一心替你著想,你們兩姐妹一定要互幫互助。”
蕭琴兒笑了起來,“母親放心,我曉得。”
劉議早早回了王府。
得知蕭琴兒醒來,病好轉,于是急忙趕到上房看望。
蕭夫人見他到來,叮囑了兩句,就識趣的離開臥房。將空間留給夫妻二人。
劉議坐在頭,打量著蕭琴兒。
蕭琴兒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樣,倒是比平里柔和了許多。
“好些了嗎?”他面露關心。
蕭琴兒點點頭,無心說話。
劉議輕嘆一聲,“我聽丫鬟說,昨你離宮,在御花園就吐了一回。太醫也說,你是憂思過甚,又受了刺激,病才會來勢洶洶。”
“多謝表哥關心。”蕭琴兒語氣虛弱,神懶懶的,顯然不想討論這個話題。
劉議卻沒打算放過她。
“你和蕭昭儀到底談了什么?她說了什么刺激到你?今兒我進宮給母后請安,找人打聽了一下,蕭昭儀那邊照吃照喝,并無異常。”
蕭琴兒譏諷一笑,“她自然比我臉皮厚。”
劉議蹙眉,蕭琴兒話中掩飾不住的嘲諷是什么意思。
“你和蕭昭儀鬧翻了?為什么?你們不是親姐妹嗎?”
蕭琴兒撩了撩眼皮,“能別問了嗎?”
劉議搖頭,“此事不問清楚,我不放心。”
蕭琴兒呵呵一笑,“你真想知道?”
劉議點頭,“你該明白,你我二人之間不該有秘密。”
蕭琴兒憤怒了,“你瞞著我的事還少了嗎?她背著我給你送禮,你為何不告訴我?”
劉議皺眉,“你是因為蕭昭儀給我送禮,才會和她鬧翻?此舉實屬不智。那份禮物,我叫人丟在庫房,只因為退不回去。”
“那就扔了啊!你用她送的書簽,算什么?你知不知道,這事傳出來,對你…”
“不要胡說八道。”劉議打斷蕭琴兒的話,面目嚴肅,不容置疑。
蕭琴兒卻笑了起來,“你不是想知道我為什么受刺激嗎?好,我就告訴你。你以為那只是一份退不掉的禮物,你卻不知道她分明是包藏禍心。
你知道她對我說什么嗎?她恨我,她嫉妒我。她恨我搶走了你,她為了報復我,才會主動進宮。她喜歡你!她喜歡你啊!”
笑過之后,蕭琴兒哭了起來。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要是被人知道,她固然沒命,你也不會有好下場。你問我為什么在御花園吐了,那是因為我惡心,我燒心少燒肺的難受。現在你知道了真相,你滿意了吧。”
蕭琴兒直接趴在上,咬著被面嗚咽抽泣。
從昨積壓到現在的緒,終是不堪重負,發泄了出來。
劉議臉色僵硬,不敢置信。
“你是在開玩笑嗎?”
蕭琴兒擦著眼淚,“我也希望自己是在開玩笑。”
劉議面色沉,“此事除你和她,還有人知道嗎?”
蕭琴兒搖頭,“我只告訴了你。母親那里,我沒有露半句口風。”
劉議偷偷松了一口氣,“從今以后,此事休要再提,就當從沒有發生過。”
蕭琴兒淚眼朦朧,茫然地看著他。
劉議咬牙切齒,“別管蕭昭儀是怎么想,總歸她是父皇的女人,你要牢記這一點。”
蕭琴兒下意識的點頭。
“以后除非必要,你別和她見面。”
“那你呢?”蕭琴兒小心翼翼地問道。
“我自然也不會和她見面。”劉議斬釘截鐵,十分果斷。
蕭琴兒心頭那顆懸著的石頭總算落了下來。
“但是我們不得不防著她。你說她恨你,就因為你嫁給我,是嗎?”
蕭琴兒點點頭,“她怪我搶了你。”
劉議冷冷一笑。
劉議壓低嗓門,悄聲囑咐,“你也不希望我出事,不希望孩子出事。那么就聽我的話,遠著她,盯著她,必要的時候要下得了決心。”
決心二字,劉議咬得極重。
蕭琴兒心頭一跳,“你要做什么?”
劉議輕描淡寫地說道:“我只是提醒你,為了我們一家人,必要的時候,該犧牲某人的時候千萬別猶豫。”
蕭琴兒一臉茫然。
劉議看她這個反應,臉色一沉,“你莫非對她還有姐妹之?你舍不得嗎?別忘了她的舉動,會害了我們一家人。”
蕭琴兒連連搖頭,接著又連連點頭,“我知道,我不會心軟。”
為了孩子,她也會硬著心腸。
更何況,蕭昭儀對她可沒存著姐妹誼。
劉議握住蕭琴兒的手,“好好養病。你這一病,兩個孩子都嚇壞了。”
蕭琴兒又紅了眼眶,“我是受了她的刺激,我被惡心壞了。”
“委屈你了。”
蕭琴兒撲進劉議的懷中大哭起來。
夫妻二人擁抱在一起,各有心思。
“下,夫人。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得知夫人醒了,分別派了人過來看望,還都帶了禮物。”
丫鬟在門外說道。
蕭琴兒同劉議分開,“替我謝謝三位夫人。就說我剛醒來,體虛弱,承她們的。改等我大好,我再去當面道謝。”
“奴婢遵命。”
劉議說道:“三位嫂嫂莫非是約好的,竟然同一時間派人過來看望。”
蕭琴兒擦擦眼淚,“王府就這么大,大家又都盯著我這里。我醒來的消息自然瞞不住。”
劉議拿著手絹,替她擦拭眼淚,“快點好起來。聽聞大嫂懷了孕,我們也得加把勁,迎頭趕上。”
蕭琴兒白了他一眼,“我還病著,你就說這事。你是成心刺激我嗎?”
劉議笑道:“我是真心實意的。我們得替征哥兒添一個嫡出的弟弟。”
蕭琴兒哼了一聲,“你有了庶子,又何必在意嫡子。”
“瞧你說的,庶子再多,哪里比得上嫡子貴重。我把話放在這里,不管是誰,也不能越過征哥兒。”